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金星有点烦-第六章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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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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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贤气势汹汹地连续追问。李长庚还没回答,文殊又笑笑:“李仙师别着急,慢慢想。想得不全也没关系,大概情况我们都掌握了,询问您主要是给观音大士查漏补缺。”

李长庚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观音那边都交代了?普贤见他脸色微变,趁机道:“高老庄和黄风岭的问题,天庭与灵山都很重视。谁存心隐瞒,谁坦白交代,报应可是不一样的。”

李长庚张张嘴,觉得喉咙有点干。

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伯夷叔齐式的困境。

相传凡间的周武王伐纣之后,伯夷、叔齐恶其所为,隐居首阳山,分居两洞。武王遣使者请他们出仕,但爵位只有一个,先出者得,后出者死。两兄弟虽不能彼此商量,心志却一样坚定,同时拒绝。武王怅然离去,两兄弟遂得以全义。

对李长庚和观音来说,最好的结果当然是两人什么都不说。但他们两个不是伯夷叔齐,信任基础很脆弱。观音交代没有、交代了多少,李长庚不知道,反之亦然。他如果直接说出黄风岭的真相,观音会如何?如果坚持不说,自己会如何?这么猜疑下去没完没了——这正是菩萨们隔绝飞符的目的。

屋子里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两位菩萨看这位老神仙头顶冒出白气,知道他陷入了纠结,也不催促,从容不迫地看着他。伯夷叔齐是个因果陷阱,直指根本大道,一旦陷进去,就是大罗金仙都难以挣脱。金星老头,早晚要屈服的。

就在这时,黎山老母忽然睁开眼睛,敲了敲杖头:“老身精力不济,权且休息一下,喝些茶再聊不迟。”她一发话,文殊、普贤也只好应允,但不允许李长庚离开斗室。

李长庚得了喘息的机会,赶紧盘坐在蒲团上,徐徐吐纳了一阵。黎山老母从旁边端起一杯茶,递给他:“金星你别负担太重,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不要有压力。”李长庚双手接过茶杯,啜了一口,点头称谢。黎山老母笑道:“这三官殿的茶,比瑶池的劫前玉露品质差远了,你凑合着解解渴吧。”

李长庚再次称谢,可话到嘴边,突有觉悟,猛一抬头,黎山老母已经回到座位上了,仍是昏昏欲睡的模样。文殊、普贤瞪着他,问休息好了没有。

“休息好了,休息好了。我们继续。”

李长庚一拂双袖,微笑着回答。文殊、普贤对视了一眼,感觉这老头气质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可又说不上为什么。

询问重开,李长庚这一次一反常态,不再唯唯诺诺,反而变得咄咄逼人。他一口咬定揭帖内容无误,徒弟招收合规,至于灵吉菩萨与黄风怪的下落,则一概推说不知。文殊、普贤软硬兼施,却再也敲不开这个老鼋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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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庚意气飞扬,心中却暗暗庆幸。刚才黎山老母送来那盏茶,实在太关键了。她知道李长庚去过瑶池,甚至还准确地说出“劫前玉露”的名字,可见她来之前,跟西王母早有沟通。

其实早在黎山老母拦住文殊对沙悟净的追问时,李长庚就该意识到这一点。可惜他一坐下有点蒙,竟漏过了这个暗示,还得劳烦黎山老母趁休息时多递一盏茶来。

“还是不够成熟呀。”李长庚心中嗟叹。

他早该知道,就算西王母不出手,天庭也不会对这次调查持积极态度。猪八戒和沙和尚是两位金仙安排的,这时候怎么会主动换掉护法呢?

所以只要自己不出大错,就不会有任何风险。老李思路一通,眼前霎时一片明朗。

伯夷叔齐的困境,前提是自身面临绝大的危机。但现在这个前提不存在了,普贤所谓“谁存心隐瞒,谁坦白交代,报应可是不一样的”,只是个虚假的威胁,想从他这里诈出观音的黑料,如此而已——只要勘破了这层虚妄,立刻便能走出首阳山的迷障,得到大解脱。

文殊、普贤又盘问了一阵,仍是徒劳无功。文殊有些不甘心,用语重心长的口气道:“李仙师,你再想想,再想想。这可关系到你与大雷音寺的福缘。”

这话说的,完全是**裸的利诱了。

李长庚毫不犹豫,直接回绝。两位菩萨的态度越来越急躁,可见观音那边应该也没说出任何信息,否则他们早抛出来了。既然观音在坚持,他就更没必要出卖观音了。

这不只是利益问题,也是个道义问题。他在启明殿多年,深知手段虽重要,仙途要长久,终究还得看人品。

上座的文殊、普贤脸色铁青,就连背后圆光都暗淡了几分。他们终于发现,这次谈话注定没有结果。两位菩萨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收了李长庚的法宝,怎么他的态度会前恭后倨?他们狐疑地看向黎山老母,可她除了送一盏茶,全程都在打瞌睡啊。

黎山老母睁开眼睛,对两位菩萨道:“问好啦?那请两位商量出个章程,老身去下界通报处理意见,师徒几个人还等着呢。”

李长庚起身道:“贫道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请问可以走了吗?”黎山老母一点龙头杖:“你不听听我们的处理意见吗?”

“无论什么意见,贫道皆会凛然遵行,绝无二话。”

在文殊和普贤复杂眼神的注视之下,李长庚昂然离了三官殿。这次没有哪吒接送,他唤来自己的老鹤,慢悠悠地飞回启明殿。在途中,他接到了观音的传音,她终于恢复联络了。

黎山老母和几位菩萨做出决议:这一次突击试禅心,猪八戒心性愚顽,**性难改,着那三件珍珠锦衫化为麻绳,吊他一夜。

没了?

