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情说·桃花宠-第十一章 折断的妖骨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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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折断的妖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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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愿一个人被幽禁,而你在红尘中风光无限;我不愿你把我忘记;我不愿你爱世间苍生,独独不爱我!

大半年光阴辗转,变的又岂止是他们。

今日故土,也已经变了模样。昔日的小巷建起了茶坊酒肆,昔日的民居成了大院深墙。街上的人们有的素时认识,有的却全然陌生。他们看向素时的眼光,却大多带着惊异——那脸庞上的白色纱质合欢花,岂像凡间所有之物?

素时想起昔日在这车水马龙的道路中,人们将她围在中间、指责景止为妖的那日,便觉恍如经年。她沿着似乎熟悉又似乎陌生的道路走向蒲家,隔得老远便看到她从乡下请来帮佣的姑娘阿肆正在井边打水。她长得胖了一些,变白了一些,明显是生活滋润的样子,素时顿时松了一口气。

见阿肆便知,爷爷过得不错。

她唯一萦怀之事,总算还妥帖。

阿肆抬眼看到她,开始还没有认出来。待见到素时对自己笑了笑,她方才揉了揉眼睛,大声喊起来:“蒲老爷,小姐回来啦!”

鱼丸绷着的脸一下子垮了:“噗,小姐!”他看了看素时,“姐姐何时成了大家闺秀啦?”

“胡说八道。”素时脱口而出,却有一道男子声音同时响起:“不错,胡说八道。”

二人循声望去,便见仙风道骨的蒲爷爷从房内走了出来。多少时日不见,他未见老,还是过去的模样,书生袍子、裹高方巾,慈眉善目的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你素时姐姐从小要操持家事,心思活泛得很——这一点像我。她要是大家闺秀的话,你看我,像大家闺秀吗?”说着,他捏起了兰花指。虽然多日未见,鱼丸还是很不给面子地做出了呕吐状。

爷爷捻着胡子笑道:“她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可在我心中,却胜过所有的大家闺秀。”他说着,目光从鱼丸身上转到素时脸上,微微一笑,“回来啦。”

不过三个字,却胜过千言万语。素时只觉这一路上无数被她刻意压抑着的害怕、委屈与悲伤一下涌上心头,仿佛如鲠在喉。她用力再用力地尽数咽了下去,最终只绽放出一个微笑来:“爷爷,我回来啦。”

那笑容带着说不尽的荒凉凄楚。蒲爷爷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慨叹:“我的素时,长大啦。”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又是一年开春,春雨绵绵,落在枝头红杏上,莹润欲滴。素时从久违的酣睡中醒来,睁眼便见两只燕子在廊下嬉戏飞舞。

她依旧没有梦到景止。

素时坐起身来,披上衣服。屋外已经传来白粥的清香——如今她昔日要忙的家务活计,都有阿肆接手,自己倒成了最最清闲的那一个。

素时下了床,打开厢房的门走出去,只觉得空气都无比清润甘甜,这是一年最好的光景。

只是,她依旧没有梦到景止。

妖心、妖眼、妖血,她都已经得到,可要如何成妖,却不得而知。景止为何不给她任何提示,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或是乘虚发现了什么,将他看得更紧了?

素时心口猛地一揪,转身向爷爷的书房走去。

“来啦。”爷爷放下笔,伸了一个懒腰,他向素时示意桌上的糕点,“吃一个?”

素时心事重重,下意识听话地拿起一个塞进嘴里,却差点吐出来:“怎么这么苦!”

“哈哈,苦吧?我便是靠这个提神醒脑,写出好文章来的。”爷爷笑着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下回拿去茶摊请大家尝尝,大家邻里一场,总是要有福同享的。”

素时听爷爷这么说,便知淄城之人对他们昔日的那点成见已经烟消云散。只是爷爷还是爱记仇的……她不禁微微笑了起来。

爷爷拿起桌上的一卷书册:“你瞧瞧,这是我所著的第一卷。”

素时将手擦干净,接过书卷认真看起来。比起原来的书卷,爷爷将故事分门别类、由浅入深地整理好了,又加以融合与润色,确实好看不少。

“怎么样?”爷爷问。

“真的很好。”素时诚心诚意地说道。

爷爷见她眉间似有忧色,便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难事,说与爷爷听听?”

