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歌(全五卷)-192.第192章 詹姆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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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第192章 詹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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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高烧始终未退,但断肢逐渐愈合,科本终于宣布手没有任何危险了。

詹姆等得极不耐烦,只想将赫伦堡、血戏班和塔斯的布蕾妮统统抛下。

一个真正的女人正在红堡里等他。

“我把科本也派去,一路照顾你回君临。”

离别的那天清晨,卢斯·波顿补充,“他有一个美好的愿望,希望你父亲出于对他疗伤的感激,能迫使学城归还他的颈链,你父亲能要求学城归还他的颈链,为此将感激不尽。”

“我们都有美好的愿望,如果他让我的手长回来,父亲会封他做大学士。”

铁腿沃顿负责护送,他直率、粗暴而残忍,打心眼里是位单纯的士兵。

詹姆一辈子都在和这种人打交道。

他们会服从杀人的命令,会乘战斗后的火气**妇女,会四处烧杀掳掠,但一旦战事结束,也会默默还乡,放下长矛,拿起锄头,迎娶邻家的闺女,生出一大窝叽叽喳喳的孩儿来。

这种人虽然无条件服从,却没有勇士团那种极其残暴邪恶的个性。

这个清晨,阴冷的灰色天幕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雨,两队人马同时离开。

伊尼斯·佛雷爵士的队伍已于三天前动身,沿国王大道,直向东北,波顿将随他而去。

“三叉戟河涨了水,”他告诉詹姆,“连红宝石滩也不好过。

你会替我向你父亲致以亲切问候的吧?”

“如果你也替我向罗柏·史塔克致以问候的话。”

“我会的。”

许多“勇士”聚在院子里干瞅着他们,詹姆策马跑过去:“佐罗,非常感谢你给我送行。

帕格,提蒙,你们会想我吗?

夏格维,没有临别的玩笑?

忍心让我闷闷不乐地上路?

罗尔杰,来和我吻别的吧?”

“滚,残废。”

罗尔杰道。

“悉听尊便。

但请你们记住:我会回来的,兰尼斯特有债必还。”

他调转马头,朝铁腿沃顿和他的两百精兵飞驰而去。

波顿大人将他打扮成威武的骑士,但少了右手,这副造型实在可笑。

詹姆腰挂长剑与匕首,马鞍上有盾牌和头盔,暗褐色外套下穿着锁甲,但他不是傻子,不会佩戴兰尼斯特的雄狮纹章,更不会选择御林铁卫的纯白纹章——这本是他的权利。

相反,他在军械库里找来一张破旧不堪、打扁砸烂的盾牌,上面隐约可见罗斯坦家族金银底色上的大黑蝠纹章。

河安家来赫伦堡之前,罗斯坦家族是这里的强势领主,却在几世之中断子绝孙,所以不会有人出来抗议他盗用纹章。

他不要当任何人的亲戚,任何人的敌人,任何人的护卫……

换言之,他任何人都不是。

两支队伍结伴走出赫伦堡的小东门,六里之后,分道扬镳。

沃顿率队沿神眼湖畔的小路南下,他决定不走国王大道,而是沿农间小道和打猎路径行进。

“国王大道比较快。”

詹姆一门心思只想见着瑟曦,若行军速度够快,甚至能赶上乔佛里的婚礼呢。

“我不想惹麻烦,”铁腿说,“天知道国王大道上会有什么埋伏。”

“可你无须害怕吧?

手下整整两百人呢。”

“不错,但别人的队伍也许更庞大。

大人要我确保将你平安无恙地送回君临,我得遵令行事。”

这条路我走过,不出几里,望着湖边一座荒芜的磨坊,詹姆反应过来。

当年那个磨坊小妹朝我羞赧微笑的地方,如今青草长得老高,他仿佛还听见磨坊主的叫喊:“去比武大会的路您走反啦,爵士先生!”

