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武藏全传(肆)-京寓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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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寓(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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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既是冶刀匠,对于自己所铸的刀,不试锋竟无把握?”

武藏瞪着他问。

永国被武藏一瞪,不觉又双手着地,俯伏下去。他的两手不住地哆嗦。

“先生!”永国定了定神,这才开口说,“那天晚上,在下回去想了一夜。虽是为了要试验自己全神贯注铸成的刀剑,但无辜戕害人命,我知道罪孽深重,就是死在先生刀下,也是孽由自作。承先生不杀,只是没收了那把刀,意在点醒在下……”

永国的额上渗着汗油。

“先生刚才的指示,身为刀匠,而竟不知道自己所铸的刀剑锋利与否,深愧艺技未精。先生此语,在下自当深铭肺腑。”

武藏伸手从刀架上取下白鞘的一刀。

“喏,永国!仔细去看你自己所铸的刀是否锋利?再拿我的佩刀来比较,看是如何?”

武藏把白鞘递给了永国,再把自己的爱刀“伯耆安纲”拔了出来也放在他的面前。

永国肃容端坐,先拔出自己所制的刀,静息凝视了一会儿,再把视线转向“安纲”。

武藏沉静地说:“永国,‘安纲’是已有定评的名刀,你休急躁,静下心来看看。”

永国对两把刀交替看着,突然眼睛一亮,说:“先生,在锋利上,我敢说我的刀也不在宝刀‘安纲’之下。”

武藏一边收刀入鞘,却说:“还有呢,永国?”

“是……但永国的艺技未精,仍只是钝刀罢了。”

“好,那么从此再下功夫,待你有了得意作品时,再让武藏作为佩刀。”

“是。”

永国是烈性汉子,剑术上也颇有功夫。冶刀师而竟杀人试锋,就是他那烈性使然。但那烈性,却中了武藏之意。

自此永国常出入武藏的寓邸,接受武藏的教诲,剑术上做了武藏的门人。他所铸的刀,进步甚速,渐渐地为武藏所赏识。但制做出可以进献武藏为佩刀的刀,却不容易;武藏所佩的是名刀“安纲”哪!而在三年后的今天,好不容易才偿此夙愿。

武藏这天显得很高兴,特别叫了酒肴款待永国,且说:“永国,回去再替我铸两把,是打算奉赠小仓的小笠原侯和肥后的细川侯的。”

“是。限期到几时为止?”

“哦,今年年底。”武藏答道。

他这时偶然想起,决定自己也随同伊织到九州去一趟。

武藏后来也常去叩光悦之门。光悦家中有窑灶,而他的住宅四边,住着漆工、画师、塑造匠和金石工,有很多优秀的工艺家,形成一个艺术新村。

武藏能以轻快的心情,而且快乐地向那些工艺家请教基本的技艺。

他把艺术的境界看得很高,但没有把自己视为专家,只是想向他们学习些自己所想制作的有关那些作品的必要技术罢了。

他是佩刀的武士,对刀锷特别喜爱。他想亲手制作,乃下功夫去学习这方面的技术。武藏不是佛教徒,他仅为了兵法的立场而酷爱不动明王的塑像;改向塑佛匠学习这一方面的技术。他也时常作画,除达摩之外,喜画翎毛。鸟中,他画斗鸡、画鹃(伯劳),也画水鸟。斗鸡是战斗的鸟,伯劳亦然,水鸟则是啄食活饵的鸟。

在武藏,人生便是战斗,而且是仗剑的战场。当他掉头向自然界物色画题时,便成鹃、成水鸟、成斗鸡,是当然之理。当他处理这样画题时,不会像过去那样,因作画而与兵法发生矛盾感到困惑。画境、兵法、人生,完全一致,成为三位一体了。

这一年,九月间造酒之助三周年的忌辰,他去过姬路一趟,便没有出门了。十月间,对江户参觐的小笠原忠真侯来说,明年参觐期满归藩时,即刻正式任命伊织,而在最后写道:希望足下亦能随伴伊织前来一叙积愫。

同时,细川忠利侯也有了同样邀柬,使武藏大为心动。就在这时,夜半常觉心窝疼痛,不能安眠。武藏自己并不为意,伊织却不放心,常问:“父亲,近来脸色不佳,是否有什么不豫?”

“唉,近日半夜常闹心疼,但这一点小毛病,怎会影响脸色呢?”