素时点了点头,蹙眉道:“也不知此番鱼丸回去,究竟如何……”她话音刚落,便见一个小厮跟着阿肆到了书房门口站定,很规矩地拱着手在外头候着。蒲爷爷瞥他一眼,对素时笑道:“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阿肆,叫他进来吧!”

小厮进了书房,便低着头道:“少爷让我给蒲老爷、蒲小姐带个话,他一切安好,勿念。”

素时忙问道:“你家老太太如何?”

小厮道:“劳您惦记着,老夫人先前一直卧床不起,眼见是不好了。昨日少爷回来,便说自己在外游历已学得法术,掌心对着老太太胸口一拍,老太太即刻便大好了,虽然依旧动不得、说不得,却精神了许多。少爷说这大半年里好不容易得着机缘遇到仙人,学会了这一招半式。仙人说他天生有慧根,只是那仙人要出门游历,便让他先回家来将老夫人救活。待下次他再有机缘学个一年半载,老夫人便可恢复如初了。如今合家都拿少爷当个神仙看呢。”

素时心中一松,嘴角也不自觉地带起笑意。鱼丸这个鬼精灵,倒也真是聪明。这么一番真话掺谎话的言语一出,家中人谁还会给他难受呢?捧着还来不及呢。

他那法力,大约便是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强大力量吧。经过两次爆发,他竟已能稍作操纵,也实在是极了不起的。

余家的小厮走了,爷爷方才笑道:“放心了吧?余家那小子我是看着长大的,同他爹不一样,是个有七窍玲珑心的,只是从前被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夫子们歪带了,没有表露出来罢了。这一趟出行倒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对那小子实在是件好事。”

素时涩然笑了一下:“这一路上,鱼丸跟着我吃了不少苦,终究不敢称为好事。”

“哎,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他要是困在余家那一亩三分地里,永远也长不成一个男子汉。”爷爷劝道,“好了,鱼丸之事不必萦怀,你还有什么事郁结于心吗?”

素时想了想,终是点了点头:“爷爷,我已有妖心、妖眼、妖血,只是还不知该如何成为一个妖。”

爷爷沉默了一会儿,起身走到床边,从床下藏着的挂锁的箱子里取出一册书卷。

“这是……”素时一愣。爷爷的手写稿她全都看过,但这一册她竟然全不知晓。

“这里面记载着数十年来,我听过的各种奇诡秘术,不但不适合给你看,流传出去只怕会引来祸端,所以一直藏着。”爷爷翻看书卷,最后停留在一页上,逐字念道,“淄城北有座上清观,观中有一巨鼎,人云乃是昔日始皇炼丹所筑。

然观中的涤凡道长却在一日饮酒之后说道,那压根不是什么炼丹炉,而是人与妖的融通之门。若有妖之血肉,可令人化而为妖。只是这过程极为痛苦,若无坚毅之心,必定是做不到的。”

他看向素时,摇头叹道:“这最后一句话,对你倒成了白说。好吧,你且随我去见见这位道长。”

涤凡道长是个正经道士,手持一柄拂尘。他一听蒲家爷孙的来意,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笑话,我为人清心寡欲,几时喝过酒?”

素时心中一紧,却听爷爷道:“你静心室门外大柳树下,埋了三坛女儿红,是也不是?”

涤凡老脸一红:“既然是喝了酒,那便是胡说八道。”

爷爷道:“你酒后说过许多话,要不要我一一确认是否为胡说八道?”

涤凡眼睛一瞪:“少来威胁我!那事儿你又不是不知,乃是逆天之行。就算不说那些大道理,也是一桩极为痛苦之事。你自己的孙女,你就不心疼吗?”

这一次,素时站了出来。她盈盈行礼,带着笑意望向涤凡。涤凡一噎,仔细看了看她的形容,终于叹道:“原来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也罢,那贫道自然没甚好说了。”

素时不料他一眼便能看出妖眼、妖血,倒与那玩世不恭的外表不同,不由得也肃然起来:“多谢道长成全。只是不知如此是否会给道长添麻烦?”

