“叫我大淑就好,我家小鬼,定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他这孩子又笨又倔,这段时间让你多费心了!”
“哪里哪里,我也不是个好脾气的,更多时候都是他在迁就我!”
余快满脸堆笑,但一颗心差点直接爆炸,什么叫一指头就能戳死你,他对这句话算是有了全新的理解。
~狗场外的东门僻静处,墙砖咯吱咯吱的被人打开了一道缝隙,先是两个体魄精壮的护卫从缝隙中走出来,远远近近的打探了一番,这才回到那城墙的夹缝暗道处,低头禀报道:“王爷,一切安全!”
片刻之后,那位虔歌老者当先开路走出暗道,紧随其后走出来的,是个衣着华贵的高挑贵公子,他穿着一双绣有锦鲤纹样的蓝色步靴,纤细如柳的腰间横插了一柄银色短刀,一张脸小巧而精致,如果没有唇上那两撇漂亮胡须,即使穿着一身男装,也会被人误认为是一位姑娘。
有谁会想得到呢,这位俊美如妖的翩翩佳公子,便是年近四旬的大厉西北藩王,赵盃。
就是凭着这一副逆生长的不老容颜,赵盃年轻时在京城中流连花丛无往不利,俘获芳心无数,他当年的风流韵事简直数不胜数,据说当年他奉皇命离开京城来西北就藩的那一天,有十几位色艺双绝的当红花魁一心求死以解相思。
赵盃站在荒芜小径上回头张望,看着高高的城墙,他眼神落寞的叹息说道:“老子的狗场,就这么给毁了。”
他身前的护卫拱手说道:“王爷,想重建一座狗场,还不就是您说句话的事,您是千金之躯,眼下当务之急是尽早远离这块险地,还请王爷移步!”
赵盃点点头,随着侍卫漫步前行。
其实他心疼的也并非是区区一座狗场,而是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金字招牌,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想必来年再发贵人贴,能有今年入场贵人数量的一半他就知足了。
赵盃正暗自神伤间,小径前方突然涌现出一帮人来,赵盃蹙眉凝望,两旁侍卫迅速结成圆阵,将他严严实实的守护在最中央。
“二皇叔,是我!”
前方那群人中,楚王二皇子拨开众人赶了上来,满脸喜色的朝着赵盃深深一礼。
“侄儿见过二皇叔,见到您老人家安然无恙,侄儿可算是放心了!”
赵盃如同柳叶秋水一般的眉眼蹙得更深了几分,他没有开口说话,就只是定定的站立着。
这时候,南寿迈着碎小的步子来到赵盃身边,侍卫们都知道这事王爷的近人,所以毫不阻拦他的接近。
南寿本想尽量不引起他人的留意,可地方就这么窄,想不让人看见根本没有可能,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凑近赵盃耳边,言简意赅的诉说厉害。
赵盃的眉目缓缓舒展,他冷漠的看着楚王,淡淡开口说道:“赵鲎,你不老实在自己的封地待着,来皇叔这里作甚?”
楚王再次鞠礼,正了衣冠,肃容说道:“奉父皇亲命,小侄特来向二皇叔颁布旨懿。”
这时候,几个已经穿戴好了宫中正装礼服的宦官手捧着一卷明黄圣旨走上前来,玉轴圣旨上的祥云仙鹤美轮美奂巧夺天工,让人看了就觉得富丽堂皇。
“藩王赵盃接旨!”
老宦官拉长了嗓音高声宣唱道。
哗啦啦的一片人丛全都跪在了地上。
“王爷,请您接旨!”
老宦官对着仍未跪下的赵盃说道。
“闭嘴!”
赵盃突然怒声大喝道。
老宦官被吓得一个激灵,手中还尚未展开的圣旨险些就脱手落地了,藩王臣属,抗旨不遵,形同谋逆。
楚王对那宣旨的老宦官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楚王便走进赵盃身边,小声说道:“二皇叔,有几句话,侄儿想跟你私下聊聊,能不能行个方便。”
赵盃冷眼看着他,良久,才对身前侍卫挥了挥手,所有侍卫尽皆散开,楚王便凑到了他的身边。
“二叔,您可能想差了,这道圣旨并非是向您问罪的。”
楚王说道。
赵盃依旧冷眼看着他,说实话,这个今年才二十来岁的侄子还没有他这个叔叔的脸皮更细嫩。
“二叔喂,您还不知道,太子哥哥已经被父皇废黜了。”
赵盃心头一惊,但稍作思量就想通了,即便太子赵乾被废,还有眼前这个赵鲎补位呢,即便赵鲎也不是那块料,还有三皇子赵佐,四皇子赵佑,即便这四个侄子都被废了一遍又能如何,皇帝老哥正值春秋鼎盛,当打之年,哪怕是连他自己都不想继续做皇帝了,还有太上皇英宗在世呢,更何况英宗也有自己的儿子。
那把椅子,无论如何也是轮不到自己去觊觎的。
楚王看着他那冷漠依旧的目光,顿了顿,直截了当的说道:“叔儿,这道圣旨,是册封您为皇太弟的旨意,不久之后,父皇一死,您就是下一任大厉天子。”
“你放肆,什么叫你父皇一死?
这话许我说可不许你说!”
赵盃圆瞪双目,扬起巴掌就准备收拾这脑子拎不清的侄子,但他猛一转念,立即忧心忡忡的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一五一十给我说明白!”
“二叔!”
楚王的双眼突然荧荧有泪,却还是微笑着,凑近赵盃的耳边,极其小声的说道:“要打仗了,北齐、谷与隆冬,三国联军已整肃完毕,正在向我大厉河东道挺进,大皇兄早已动身去了前线,这些都只是我动身之前收到的消息,现在河东的状况如何也无可得知。”
“这不可能,那三大国的君主都疯了不成,咱们大厉有大宗师三始一厅,泰山北海,如日中天,谁敢与咱们妄动刀兵。”
“有传言说,三始大宗师已死。”
“这是哪个诡诈小人的定计?
谎称大宗师已死,只要三国联军挺进大厉边境,哪怕三始一厅就站在他们的军阵之前,他们也再难收手,这是不拿他们自己的命当命,怎么会有如此疯狂的事?”
“按理说,以三始大宗师的脾性,听到这样的虚言,定会早早奔赴河东,让咱们自己人与外人都亲眼见证他还活生生的存于世间,可这事怪就怪在,三国大兵集结已经过了三十余天,但至今也不曾有人见过他老人家在哪里露面。”
“齐,谷,隆东,近些年来一直觊觎着镇南伯鼓捣出来的那个铁宫车堡,那二心的杂种,分明是要凭借那怪物一般的杀伐重器,毁了我大厉根基,我早就说过,此人留不得,曾不止一次上奏书与皇帝提及此事,提及此人,可哪一次他又肯听了,他这一辈子都在压着我,不论我对他说了什么,他都认为我别有心机。
可我还能有什么心机,赵厉江山也有我的一份,我怎么可能在大是大非上也与他唱对台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