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物语-第四章 张灯彩1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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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张灯彩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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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刚过,白龙馆里的节日氛围却并不浓厚。这些天店里有些冷清,姬弘有些闷闷不乐,玲珑与小白谨小慎微,尽量少说话,连走路都悄悄地。

与姬弘相处了几个月,玲珑对他的脾性已有了大致的了解,他虽天性孤傲冷漠,平日里对玲珑与小白却也算和颜悦色,只是若碰上无事可做的日子,姬弘就烦躁不堪,闲下来的时间越长,他的脾气就越差。好像那些闲适会在他身体里沉淀积聚,化成让人痛不欲生的毒似的。

姬弘在弹琴,不,说是在**那张琴更贴切些。

日头西斜,玲珑忍受着越来越刺耳的琴声,躲在一册诗集后偷看他,大气也不敢出。掐指算算,今日已是正月十五,从年前到现在,姬弘已闲了大半个月。

“铮——”弦断了。

玲珑闭了眼,不忍去看,她都能听见姬弘把牙咬得咯咯响的声音。

一阵清脆的铃音从院外传来,玲珑像得救了一般舒了口气。白玉凉亭的悬铃在响,那意味着,店里来人了。

姬弘把琴扔到一旁站起来,“终于来了……”他抖擞精神,转头招呼道,“玲珑,我们走吧!”

客人是位清丽秀气的娘子,十六七岁的样子,名叫春姬,是“明夜楼”当红的歌伎,为寻亲而来。她说:“我自幼被馆主收养,馆主对我极好,但我仍想知道,自己原本的父母亲是谁,又为什么与我分散?”

“馆主?”玲珑打断她,问道。

“馆主原只经营着一座酒肆,名叫‘迷离馆’,近些年生意越做越大,如今长安城半数的歌馆都在他名下了,但他只叫我们称他为‘馆主’,说是习惯了,听着舒心。说起来……”春姬抬头端详姬弘的面孔,有些犹豫地说,“姬馆主的容貌,看起来与我们馆主很是相像,我刚刚还在猜想,二位是不是有血缘之亲呢。”

“哼,血缘之亲?”姬弘挑眉嗤道。

玲珑慌忙打圆场说:“呵呵,应该不是,长得相似而已吧。”

姬弘又问春姬:“你怎么不问问他,当年是怎么收养了你,对你父母的事可知一二?”

她低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光,“馆主供我吃住穿戴,教我琴棋歌舞,虽非亲人,却待我胜似亲人。我怕……”

“你怕问你亲生父母的事,他会伤心。”玲珑轻蹙着眉,淡淡地说,“馆主待你虽有千般好,可每当夜深人静,你还是忍不住去想亲生父母。”

“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缘由,才把你抛弃了,希望你能被好人家收养?还是因为太穷,将你卖给有钱人做童仆,也好过一家子饿死?或者,只是带你出来玩,在集市不小心走散了?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如果能找到他们相认,一家人其乐融融,是不是就能弥补小时候的孤独痛苦了?”

春姬看向她,含着泪点点头。

姬弘瞥了玲珑一眼,不动声色。

他对春姬说:“没问题,我会让你找到他们。可作为报酬,你得把最珍视的物件给我。”

她迟疑了一下,抬起手解下颈上的挂件。玲珑帮着把它递给姬弘,那是一把黄铜打造的锁,小巧精致,因被春姬贴身戴着,还残存了几许她胸前的暖意。

“这是我从小戴到大的长命锁,应是我亲生父母留给我的。”

姬弘掂掂手里的铜锁,眯了眯眼睛,又看向春姬,“你确定要去找亲生父母吗?”

春姬点头,不大明白他的意思。

“既然被抛弃了,就该对自己在父母心里的分量有自知之明,干吗还要找他们?不是上赶着讨人嫌吗?”听见姬弘抛出的刻薄话语,春姬愣住了。玲珑忙拽拽他的袖子,姬弘收敛了些,将长命锁抛还给春姬,“无端抱着美好的幻想,最后失望伤心的可是你自己。我劝你还是把这东西拿回去,好好过自己的日子算了。”

玲珑有些惊讶,成日盼着客人上门的姬弘,竟不想做这到手的生意,真是怪哉。

春姬接过铜锁,想了想,抬头道:“我若不找到他们,就永远放不下这桩心事。无论如何,还请姬馆主帮帮我。”说着,竟拜了两拜。

“好吧,你可别后悔。拿来。”姬弘伸手要她的锁。

“馆主……”春姬握着长命锁,说道,“这锁是父母留给我的唯一物件,若无此物,怕是相认无凭。可否等我与父母相认之后,再……”

“呵,随你。反正到时你也不会再想留着它了。”姬弘眯着眼,懒懒地笑道。

他挥挥手,“你走吧,等我备好东西,叫玲珑送到明夜楼给你。”

春姬离开了,玲珑一直没说话,屋子里静静的,有些不自然。姬弘转头看她,只见玲珑咬着下唇,皱着眉头,在想什么,“咳。”姬弘清了清嗓子,玲珑才回过神来。

她看姬弘一眼,仍旧没出声。

“你在难过什么?”姬弘不解。

“我没事。”她扯出一个微笑,看看姬弘的脸色,掂量许久,才说,“只是……你对她说的话有点儿重,我想,她也许会伤心的。”

姬弘嘴边浮现一丝嘲讽的笑,“是你伤心了吧?你觉得,她和你一样可怜,我说她的话让你也伤心了。”

