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歌(全五卷)-275.第275章 詹姆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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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第275章 詹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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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任奔流城伯爵气得浑身发抖。

“我们被欺骗了,”他声称,“这家伙不老实!”

他指着艾德慕·徒利,粉红的唾沫喷了对方一脸,“我要砍他脑袋!

我是奔流城伯爵,根据国王的授权状,我——”“阿蒙,”他老婆制止道,“队长大人知道你的授权状。

艾德慕爵士知道你的授权状,马房小弟也知道你的授权状。”

“我是伯爵老爷,我要他脑袋!”

“我犯了什么罪呢?”

艾德慕人虽消瘦,却比艾蒙·佛雷更有伯爵的气势。

他穿加垫紧身红色上衣,胸前绣有一条腾跃鳟鱼,外加黑靴子和蓝马裤,枣红头发刚刚修剪清洗过,火红的胡须也修得整齐。

“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噢?”

自奔流城开城投降以来,詹姆·兰尼斯特就没阖过眼,此刻他脑袋里如有重锤在敲,“我可没叫你放走布林登爵士。”

“你要我献城投降,又没让我献出我叔叔。

你自己的人看守不严,难道还怪到我头上吗?”

詹姆没心情做口舌之争:“他到底在哪里?”

他让怒火渗入了声调。

士兵们搜了奔流城三遍,没有布林登·徒利的半点踪影。

“他没告诉我上哪儿去。”

“而你绝口不问。

好吧,他怎么逃走的?”

“鱼会游泳呗,黑鱼游得特别快。”

艾德慕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詹姆陡然升起一股冲动,很想用金手打烂对方的嘴巴,少几颗牙齿,他就不会那么傻笑了。

就一个余生都要当俘虏的人而言,艾德慕表现得太沾沾自喜。

“凯岩城下,有种密牢,刚好能装一个人,紧得跟板甲一样。

在牢里,你既不能翻身,也无法坐起来,甚至当老鼠啃你的脚指头时,你连摸也摸不到。

怎样,你愿意重新考虑你的回答吗?”

艾德慕的微笑果然消失了:“你向我保证,将……

将遵照公爵的标准,以礼相待。”

“我会信守承诺,”詹姆说,“在密牢里呜咽着死去的,不仅包括许多比你高贵的骑士,还有许多伯爵公爵,如果我记得不错,甚至有一两位国王呢。

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安排你老婆住在你旁边,我可不愿强行分开你们。”

“他真是游出去的。”

艾德慕郁闷地坦白。

他有他姐姐凯特琳的蓝眼睛,而詹姆在这双眼睛里也瞧见了当初他姐姐瞧詹姆时的嫌恶。

“我们打开水门的铁闸,没有全开,只升起三尺左右,在水底留下缝隙,表面看来却没变化。

我叔叔是个游泳健将,天黑之后,他只身钻过水底的尖刺。”

接着他用同样的方式通过了我们的拦江堤坝。

无月之夜,厌倦的守卫,一条黑鱼顺着黑色的河流静静地游向下游。

尤尔或鲁特格尔或他们的部下最多听到一点水声,只当乌龟或鳟鱼作怪。

艾德慕是存心的,他无端磨蹭了大半天,才降下史塔克的冰原狼旗,表示降服。

结果在城堡易主的混乱中,直到第二天清晨詹姆才得报说黑鱼失踪了。

他走到窗前,望向外面的河流。

这是个明媚的秋日,阳光在水面闪耀。

黑鱼多半游出十里格远了。

“必须抓住他。”

艾蒙·佛雷坚持。

“他跑不掉,”詹姆嘴上这么讲,心里却没那么肯定,“我已派猎人和猎狗去找。”

南岸的搜索由亚当·马尔布兰爵士负责,北岸由雨林的德莫特爵士负责。

他本想让本地的三河诸侯参加,但凡斯、派柏这类人大概只会帮倒忙,协助黑鱼逃亡吧。

总而言之,詹姆不抱太大希望。

“他躲得了一时,”铁卫队长最后说,“躲不了一世。”

“万一他回来抢我的城堡怎么办?”