涤凡挥了挥拂尘道:“万物自有道法。既然有此鼎的存在,总是要有用鼎之人。你不必忧心,在贫道看来,三界之分,不过善恶罢了。”他说着,向前方一指,“随我来便是。”

那巨鼎静静伫立在道观后山一片桃林间。此时桃花尽谢,空留光秃秃的枝干,竟颇有几分凄婉之感。那鼎形似商周后母戊鼎,方方正正,极为巨大。涤凡说这看似是炼丹炉,却从未真正炼过丹药,传说却是做炼人之用。进得其内,便是一个个宽敞的房间,地绘阴阳八卦。涤凡将她带入最里的一间,此处与别间不同,那墙壁上绘着一条栩栩如生的大鱼,身躯庞大、鱼鳍极长,看上去极其凶猛。

“鲲?”蒲爷爷突然问道。

“是啊。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涤凡摇头晃脑地道,“古书记载,三界原为四界,最高之处有神。相传这鲲,便是世间最后一个神了……”

素时看着那鲲,微微慌乱的心跳竟一点一点平静下来。那凶猛的巨物突然变得十分温柔,透过壁画向她投来温煦的目光——她自己仿佛也成了一条鱼,在温暖的海水里游弋。

素时呼吸平和,盘膝坐到了蒲团之上,对面涤凡也盘膝坐下。他摆出一个玄妙超脱的模样,突然抬头看向一旁的蒲老头:“你可以走了,待在这里又没有用。”

蒲老头啐他一口,回头望了素时一眼,那眼中满是关怀、担忧。素时肃然点了点头,向爷爷拜行了一个大礼。

走出大鼎,蒲老头远远便看到鱼丸的身影。少年眼中含着泪水,似已知道姐姐去了哪里,去做什么。

“爷爷,姐姐要如何成妖?”他低低问道。

“以眼换眼,以血换血,以心换心。”蒲老头淡淡回答。

鱼丸微微咬住下唇,许久许久,才终于嗫嚅着问出一句:“一定很疼吧?”

蒲老头叹息一声。有些人明明深爱若斯,却终究不能走进另一个人的心里。

他们默默等待,渐渐地那炉顶上升起袅袅烟雾来。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涤凡道长便走了出来。他的神情高深,看不出悲喜。鱼丸先按捺不住,急急问道:“姐姐怎么样了?”

“妖眼与妖血已经无碍。可妖心,却要剖出心来换。”涤凡缓缓道,“我不能看血腥,故先行出来,留了一把匕首给她。能不能成妖,就要看她自己了。”

听到“剖心”二字,鱼丸眼中的泪水终于滑落。涤凡诧异地看他一眼,问道:“可是担忧那位姑娘心志不够坚韧?”

鱼丸摇了摇头:“恰恰相反。”

她便是因为心志太过坚韧,才会遍体鳞伤。

日光渐渐偏移,从头顶上方到了树梢。鱼丸与蒲老头在大鼎外默默等候,涤凡亦在等待,却不是默默——大约是觉得无聊,便反反复复将《道德经》背诵了百遍。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

一阵春风拂来,将远处桃树上的无数桃花吹落。片片嫣红飘过面前,鱼丸只觉得双目被什么晃了一下,骤然艳光大亮。

那是一个女郎,款款从大鼎走出来。

她腰肢纤细,姿态袅娜风流。墨色的长发在肩头披散,半遮半掩着玲珑的身躯。她的眉目秀丽,却又不仅仅是秀丽;气度温雅,却又不仅仅是温雅。

“弱之胜强,柔之胜刚”?是了,她如此纤弱,仿佛微一用力就会跌落枝头的桃花。她又如此刚强,眸中满溢着坚韧与笃定,仿佛空谷的翠竹。

她依旧是素时,却又不仅仅是素时。

素时站定在三人面前,水般的眸光一一从他们脸颊上淌过,徐徐绽开一个绝艳的笑容,明澈的瞳仁里有红光流动。她失去的一只眼睛靠着充沛的妖力重新生出,那薄薄的合欢花面纱已成了如花钿般的桃花装饰,一星嫣红嵌在白玉般的脸颊上,越发衬得她娇媚无双。