好像我还不知道似的。

伊里斯国王为他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授职仪式。

他穿着白色鳞甲,跪在国王帐前的青草地上,宣誓守护他的君主。

全天下的人注目观瞻。

当杰洛·海塔尔爵士扶他起身,为他系上御林铁卫的雪白披风时,响彻云霄的欢呼,至今声犹在耳。

但那天夜里,伊里斯就翻了脸,他宣布自己无须七名铁卫的守护,命詹姆赶回君临去保护王后和小王子韦赛里斯。

白牛自告奋勇地请求代他前往,以便他能参加河安大人的比武会,却被伊里斯一口回绝。

“他不会取得任何荣耀,”国王说,“他现在是我的人,再不属于泰温。

我叫他怎样,他就得怎样。

我下令,他服从。”

这时,詹姆方才醒悟:为他赢得白袍的既非武艺和技能,亦非清剿御林兄弟会时的英勇。

伊里斯看中他只为了侮辱他父亲,只为了剥夺泰温公爵的继承人。

即使到现在,事隔多年,想起那段时光,依旧让他痛苦。

那天晚上,他披着崭新的白袍,骑着优良的骏马,连夜南下,去守护一个空空如也的城堡。

少年热血,壮志难酬。

他不止一次想把白袍脱下,高挂枝头,一走了之。

但已经太迟了。

他向着全天下发过誓,御林铁卫是要终生不渝的。

科本靠过来:“您手不舒服?”

“我缺了手才不舒服。”

黎明总是最难受的时光,因为在梦中,詹姆都能回复完整。

半梦半醒间,他能感觉到手指的抽搐。

这只是一场噩梦,内心的一部分喃喃自语,始终不肯相信现实,一场噩梦。

梦,总是要醒的。

“昨晚的访客,”科本说,“您还喜欢么?”

詹姆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你安排的?”

学士谨慎地笑道:“见您高烧退了不少,我猜您或许想来点小运动。

皮雅技术很不错,对吗?

而且她……

心怀渴望。”

是的。

当她溜进房间、飞快地脱个精光时,詹姆还以为是又一场梦。

直到女人钻进毯子,将他左手放到她**上,他才终于兴奋起来。

她也是个可爱的尤物。

“你来这里参加河安大人的比武大会,被国王陛下授予白袍时,我还是个小女孩,”她对他倾诉,“你好英俊,一袭白衣,大家都说你是个勇敢的骑士。

后来我和许多男人睡过,每次都闭上眼睛,假装趴在我身上的是你,假装他们有你柔滑的皮肤和金黄的卷发。

可是……

可是我从没想过,居然能真的和你在一起。”

经过这番表白,要把她赶开真的不易,但詹姆强迫自己去完成。

我这辈子没睡过别的女人,他提醒自己。

“你替人放血后都派女孩去‘拜访’吗?”

他问科本。

“不,瓦格大人经常把女孩派来我这儿。

他要我先检查,自从那回……

头脑发热喜欢上其中一个之后,他就再也不想来第二次。

不过您放心,皮雅相当健康,您的塔斯女人也一样。”

詹姆锐利地望着他:“布蕾妮?”

“对,那个壮女人,她的膜还没破。

至少昨天晚上还没破。”

科本忍俊不禁。

“他也让你检查她?”

“当然。

他……

是个挑剔的主人,我们不妨这么说吧。”

“赎金的关系?”

詹姆继续问,“他父亲需要她还是处女的证明?”

“您没听说哪?”

科本一耸肩,“有只鸟儿从塞尔温伯爵那边过来,商议赎金的问题。

暮之星提出用三百金龙交换他的女儿。

我已告诉瓦格大人塔斯岛没蓝宝石,可他就是不相信,反而认定暮之星在耍他。”

“三百金龙赎一个骑士,很公平的价码。

山羊应该满足。”

“山羊是赫伦堡领主,赫伦堡领主不许别人讨价还价。”

这消息让他烦躁,虽然他早已料到是这个结果。

我的谎言保得你一时,保不了一世,妞儿。

“如果她的膜像她全身其他部分那么坚强,山羊多半会被扭断**。”

他开个玩笑。

布蕾妮毫不柔弱,能承受几次强暴,詹姆判断,但若反抗过于强烈,难保瓦格·赫特不砍掉她的手脚,施以惩罚。

就算他那样做了,又与我何干?

如果不是这妞儿蠢猪似的固执,不肯把表弟的剑给我,我怎会落到右手被废的下场。

他的第一击几乎砍断她的腿,不料却被接住,并接连遭遇反击。

山羊很快就会见识到她那份古怪的强壮,他得小心,别被她咬断细脖子。

呵呵,这难道不是美事一桩么?

詹姆陡然厌烦了科本的陪同,独自骑到队伍前方。

一个叫纳吉的圆脸瘦小北方人高举着和平旗帜,走在铁腿之前:旗面乃是七彩条纹,连着七条长尾,举在一个顶端有七芒星的杆子上。

“你们北方人不换一种和平旗帜?”

他问沃顿,“七神对你们而言算什么呢?”