确实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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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虽然丑态百出,可又不能真的开革,其他三位的表现更没任何问题。几位菩萨只能把板子高高举起,缓缓放下,得出这么一个不痛不痒的结论,强调说只是“试禅心”——对,只是试,不是正式考核,所以没通过不要紧,下次注意便是。

更好的消息是,观音充分发挥了“巧立名目”的特长。文殊、普贤不是强调这是“试”吗?那肯定算是一次劫难对不对?于是她硬是从两位菩萨手里,把这次突击检查抢了过来算成自己的业绩。

之前在流沙河,她已经拆分了“流沙难渡十五难”和“收得沙僧十六难”,再算上这回白得的“四圣显化十七难”,一口气又推进了一截进度。

“折腾我们一趟,总得付出点代价吧?”

观音恨恨地对李长庚说,然后发来一张空白的简帖:“既然这一劫是试炼,写揭帖总得有点教育意义。这活交给老李你了。”——这是感谢李长庚没出卖自己,请他过过写诗的瘾。

李长庚心情极好,灵感勃发,大笔一挥,在简帖上写下八句颂子:“黎山老母不思凡,南海菩萨请下山。普贤文殊皆是客,化成美女在林间。圣僧有德还无俗,八戒无禅更有凡。从此静心须改过,若生怠慢路途难!”

他乐滋滋地发过去,请观音品评。观音沉默了半天,回复说:“写得不错,下次还是我来吧。”

李长庚回到启明殿,发现观音居然正站在门口等他。李长庚以为又出了什么意外,心里一突突,谁知观音晃晃玉净瓶,笑嘻嘻道:“下界都安顿好了,暂时无事,找你喝点。”

观音心里很清楚,这次若李长庚稍有动摇,自己就要完蛋。说是试探取经人的禅心,又何尝不是考验他们两位的心志,她主动找来,也是表示谢意,深化一下关系。

两人进了启明殿,童子顺便端来两杯玉露茶。李长庚豪气干云,大手一挥:“喝什么茶,弄一坛仙酒来!”观音抿嘴一笑:“不必了,我带了素酒。”说完从玉净瓶里倒出两盅汩汩琼浆。李长庚让童子端来一碟九转金丹,几盘仙果,两人边喝边聊了起来。

酒桌上你扯些闲篇,我议论些八卦,气氛逐渐热络起来。喝到酒酣耳热时,观音忽然把玉净瓶往桌上一拍,满脸涨红:“我可太难了!本来护法就不是好干的活,还惹来一堆嫌弃。他们上回挑唆玄奘,这次是试炼八戒,下回是什么?天天变着法子防着自己人,太累了,还不如辞了算了!”

李长庚端起酒杯:“大士你这就不对了。道法自然,什么是自然之法?就是斗,就是争,大道争锋,你退一尺,他们就会进一丈。你以为辞了麻烦就少了吗?错了,人家觉得你弱,以后麻烦会源源不断。”

“老李你看着谦冲随和,想不到骨子里这么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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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狠,这就是仙界图存之道——大士你想想,当初我如果不摆你一道,你是不是还把我当软柿子呢?”

观音打了个酒嗝,表示轻微的不满。李长庚酒劲上来,爹味也随之上涨,谆谆教导道:“你做事的心思够巧,就是关键时刻不够硬,容易被别人一力降十会。我的事就不提了,你看黄风怪硬来了一下,袭击悟空、掳走玄奘,你就束手无策了,这可不行。”

观音无奈地摇摇头:“那怎么办?总不能每回都兵来将挡,还干不干正事了?”

“你得强硬起来,露出刺,让别人都知道你不好惹,不敢来找麻烦。”李长庚推心置腹道。

“这道理谁都知道,可做起来哪里那么容易?”

“其实啊,我倒有个主意。”李长庚扔一粒金丹到嘴里,咯咯嚼着。

“老李你不是好人,但能处,出的主意准不错。”

“回头找一劫,你在里面露个脸,立个奇功,展现下手段,然后在揭帖里大大地揄扬一下,把声望拔得高高的,他们再动手就有顾忌了。”

“咱们自己护法,还自己立功,这么干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上次黄风岭那次,我不是给护教伽蓝们找了个机会,狠狠揄扬了一顿吗?事后效果多好。所以这事,关键看怎么操作。放心好了,我来安排,保证天衣无缝。”

“你打算怎么弄啊?寻常小事怕是没效果,搞出太大的事来,又牵扯太多,万一又惹来调查……”

李长庚喝得有点高,他偶然瞥见盘子里的几个仙果,突然兴奋地一拍桌子:“就他吧!”

“谁?”

“我认识个瑶池宴的特供仙果商,就在取经路上,找他准没错!我来安排……”

观音璎珞微摇,看得出有些激动:“老李,原来我老觉得你这人窝囊庸碌。现在才看明白,你这是绵里藏针,以德报怨。相比之下我太不成熟了,得向你学习。”

“哎,大士你不用谦虚。咱们只是道释信念不同,没有高低仙凡之分。”李长庚已经喝高了,言语也放肆了几分,“你看见我那只老鹤没有?勤勤恳恳几千年,背着我走遍三界。咱们天天给诸位金仙佛陀分忧奔走,与那老鹤能有多大区别?”

观音举起酒杯:“算了算了,不谈工作,喝,喝。”李长庚含糊地嘟囔了两句,一口喝完,然后趴到案几上醉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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