“你有两百卫兵呢。”

就守卫这座城堡而言,两百人太多,但艾蒙老爷的统治危机四伏。

幸亏他无须担忧如何供养这批人,黑鱼正如其宣称的那样,在奔流城内储备了充足补给。

“布林登爵士给我们造成那么大麻烦,我怀疑他还会不会回来自投罗网。”

但他有可能落草后带一大票土匪回来。

黑鱼的战斗精神不容置疑。

“这是你的家堡,”吉娜夫人告诉丈夫,“你必须亲自保卫它。

如果做不到,就一把火烧了,逃回凯岩城去吧。”

艾蒙老爷揉揉嘴巴,他的手因酸草叶的关系又红又黏糊糊的。

“那当然,那当然。

奔流城是我的,没人能从我手中把它夺去。”

他给了艾德慕最后一个怀疑的眼神,随后被吉娜夫人从书房里拉走了。

“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讲吗?”

两人独处后,詹姆问艾德慕。

“这是我父亲的书房,”徒利骄傲地说,“他坐在这里统治三河流域,睿智而威严。

他喜欢在窗前办公,因为那儿光线最好,只需稍微抬头,河上风景便一览无余。

当他眼睛累了,便叫凯特琳来念文件。

小指头和我曾在门边用木块搭了一座城堡。

弑君者,你永远也想象不出我看到你待在这间屋子里心中有多么厌恶,你永远也想象不到我有多鄙视你。”

你错了。

“很多比你优秀的人都鄙视我,艾德慕,你算什么,”詹姆呼唤守卫,“带大人回塔楼房间,并给大人准备吃的。”

奔流城的前任公爵沉默了,明天早上,他就要永远离开自己从前的家堡,前去西境当阶下囚。

护卫队由佛勒·普莱斯特爵士带领,包括二十名骑士和八十名步兵。

最好把护卫翻番,以防贝里伯爵在他们到达金牙城之前发动袭击,抢走艾德慕。

事不过三,詹姆不愿再俘虏徒利一次。

他坐回霍斯特·徒利的椅子里,将三河地图放在膝上,用金手抚平。

如果我是黑鱼,会往哪儿逃呢?

“队长大人?”

一名守卫出现在敞开的门口,“遵照您的命令,我把维斯特林夫人和她女儿带来了。”

詹姆推开地图:“有请。”

至少这女孩没有失踪。

简妮·维斯特林是罗柏·史塔克的王后,正是她导致他亡国灭身。

若她肚子里怀有小狼崽的话,便比黑鱼危险一万倍。

她看起来并不危险。

简妮身材苗条,十五六岁,动作有些笨拙,谈不上优雅。

她臀部普通,**有苹果大小,一头栗色鬈发,温柔的棕色眼睛让人联想起母鹿。

以孩子的标准而言长得挺俊俏,詹姆断定,但绝对不值得赔上一整个王国。

她的脸肿起来,前额有道擦伤,半掩在一髻棕色发卷后面。

“怎么回事?”

他问她。

女孩别过头。

“没什么,”她母亲说,这是位身着绿天鹅绒裙服、神态端庄的老妇人,长长的细脖子上挂着一串金制海贝颈链,“她不肯摘下叛徒送他的小冠冕,我亲自去拿,结果这任性的孩子居然反抗。”

“那是我的!”

简妮啜泣道,“你凭什么拿走它?

那是罗柏专门为我打造的。

我爱他。”

母亲作势欲打,詹姆赶紧挡在中间。

“行了,”他警告希蓓儿夫人,“你们两个都给我坐下。”

女孩像受惊的动物一样蜷在椅子里,她母亲则高昂着头,坐得笔直。

“你们要酒吗?”

他问。

女孩不出声。

“不,谢了。”

她母亲说。

“请随意,”詹姆转向女孩,“对你失去的,我感到很遗憾。

我有切身体会,那男孩很勇敢。

但有一个问题,我不得不问:你究竟有没有怀上他的孩子呢,夫人?”

简妮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奔向门外,却被门边的守卫及时抓住了胳膊。

“她没有,”希蓓儿夫人一边看着女儿竭力挣扎,一边解释,“你父亲大人有指示,而我特意作了安排。”

詹姆点点头。

泰温·兰尼斯特是不会忽略这样的细节的。

“放开她,”他命令,“我想问她的问完了。”

简妮飞奔下楼。

他又转回面对她母亲:“国王赦免了维斯特林家族,你哥哥罗佛·斯派瑟爵士被提升为卡斯特梅伯爵。

你还有什么要求?”

