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您就得看信。”
“小家伙!”
“什么事?”
“你真是不负师命啊!”
“这是应该的呀!您作为柳生家的家臣,不也要认真做好分内之事吗?”
“你真是巧舌如簧。如果剑法也达到这种地步,可就不得了了!”
喜左卫门边说边拆开信封,然后低头读完了武藏的信。看完之后,他的脸色略显惊恐。
“城太郎,除了这封信,你还带来了什么东西?”
“啊!差点忘了,还有这个。”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个七寸长的芍药断枝,从容不迫地交给了对方。
喜左卫门仔细比较着两端的切口,歪着头沉吟不语,似乎没有完全理解武藏信中的用意。
那封信提到:
在下自客栈小女佣处得到一枝芍药花,听说是城里种的花。后来,发现花枝的切口决非出自一般武者之手。在下插花之时,能感受其神韵,同时也非常想知道这花枝究竟为何人所切断。此不情之请,万望告知。回信可由传话的小童带回。
这封信里根本没提到自己是游学武者,也没说希望比武之类的事情,而仅仅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他的要求的确很奇怪呀!”
喜左卫门这样想着,又仔细看了看两处的切口。但是,他仍旧没看出来哪一个是旧切口、哪一个是新切口。
“村田!”
他喊了一声,便拿着信和断枝走进武馆。
“你看看这个。”说着,便把东西交给他。
“你能不能辨认一下这两端的切口,哪一个是高手所切?哪一个是泛泛之辈所切?”
村田与三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终于不得不承认:“我看不出来。”那样子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拿给木村看看!”
于是,他们来到公事房里,把断枝拿给木村助九郎看,而他也无法辨认。
此时,站在一旁的出渊孙兵卫说道:“这花枝是前天主公亲手切断的。庄田大人,当时您不也在场吗?”
“哦,我只看到他在插花。”
“这是当时插剩下的一枝。后来,主公把信系在这枝花上,吩咐阿通交给吉冈传七郎。”
“哦!原来是那件事。”
听到这儿,喜左卫门又把武藏的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回他神情愕然,不禁瞪大了两眼。
“两位大人,这封信的署名是新免武藏。前一阵,与宝藏院僧人联手在般若原斩杀众多无赖的人,叫宫本武藏,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呢?”
四
这个新免武藏,肯定就是那个宫本武藏。
出渊孙兵卫和村田与三都这么认为。那封信在他们手中传来传去,每个人都重新看了一次。
“字里行间流露出一种凛然正气。”
“很有大家风范哪!”
他们一边看信,一边赞叹着。
庄田喜左卫门说道:“如果这个人真如信上所说,一看到芍药枝的切口就察觉出它的与众不同,那他的武功一定在你我之上。因为这是主公亲手切断的,俗话说慧眼识英雄啊!”
“嗯。”众人都同意庄田的说法。
出渊突然说道:“真想会他一会。一来可以探探他的虚实,二来可以问问他般若原事件的经过。”
喜左卫门突然想起,城太郎还等在门外。
“来送信的小孩儿还等着呢!要不要叫他过来?”
“怎么办呢?”
出渊孙兵卫和木村助九郎商量了一会儿,助九郎说道:“武馆现在不接受任何游学武者来此学习,所以不能在武馆里接见他。但是,中门那里的新阴堂池畔,正值燕子花盛开,山杜鹃也是姹紫嫣红。我们可以找一晚,在那里摆下酒宴,邀他前来谈武论剑,想必他一定会欣然应邀。如此一来,即使主公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我们。”
喜左卫门听了,不禁拍掌称快。
“真是个好办法!”
村田与三也说:“我们有兴趣跟他谈一谈,就这样回复他吧!”
多时的商量,终于有了结果。
一直等在屋外的城太郎有些不耐烦,他伸着懒腰说道:“哎哟,怎么这么慢哪!”
此时,一只黑色的大狗走了过来,来到城太郎身边左闻闻、右闻闻。城太郎一见,以为来了个玩伴,就抓着狗耳朵,把它拉过来。
“我们来玩摔跤吧!”
城太郎抱住大狗,把它翻倒在地。
因为摔跤太容易,城太郎便开始逗弄着大狗玩儿。他把狗举起来抛出老远,还用手扳开它的上下颌。
“叫汪汪!”
可是玩着玩着,城太郎不知道怎么惹怒了它,那只狗开始撒野,它突然咬住城太郎的衣角,呜呜低吼,就像一个小牛犊。
“好家伙!你以为我好惹吗?”
他手握木刀,想要跟狗拼命。而那只大狗却张开血盆大口,狂吠不止,就像柳生城的将士一样毫无惧色。
“咚——”的一声,木剑打在了狗的头上,没想到它的头十分坚硬,木剑打上去就像敲在石头上一样。这下子,狗可发怒了,它咬住城太郎后背的腰带,把他整个人甩了出去。
“你这只大坏狗!”
城太郎刚要爬起身,但狗的速度更快,只听见一声惨叫,城太郎双手捂着脸,拔腿就跑。
“汪汪汪!汪汪汪!”
大狗的叫声,回**在整个后山。城太郎捂脸的手指缝中,流出了鲜血。他连滚带爬,边跑边哭。
“哇——”
哭喊声之响亮,绝不亚于那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