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未时一刻,太阳渐渐西斜,阳光自窗外直接射入屋内,照在孙策与展飞的身上。
“你相当有悟性,难怪身手这么好。”在确认展飞已经将自己教授的东西学会之后,孙策半是赞叹半是嫉妒地道:“若是二十一年前,我有你这样的悟性……”
他说到这里,眼中陷入深深的哀伤之中,应当是又回忆起二十一年前死于那场大瘟疫中的亲人、部属。
对于别人称赞自己的悟性,展飞早已经习惯,因此他只是回以一个不失礼的微笑。
自从他开始学习武艺,便不断有人夸他的悟性,可以说,他是在一片夸赞之中,练成这一身绝技的。不过旁人大多只赞他的悟性,却容易忽视他的努力、汗水与坚持,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品性:心无旁骛。
象刚才他向孙策学习如何运用自己的异能,好让自己能够在死去之后“复活”得更快一些。当他在学习的时候,便将所有的杂念都抛开,只是专心于这一件事情。
只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初步掌握,他可以分心一些别的问题了。
“孙先生,你对那个蓝袍人,就是那个夏弃恶很熟悉?”他问道。
孙策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捕星司千余年来,一直有一个敌人,它的名字叫作蓬莱。”
展飞愣了愣:“蓬莱仙岛?”
“借用其名罢了,不过确实是在东海之外的岛上,捕星司与蓬莱同为异人组织,双方不知从何开始恩怨纠缠,夏弃恶便是出自蓬莱。”
展飞眉头顿时竖了起来:“他们以仙岛为名,却做这些残杀无辜的勾当,当真可恶至极!”
孙策摇了摇头:“虽然捕星司与蓬莱一向争斗,但有一句说一句,双方义气之争更多些,蓬莱倒不全是恶人。但这个夏弃恶却不同,他在蓬莱之中也是一个异类,若我猜想得不错,你说的那个屡次阻止他们的白衣人,也应当是蓬莱之人,很有可能就是蓬莱派来追捕他的。”
虽然孙策如此说,展飞心里却仍然对那个“蓬莱”毫无好感。他的想法很简单:夏弃恶出自蓬莱,做出这么多恶事,甚至还在汴京这座人口超过百万的大城市里传播瘟疫,蓬莱却未能及时阻止。
“你别对蓬莱有成见,因为……或许我们还需要借助蓬莱之力,二十一年前,我们能够迫退夏弃恶,当时蓬莱也出了不少力气。”孙策看出他不以为然的神情,当下又从另一个角度道。
展飞愣了下:“借助他之力?”
“只靠着你一人,哪怕你还有六条性命,也不可能拼得过夏弃恶一伙。唯有异能者才能对付异能者,那个白衣人若真是来自蓬莱,只要找到他,我自然有办法说动他,让他同你一起携手,共同对付夏弃恶。”孙策道。
对那个白衣人,展飞心里也有些芥蒂,他觉得那人也有些蛮不讲理。不过孙策的建议没有错,他确实需要帮手,这帮手还不能是普通人,必须也是身怀异能者。
“只是那白衣人行踪也是飘忽不定,很难找到他。”展飞道。
孙策微微一笑:“这就是你的事了。”
展飞有些无奈。
不过他也明白,孙策只是一个酗酒十年的文吏,论及在汴京城中找人,还真未必比得上他这个小捕快。毕竟,他还可以去找自己的师傅老段帮忙,这家伙胆小滑头,但门路是真的很多。
“还有一件事情……”想到这里,展飞道:“我有一个朋友,他的情形有些奇特。”
他将郭小雀与容小落的事情前因后果都与孙策说了一遍,孙策凝神倾听,待他说完之后,微微摇头道:“那个容小落的身体,应当是二十一年前的瘟疫发生了变化……这变化很有可能便是夏弃恶诱发的。郭小雀则应当是觉醒了异能……夏弃恶这厮到处唤醒异能,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担心小雀会去投靠夏弃恶。”展飞道:“孙先生,你们捕星司既然与蓬莱争斗这么多年,应当有对付这瘟疫的方法?”
孙策沉吟了好一会儿,然后苦笑道:“若是二十一年前我的异能尚在,要对付这瘟疫倒还有法子,但现在……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容小落也激活异能。异能者的身体比起普通人要强大得多,抵抗力自然也强得多……唉!”
说到这,他又是一声长叹。
展飞心中一动,二十一年前捕星司的人几乎尽数阵亡,看来并不单纯是瘟疫造成。
“那怎么办?”他有些担忧地道:“若只有夏弃恶那边有救治容小落的方法,那小雀必然会投靠夏弃恶……”
孙策摇头道:“他做了乞讨市与福田院的案子,也只能去投靠夏弃恶了。”
展飞默然了一会儿,然后用力握拳:“我不许!”
说完之后,他按捺住打听二十一年前旧事的好奇心,猛然起身,懒得从弯弯绕绕的书柜中穿过,而是径直跳出了窗子。
孙策追到窗边问道:“你去做什么?”
“事不宜迟,你说的对,我们要借助那个白衣人的力量,我想法子找他去!”
展飞一边说,一边飞快地跑开,当最后一个字说出时,人已经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孙策伸出头看了看他身影消失之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微微摇头,又微微点头。
他转过身来,看着案几上摆着酒壶与酒盏。
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之后,他将酒盏轻轻往案几上一扔。
“暂时用不上你们了,你们且在这里等等我。”他低声对着酒壶、酒盏说道:“我……去把二十一年前未完成的事情做掉,然后再来陪你们!”
说完之后,他迈步而行,再也不回头望一眼。
出了这库房,他来到正院,但却发现正院里乱糟糟的。
孙策皱了一下眉,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清静,这边吵吵闹闹,让他有些不适。
“那些是什么人?”他看着一伙衣着打扮分明不是开封府的人在那边颐指气使,拉住一位吏员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