“你父亲大人曾答应我要为简妮和她妹妹各找一户好人家。

要么是领主,要么是领主的继承人,他信上白纸黑字地写着,决不会拿次子幼子或附庸骑士来搪塞。”

当然,父亲会拿领主或领主的继承人作诱饵。

维斯特林家族虽然历史悠久,又极骄傲,但希蓓儿夫人本姓斯派瑟,祖上是做生意的暴发户,据传她祖母更是疯疯癫癫的东方巫婆。

此外,维斯特林家目前穷困潦倒,正常情况下,希蓓儿·斯派瑟的女儿最多找个领主的次子嫁出去,好在钱能通神,兰尼斯特的金子会让叛贼的寡妇具有跟高贵的处女同样的吸引力。

“你会得到婚约,”詹姆道,“但首先让简妮等上两年。”

如果结婚太快,又产下子嗣,人们便会议论纷纷,宣扬少狼主才是孩子真正的父亲。

“我还有两个儿子,”维斯特林夫人提醒铁卫队长,“洛拉姆在我身边,但雷纳德身为骑士,跟随叛军去了孪河城。

如果我知道那边的安排,肯定不让他去。”

她言下有谴责的意味,“雷纳德丝毫不了解我跟……

我跟你父亲大人达成的谅解。

他或许仍被关在孪河城。”

他或许已经死了。

瓦德·佛雷同样不清楚你们的谅解。

“我会调查清楚。

只要雷纳德爵士健在,我们帮你赎回他。”

“你父亲大人还提出为他定亲。

那将是一位来自凯岩城的新娘,你父亲大人保证让他满意。”

即便进了坟墓,泰温大人仍像操纵木偶一样操纵着我们。

“好吧,杰依是我已故的叔叔吉利安的庶出女儿。

你愿意的话,婚约可以立刻安排,完婚得再等等。

我上次见到杰依时,她才九岁或十岁呢。”

“他的私生女?”

希蓓儿夫人的表情仿佛一口吞下了一整只柠檬,“你要维斯特林家的人娶个野种?”

“我更无意让杰依嫁给某位阴险狡诈的变色龙婊子的种。

她该有更好的人生。”

詹姆很想用那串海贝项链勒死这老太婆,杰依天性甜美,生活却孤苦伶仃,她父亲是詹姆最欣赏的一位叔叔。

“你女儿比你高贵十倍,夫人。

明天一大早,你们和艾德慕及佛勒爵士一起离开,在此之前,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他高声呼唤守卫,希蓓儿夫人抿紧嘴唇退出门外。

加文大人知道多少他老婆的诡计?

我又知道多少?

艾德慕和维斯特林们起程时,卫兵增加到四百——詹姆在最后时刻将卫兵再翻了一番。

他随队伍骑出几里路,仔细嘱咐佛勒·普莱斯特爵士。

此人外套上有公牛头纹章,头盔上有两只牛角,本人却毫无牛的架势。

他矮小、消瘦、性格坚韧,夹紧的鼻孔、光秃的头顶和灰褐色胡须令他看起来更像旅馆老板而不像骑士。

“我们不清楚黑鱼的去向,”詹姆一再提醒对方,“但他肯定会想尽办法释放艾德慕。”

“他办不到,大人,”和大多数旅馆老板一样,佛勒爵士不傻,“我会派出斥候和骑兵四面警卫,晚上露营时会挖掘工事。

我还让十个人日夜盯着徒利,寸步不离,他们是我麾下最好的长弓手。

他敢逃离道路哪怕一尺远,我的人就会把他射成刺猬,叫他老妈都认不出来。”

“很好,”将徒利顺利押解到凯岩城固然好,如若不能,宁肯宰了他也决不能放跑,“你还要派弓手看守维斯特林夫人的女儿。”

佛勒爵士吃了一惊:“加文的女儿?

她不过——”“——她是少狼主的寡妇,”詹姆替对方说完,“如果逃脱,其危险性远大于艾德慕。”

“遵命,大人。

我会加派人看守她。”

詹姆快马加鞭跑过维斯特林们身边,一路冲回奔流城。

见到他,加文大人沉重地点点头,希蓓儿夫人冷如冰霜的目光则似乎要刺穿他。

寡妇眼睛低垂,凄惨地裹在兜帽斗篷里,厚厚的斗篷下面,她精致的衣服全撕裂了。

她撕碎衣服,来表达悲哀,詹姆意识到,这举动必定惹恼了她母亲。

他不禁想:如果自己死了,瑟曦会不会撕碎裙服呢?