过去,武藏连伤风咳嗽都不曾有过,但心痛渐剧,连口味都倒了。

过不了几天,突然腹泻,全身乏力,虽是那么刚强的武藏,也敌不过病魔,躺下来了。心痛也不敌夜半,愈见厉害了。

叫村医来看,说是肠胃病,并不严重。但武藏仍是日见衰弱,食欲是当然没有了。伊织心焦,为了每天的饮食,煞费苦心。可是伊织对病也没有经验,只是看着养父食欲不振、身体衰弱,干着急而已。

一天,武藏说:“伊织,暂时不要吃东西,也许好些。”

自此,每天只喝汤水和药,过不了几天心痛倒渐渐痊愈,食欲也有了。大概就是今日所谓胃溃疡或十二指肠溃疡吧。

到了年底,病体完全恢复。几个月的病床生活,虽给武藏带来痛苦,却也让他有了自我检讨的机会。结论当然还是他那信条“万事皆无后悔”,倒也成为生活上的一个转机。

武藏决定离京,便告诉伊织与他同去小仓的事。

武藏在京只是临时住所,所以他从来没有把京都作为自己的久居之地。但事实上,京都一直是他的生活根据地。他现在决定把这根据地抛弃了。

小笠原忠真侯于开年二月归国,武藏便决定于三月间离京。他把这个决定通知了知交和门人,并亲自到光悦处辞行。

“什么,房舍也不要吗?”光悦依依不舍地说。

“本来是临时的寓邸,没有什么家具。而且看什么时候高兴,还会飘然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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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下原是随遇而安的脾气,倒也无所谓,只是我已如此高龄,真有点舍不得你就此离开哪!”

光悦眨着眼睛说。

两人是几十年来的老友,这期间每逢武藏有生死的决斗时,光悦也不知担待了多少心事。

“幸好师匠身体壮健,今后随时仍可见面。”

武藏对这份深厚的友情,也深为感动。

“但愿如此。到了九州,千万不要丢开画笔,我等着要见到你能画出独步古今的作品哪!足下尽可不必拘于技法末节,也像兵法一般,不需师匠。金工、雕刻也一样。”

“承教。”

“矢野吉重在肥后,已是大有成就的画师了,堪为足下良友。”

光悦边说着,边从文具盒中取出一挺墨,郑重地用纸包好,递给武藏。

“到偏僻地方最难到手的是好墨,这是特别托人采购来的唐墨,作为光悦的饯别之礼,请足下笑纳。”

当然不必推辞,武藏便高高兴兴接了过来。

辞了光悦回来,冶刀匠永国正在等着。他是送去年武藏定做的两把大刀来了。当然,他早已接到武藏南下九州的通知了。

“噢,看样子已经好了。”武藏一坐下来便说。

“是的,总算没有误事,请先生一看。”

武藏仔细地看了好一会儿。

“哦,好极了。”

武藏很满意地收了起来。

这时永国却双手拄在榻榻米上,敛容言道:“先生,永国有不情之请。拟请先生准予随同前往九州。”

“什么,同去九州?”武藏出乎意料地问道。

“是的,我舍不得远离先生。”

“这却奇了。我过去不是一直都在远地旅行吗?”

“是。可是这次的情形不同,是搬住九州,我觉得先生是不会再回京都来了。”

“唔——”

武藏深深地沉思。这次对他前往九州,有这样感觉的不仅永国一人,光悦如此,别的人也都这样想。武藏原没有久住小仓之意,看高兴仍回京都。但静下来,京里对他确是已无所留恋,也不感兴趣了。

武藏掉向永国说:“不错,我也许不再回京,但也未必久住小仓,还得去肥后,去长崎。永国,待我决定在长崎住下时,再邀你前去吧。”

“那么先生是答应了?”

“哦,到那时一定叫你,放心等着。”

“谢谢先生。”

永国满怀高兴地走了。

临动身之前,天天有门人故旧前来送别,或者设宴饯行。旧知中有兵法家、僧侣、商人,也有文人墨客。

在这扰扰中,森都突然来访。

“是从江户的归途。原以为不必再去江户了,因伊豆守殿下的召唤……”

及至听到武藏要去小仓,便说:“武藏先生,这才有趣,我的卦象中早就出现了。”

接着,森都便把前次他们离开江户以后的情形,做了一次简短的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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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田富岳以下,浪人馆的干将,多半被捕入狱。但浪人还是一样跋扈。

苍龙轩的计划将实现,定于本年内会集全国兵法家,举行御前比试。

波多野自创了武坛。

最后,他又诉说去年与武藏相前后,陪着由利公主,离江户前往长崎的经过情形。他说:“公主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连伊豆守殿下送的津贴也辞退了。专借教授茶道和插花,过着幽静的生活。”

“亏得能平安脱离了浪人馆。森都,还得谢你了。”武藏高兴地说。

森都微笑着说道:“为什么谢我……”

“公主不是伊织的未婚妻——浪娘的救命恩人吗?”武藏淡淡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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