“姐姐?”鱼丸轻声唤道。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短暂却又恍若经年不醒的梦。

“嗯,是我。”她轻轻回答。声音仿佛被塞进了绵软的棉絮里,带着清甜与温软。素时自己似乎也觉得奇怪,轻轻皱了下眉头——她皱眉也是好看的,像个天真稚气的孩童。

“你成功了。”涤凡看着她,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落在她胸襟的淋漓鲜血上,立刻别开了眼睛,“古往今来,进鼎之人也不是没有,可是,谁也不曾如此狠心……”

如此狠心,一匕插入自己的胸口,挖出心脏。

世间最狠的,不过是对自己狠。

素时淡淡一笑,望向爷爷:“爷爷,我们回家吧。”

她向蒲爷爷伸出手,那纤细婀娜的身子却突然一个摇晃。素时微怔,稳了稳身形,却突然听见两声可怖的“咔咔”声。她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如一树灼灼桃花倾覆,慢慢委顿于地。她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素时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她又回到了上清观的炼丹炉里,那炉炼的不是丹,而是活生生的人。她将妖眼与妖血融入体内,仿佛被抽去了筋、扒去了皮;她觉得自己一会儿置身冰天雪地,一会儿置身熊熊烈火。无数小刀割着自己的皮肉,无数虫蚁在血液里啃噬撕咬,她想死去——在那一刻,谁能让她死去,她都会千恩万谢,感激涕零。

最最难熬的那一刻,她听到了自己脱口而出的呼喊。与自己一起痛呼出声的,是另一个声音。

“啊——”

她忍住的眼泪一下尽数涌入眼眶。

那是景止。

他的声音磁性柔和,却带着仿佛万箭穿心一般的疼痛,他似痛得喘不过气来。那声呼喊仿佛泯灭了光阴和距离,从他的心脏传到她的心脏里。太痛太痛了,可她从那份痛楚里,却竟然体味到一丝甘甜。

他的痛,来源于她。他的痛,是因她而生。

景止……

她向眼前无尽的虚空伸出手,她知道自己不能放弃,还有妖心……她握住涤凡留下的冰冷的匕首,狠狠一捅,插进自己的心扉里。

我不要死,我要活下去,和你在一起……“妖眼、妖血与妖心,已经融入她的身体。”涤凡站在床前,查看着素时的情形,“至于为何会瘫倒,我也不知道,只能等她醒过来了。”

“你这牛鼻子老道。”蒲爷爷气得吹胡子瞪眼,“要是丫头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放火烧了你那炼丹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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涤凡哆嗦了一下,嘀咕了两句:“慈悲……”却听鱼丸欢喜地叫了起来:“姐姐醒了!”

素时的眸子睁开,眼前渐渐聚焦,出现三张焦急的脸。她微微笑了笑,以身撑床便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竟然根本使不出劲。不,手上是有力气的,身体却软绵绵的,好像是没了骨头。

素时皱了皱眉。

蒲爷爷急忙凑近,关切地问道:“哪里不舒服?”

“觉得没有力气,或许是还未适应……”

“是啊是啊是啊。”涤凡急忙撇清关系,“以人身变妖身,她一个孱弱女子,哪能承受这突如其来的妖力?你让丫头躺两天缓缓吧。”

蒲老头虽觉哪里不对,但也只能点了点头。

谁也没有料到,她这一躺,便是整整五天。

到了第六日,素时依旧起不了身子。蒲老头方才觉得不对,跑去上清观找涤凡算账,却被道童告知道长已经云游去了。蒲老头气得跳脚,回到家中便闭门开始翻阅手稿。可这么多故事里,再没有哪一个与化妖有关。

他熬得眼睛红了,脊背佝偻了,平日最最自得的书生意气也不在乎了,却也终究没有找到一个能帮到素时的方法。鱼丸来到蒲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邋里邋遢、愁眉不展的蒲老头。他望着爷爷,便明白了素时的情形,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吧嗒吧嗒”地落到地上。蒲爷爷揉了揉酸疼的眼睛,轻轻叹息一声:“我平日写书比现在还要糟糕百倍,并没有什么的。你去看看素时吧。”

鱼丸点了点头,沿着回廊向素时的房间走去。他犹记得当年,姐姐曾那么用力地抓住他的耳朵:“说了多少次,不许随便进来!”