“它们是南方的神。”

队长道,“而我们需要与南方人的和平,要把你平安送回你父亲身边。”

我父亲,詹姆不知泰温公爵是否收到过山羊的赎金要求,是否看到过他腐烂的右手。

一个不会用剑的剑客价值几何?

凯岩城的全部金子?

三百金龙?

不名一文?

父亲从不让情感影响理智。

以前,泰温·兰尼斯特的父亲泰陀斯公爵逮捕过手下一名桀骜不驯的领主——塔贝克伯爵,能干的塔贝克夫人以牙还牙,擒走三位兰尼斯特家的人,包括年轻的史戴佛·兰尼斯特,当时他妹妹已和泰温订婚。

“快快送还我的夫君和挚爱,否则我要他们三人付出代价。”

高傲的夫人送信给凯岩城。

少年泰温建议父亲将塔贝克伯爵砍成三截送回去,但泰陀斯公爵是只柔弱的狮子,最终放走了那蠢笨的塔贝克,迎回史戴佛——他后来结婚,生子,战死于牛津。

泰温·兰尼斯特将一切看在眼底,记在心中,忍耐、铭记,犹如凯岩城的岩石……

如今你不仅有了一个侏儒儿子,还多出一个残废儿子,父亲大人,你该有多恼怒啊……

沿着小路,他们途经一个遭焚毁的村庄,它被烧看来都是一年多前的事了。

房屋统统焦黑垮塌,田地里野草疯长,直到齐腰之高。

铁腿要队伍在此停下饮马。

这地方我也来过,詹姆站在井边等候时,默默地想。

那座小旅馆如今只剩几块基石和一根烟囱,而我曾在里面喝过酒。

记得那黑眼睛的小妹端来奶酪和苹果,店家满脸堆欢地宣布由自己请客。

“御林铁卫的成员光临寒舍乃是无上的荣誉,爵士先生,”他笑道,“总有一天,我会给孙子讲述这个故事。”

詹姆望着野草丛中的烟囱,不禁怀疑在这战乱岁月,店家还有没有孙子。

他会告诉他们,弑君者就是在他这儿喝啤酒,吃奶酪和苹果的吗?

这会不会成为他一生的羞耻?

他不知道,只希望烧旅馆的人放过他孙子们的性命。

幻影手指又抽搐起来。

铁腿建议稍作休息,生火,吃点东西,詹姆摇摇头:“我不喜欢这地方,走吧。”

傍晚,队伍离开湖泊,跟随一条有车辙的小路,穿越橡树和榆树的森林。

等扎营时,断肢已酸痛得麻木,幸亏科本送来一袋安眠酒。

沃顿忙着安排值更守夜,詹姆则在篝火边舒展身子,并将一块熊皮放在树桩上当枕头。

妞儿一定会要他在睡前吃饱,如此才能保证力气,但他实在太累了,于是闭上眼睛,希望梦见瑟曦。

高烧之梦如此鲜活……

他发现自己赤身**,孤零零一人被敌人环绕,周围是透不过气来的石墙。

这是凯岩城,他明白,察觉到头顶千钧的重量。

我回家了,不仅如此,身体也恢复完好。

他举起右手,感觉到指尖的力量。

和****的感觉一样,和沙场浴血的感觉一样。

四根指头,一个拇指,我梦见自己残废,但那不是真的。

陡来的宽慰使他浑身颤抖。

我的手,完好无缺的右手,没人再能伤害我。

身边,有十来个穿长袍戴兜帽不见面容的高大黑影,手中握着长矛。

“什么人?”

他质问,“你们来凯岩城做什么?”

黑影们没有回答,只用矛尖捅他。

他无路可逃,只能向下,穿过一个曲折的通道,踩着巨岩中凿出的台阶,不断向下,向下。

不行,我得上去,他告诉自己,上去,不能再往下。

下去做什么?

他朦胧中预感到地底有毁灭等着他,黑暗和恐怖于彼潜伏,有东西要捉他。

詹姆想停步,但身后的长矛一直尾随。

若我手中有剑,你们都挡不住我。

一片空旷的黑暗中,台阶陡然消失,詹姆匆忙停步,差点摔进这无垠的虚无。

矛尖不依不饶,戳着他的背,要把他推向地狱深渊。

他厉声尖叫……

摔得并不沉重,四肢着地,周围是软沙和浅水。

记得凯岩城下有很多地下水的洞穴,但此地有些特别。

“这是什么地方?”