他决定不直接回城,而是渡过腾石河,最后一次会见艾德温·佛雷,确定俘虏们的交割问题。

奔流城投降后,佛雷方面开始撤军,最先离开的是从属于瓦德大人的封臣和自由骑手。

佛雷家自己的队伍还在,詹姆发现艾德温在他私生叔叔的帐篷里。

这两人凑在一张地图前,大声争吵,但詹姆进门时,都住了口。

“队长大人,”河文冷冰冰地打招呼,艾德温却冲口而出,“你害死了我父亲,爵士。”

詹姆有些迷惑:“怎么回事?”

“是你把他送回家的,不是吗?”

总得有人赶他走。

“莱曼爵士路上出了意外?”

“他,连同随从一起都被吊死了,”瓦德·河文声称,“土匪们在美人市集以南两里格的地方设下埋伏。”

“唐德利恩?”

“要么是他,要么是索罗斯,或者那个石心夫人。”

詹姆皱紧眉头。

莱曼爵士是个白痴、懦夫、酒鬼,没人会想念他——尤其是佛雷家的人。

如果艾德温那双干巴巴的眼睛里透露的信息不假,就连他——莱曼爵士的长子——也巴不得父亲早早去死。

话说回来……

土匪们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在离孪河城不到一日骑程的地方吊死了瓦德大人的继承人。

“莱曼身边带了多少随从?”

他问。

“三名骑士,十来个士兵,”河文吐露,“土匪们好像知道他什么时候返回孪河城,知道他身边卫兵不多。”

艾德温抿紧嘴唇:“我敢打赌,是我弟弟干的!

当初土匪们吊死培提尔跟梅里之后,他绝对是故意放跑了他们,他们彼此有默契!

现今父亲一死,在黑瓦德跟孪河城之间就只剩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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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证据。”

瓦德·河文说。

“我不需要证据,我了解我弟弟。”

“你弟弟人在海疆城,”河文坚持,“他怎么可能知道莱曼爵士何时返回孪河城呢?”

“有人告密,”艾德温苦涩地道,“毫无疑问,他在我的大营中安插了间谍。”

而你在海疆城同样安插了间谍。

詹姆清楚艾德温跟黑瓦德之间越来越深的敌意,但对于他们中谁会继承祖父的位子,他是半点也不关心。

“打搅你们的哀悼,我很抱歉,”他干巴巴地说,“有件事得确认一下。

等你们回到孪河城,务必通知瓦德大人,托曼国王要他交出在红色婚礼上俘虏的所有人质。”

瓦德爵士皱起眉头:“那些是很有价值的人质,爵士。”

“国王不会索要无价值的东西。”

佛雷与河文交换一个眼神。

艾德温道:“为这些俘虏,我祖父大人要求补偿。”

除非能让我长出一只新手,否则他还是做梦去吧,詹姆心想。

“哈,想想自是无妨。”

他和蔼地说,“告诉我,雷纳德·维斯特林爵士在不在俘虏之列?”

“那个海贝骑士?”

艾德温讥笑道,“只怕已丢进绿叉河喂鱼了。”

“我们的人去抓冰原狼时,他正在场子里。”

瓦德·河文解释,“惠伦要他交出武器,他乖乖照办,直到十字弓手们放箭射狼时才突然发难。

他一把夺过惠伦的斧头,砍破网子,放出那头怪物。

惠伦说他肩膀和肚子各中了一箭,但还勉强跑到城墙步道上,投河自尽。”

“城墙阶梯上都是他的血。”

艾德温说。

“你们找到尸体没有?”

詹姆追问。

“我们找到一千多具尸体。

在水里泡过几天,全成了一个样。”

“正如被吊死的人。”

詹姆扔下这句话,抽身离开。

第二天早上,佛雷家的营地只剩下苍蝇与马粪,还有莱曼爵士的绞架孤零零地矗立在腾石河畔。

表弟询问该拿它,以及先前建造的大批攻城器械,包括撞锤、云梯、塔楼和投石机之类怎么办。

达冯的建议是将它们拖去鸦树城攻城,詹姆则要他烧个精光,从绞架开始。

“我会亲自应付泰陀斯大人,无须攻城塔。”

达冯透过茂密的胡须露出笑容:“一对一决斗,老表?

不太公平哦,泰陀斯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

一个有两只手的老头子。

当晚他和伊林爵士打了三个钟头,是他表现最佳的夜晚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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