那感觉是那么疼,可现在,他愿意疼一万倍,只求姐姐能站起来,能再一次用力揪住他的耳朵。

鱼丸忍住了泪水,踏进素时的房间,却见她用皓腕撑着头,一只手捧着书卷,似乎看得入神。听到脚步声,她徐徐抬头,淡淡笑道:“去敲了门再进来。

说了多少次,不许随便进我这闺房。”

鱼丸破涕为笑。

真好,她完全不像一个已经瘫倒了数日的人,依旧姿容娟秀、言笑晏晏。

真好,她依旧是那清风明月般的姐姐。

鱼丸的丹田中突然涌起一丝暖意。他心头一震,立刻凝神聚气,将那股力量凝聚在掌心。他虽然不能十分自如地操纵那股力量,但在全神贯注之时,也能稍加运用。暖意绵延不绝,慢慢由鱼丸掌中传到素时身上。可说来奇怪,那能顺利灌输进余老太太身体里的力量,却仿佛水遇到了油脂般,自素时的身畔轻轻滑落,竟是分毫不能融合。

鱼丸眉头一蹙,用出了吃奶的劲儿,心中暗暗祈祷。可那力量这一次却完全不听话,渐渐地便如星星之火般熄灭了下去。素时温和地看着他,道:“鱼丸,是不是不成?你别急,若是不成,倒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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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就是好事了?”

“我是妖啊,鱼丸。”素时眸子含笑,“你的力量无法融于我身,那么,你便不是妖。”

她想的竟是自己——鱼丸的眼睛一下湿润了:“姐姐,我可以是妖的。”

“呆子。你若是妖,妖力远胜于寻常上仙,那是祸不是福啊!”素时合起了书,表情有些焦急,“一白,提防乘虚,他心胸最是狭隘,你落过他的面子,他必定会怀恨在心。虽然你力量强大,却不能操控自如,只怕未必是他的对手。实在万不得已,你就只能在上仙一界暴露出你的能力。你既然不是妖,便只会被保护起来……”

鱼丸听素时这些话,只觉姐姐似在托孤,眼泪已止不住地往下流:“姐姐,别说了……你不可以死。姐姐,你若不活着,我便去找乘虚。我从他手中夺来景止,与你陪葬!”

素时一怔,突然笑了起来:“古往今来,这大概是最好的要挟方法了。鱼丸,你是要逼我活着呀。”

姐姐终究是懂他的——他心中激动,澎湃的思绪恍如一浪又一浪惊涛拍岸,卷起藏在沙砾中掩藏的秘密。

在灌输那力量的时候,他明明感觉到了什么,可究竟……是什么呢?

鱼丸抿了抿唇,思绪陷入了无尽的空虚。他的嘴唇翕动了一下,突然嘶哑地说出两个字来——

“妖骨”。

素时所缺的,是一截妖骨。

在炼丹炉中锤炼妖化,她本身的骨骼无法承受巨大的妖力,慢慢折断碎裂。

当她走出大鼎,那碎裂的骨骼便再也无法支撑,轰然倒塌。

“想必是了。我当时听得咔咔两声,大概就是骨头折断的声音。”素时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几乎不像那个折断了骨头的人,听在蒲老头与鱼丸耳中,都觉心中疼痛。

只是,要去哪里寻找妖骨呢?

素时房中,三人皆是一筹莫展。思来想去,妖骨毕竟不是狗骨头,哪有那么容易唾手可得。

就在此刻,谁也没有发现,一道人影从房门外一闪而过。

“你说的是真的?”老妇人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眼中素来最没用的女儿,“你家那个小姐当真是妖?”

“是啊,绝对没错。”阿肆用力点了点头,“我一听他们商量,便想起哥哥了。哥哥被逐出修仙门派,不就是因为捉不到妖吗?”

若把素时捉了去,哥哥自然能重新成为修仙之人,不再会日日自怨自艾;母亲也不再会被人看不起,不会日日以泪洗面。

老妇人在房中踱来踱去,最后咬咬牙:“行。只是你说过,她身边那小子似有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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