“你的地方。”

一个声音在应和……

不,那不是一个声音,而是一百个声音,一千个声音,自黎明纪元“机灵的”兰恩以来所有兰尼斯特的声音。

其中最深沉的是父亲,在他身边站着姐姐,苍白而美丽,手持火炬。

乔佛里在前面,那是他们的儿子,后面则有许许多多金发黑影。

“老姐,父亲带我们来这儿干吗啊?”

“我们?

不,弟弟,这是你的地方,你的黑暗。”

她手中的火炬是整个洞穴里唯一的光明,是整个世界里唯一的光明,但她转身离去。

“不要走!”

詹姆哀求,“不要离开我!”

大家都在离开,“不要把我留在黑暗中!”

这里有可怕的东西,“至少……

给我一把剑。”

“我已经给了你一把剑。”

泰温公爵突然道。

它就在他脚边。

詹姆摸进水中,直到指头握紧剑柄。

手中有剑,没有人再能伤害我。

他举起武器,只见剑尖和剑刃上都有苍白的火焰在跳动,一直烧到剑柄。

火苗与钢铁同色,发出银蓝的光辉,驱逐周围的黑暗。

蹲伏,倾听,詹姆兜着圈子,等待来自黑暗的威胁。

流水浸进靴子,没到脚踝,冰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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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要小心水底,他告诉自己,天知道有什么东西躲在里面……

身后传来巨大的水声,詹姆立即旋身……

就着微弱的亮光,看见来人是……

塔斯的布蕾妮,双手戴着沉重的镣铐。

“我发誓保护你,”妞儿固执地说,“我发过誓。”

她没穿衣服,却将手伸到詹姆面前,“爵士,行行好,把它除掉。”

手起刀落,铁环粉碎。

“请给我一把剑。”

布蕾妮请求。

第二把剑陡然出现,连剑鞘、剑带都完整无缺,她把它系在粗腰上。

光线昏暗,虽然彼此只隔几尺,詹姆仍看不清对方的脸。

在这微光中,她几乎就是个美人,他心想,在这微光中,她几乎就是个真正的骑士。

布蕾妮的剑也在燃烧,放射出银蓝色光芒。

黑暗向外退了一圈。

“剑燃人存,”瑟曦遥远地喊,“剑灭人亡。”

“姐姐!”

詹姆高声呼叫,“不要离开我,不要!”

没有回应,唯有渐行渐远的微弱脚步声。

布蕾妮将长剑上下挥舞,银蓝火焰跳动闪烁,平静的水面反射光彩。

她和记忆中一样高大强壮,但詹姆觉得她更女人气了一些。

“他们在这儿养了一头熊?”

缓缓地、警戒地,布蕾妮开始移动,长剑在手,一步,旋转,又一步,侧耳倾听。

溅起小小水花。

“洞穴狮?

冰原狼?

应该是熊吧?

告诉我,詹姆,到底有什么?

什么东西等在黑暗里?”

“毁灭。”

没有熊,他心想,更没有狮子,“只有毁灭。”

冰冷的寒光照着妞儿苍白而坚定的脸庞。

“我不喜欢这里。”

“我也是,”两把长剑是黑海中的孤岛,暗影中的异类,“脚都湿了。”

“我们可以从来路爬出去。

来,你站到我肩上,应该能够着洞口。”

是啊,接着我去追瑟曦。

念头一闪,就让他硬了起来,他连忙扭身,不让妞儿看见。

“听。”

她突然把手放在他肩膀上,令他不由一颤。

她好暖和。

“有东西来了。”

布蕾妮把剑指向左边,“在那里!”

他努力向黑暗望去……

终于,看见了——什么东西,好像是……

“一个骑马的人,不,两个,两个骑手,并肩过来。”

“在地下,凯岩城下面?”

真是疯了!

可确实有两个白马骑手,人马皆穿戴重甲,从黑暗中步步进逼。

没有话语,詹姆心想,没有水花,没有响动,没有蹄声。

这番情景让他想起当年奈德·史塔克骑过伊里斯的王座厅,同样悄无声息,只有眼睛说话:灰色、冷酷,充满谴责和评判。

“是你吗,史塔克?”

詹姆叫道,“来啊,你活着的时候吓不倒我,死了我更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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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蕾妮碰碰他胳膊:“还有其他人。”

他也看见了。

来人皆穿雪白铠甲,卷卷薄雾从肩膀向后飘散。

他们的头盔紧紧关闭,但詹姆无须看脸,已然明白他们是谁。

五个都是他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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