玲珑低头,咬着唇没回答。

“我说的都是实话,可惜你们人类不爱真实,只愿抱着虚妄的幻想一往直前,即使将来要把心摔得粉碎,现在也不会听我的劝。”他不以为然地说,“也许春姬的父母给她戴上长命锁时,还爱她疼她,但他们后来确实抛弃了她。我触到铜锁,就全看到了,玲珑。你们都太小,还不懂得,人心是变幻莫测的东西,若对人心抱了幻想,只不过是自寻烦恼。

“相比人心,我更珍视器物,就是因为封存在器物中的情感永远鲜活明亮,不会腐朽变质。那块长命锁里有初生的父母之爱,也有他们抛弃她时的决绝狠毒,还有那小姑娘十几年来的美好期盼,但这期盼最终会变成心碎。呵,牵系着这么多情感,它真会成为一份绝妙的藏品。”姬弘说着,眼睛亮亮的。

他只顾说话,没注意玲珑的眼光。

她默默地看着他,惊异于他话中的冷漠,但她宽慰自己:姬弘毕竟不是人类,他不知道,越是真实的话,就越是尖锐无情,会伤人心;又或者,他都了然于胸,却又控制不住自己,一定得把话说出来才痛快。

他没错。

错在玲珑把他当人类看待,才会被他的真实刺痛。

玲珑用力眨眨眼,甩开那些没来由的失落,换上一副温暖的笑脸。

“今天是上元节,之前闷了好久,晚上去夜市看灯吧!”姬弘精神满满,一扫前些天的阴霾,他看天色已近黄昏,便拉起玲珑,“我们叫上小白,一起去凑凑人间的热闹。”

“好啊。”玲珑每年都很期待元夕的夜市,没想到姬弘也有兴趣,她忙答应着,想了想又追问道,“小白也能去?不会吓到人吗……”

他转头神秘地一笑,说:“不会,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等到天黑小白醒来,姬弘附在它耳边说了几句话,它蹙眉深思,像是有什么不情愿。

“你究竟想不想去游夜市?不愿变的话,我只带玲珑去了。”姬弘拉上玲珑,假装要走。

“唉唉,谁说我不愿变……”兔子伸手拦他。

玲珑还在纳闷,小白要变什么?只见兔子在原地蹦了蹦,转眼幻作一个小姑娘。这可把玲珑逗乐了,“原来是要变人,小白竟是个女娃娃,哈!”

“谁是女娃娃,不许瞎说!”小白嗔道。它嗓子尖尖的,装作女孩,虽有些怪异,倒也能蒙混过关。

姬弘解释道:“玉兔灵力不够,变人有些为难它了。姑娘家好遮掩些。”

小白变身的女孩虽有人样,细看却满身纰漏,且不说那过长的眉毛、裂了缝的上嘴唇,只一双显眼的长耳朵,就是瞒不过人眼的硬伤。

“这耳朵怎么办?”玲珑问。

“看我的。”小白才开口,手里就多了一顶帷帽。

玲珑帮它戴上,轻纱垂掩,隐去了所有的差错,眼前唯有个亭亭玉立的姑娘。

玲珑打趣道:“小白,我看你变女娃娃很好嘛,以后就往这个方向努力吧。”

话音未落,她竟被那小姑娘踩了一脚,吃痛地跳起来。

姬弘看看小白的样子,满意地点头,“好啦,我们走吧。”

上元节不禁夜,长安城里的男女老少全都涌了出来,大街小巷热闹非凡。

茶坊酒肆灯烛齐燃,火树银花,金碧相射,锦绣交辉。街道两侧张灯结彩,布着长长的戏台,奇术异能,歌舞百戏,乐声喧杂,观者不绝。人们结伴踏歌,呼喝狂舞,空气里溢满了欢乐,玲珑也忍不住,身子随歌声摇摆,还伴着鼓点拍起手来。

“好热闹啊!”玲珑不禁赞叹。

她激动地去拽小白,却没触到它毛茸茸的爪子,只捉着一只酥酥软软的小手。

玲珑惊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转头看,小白变化的小姑娘高高地抬着头,风吹起帷帽,哪里遮得住什么,好在也没人注意。只见她一脸兴奋,眼珠滴溜溜地转,像是不知看什么才好。

玲珑笑了,“平日里就属你深沉,没想到遇到灯会,竟也沉不住气了。”

小白瞪她一眼,但没放开玲珑的手。

姬弘默默地走在最前,分开拥挤的人群,跟在身后的玲珑和小白才有一些活动的空当。玲珑看着他的背影,欢腾灿烂中一抹素白,淡漠宁静,不染俗尘。不知怎么的,她竟眼眶一红,忙低头,不叫别人看了去。

手上一紧,是小白,正激动地攥着摇她的手。她两眼放光,**小巧的鼻子,认真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口中蹦出四个字:“萝卜油饼!”

玲珑也闻到了,隐隐的烟火气下,正飘**着各种诱人的香味。

上元观灯已是成俗,灯市也是最热闹的集会,精明的商户当然不会错过良机,他们在街边巷角支起了临时的小店铺,贩卖手工制作的玩具和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儿。而路边摊里,最多的还要数卖吃食的,烤胡饼的,煮馄饨的,也有人在卖早早就做好的糕点和果子。

小白敏锐地在周遭的混乱里锁定了做萝卜油饼的小摊位置,伸手示意玲珑去看。

滚烫的鏊子,多下油,拌上萝卜丝的面糊摊上去,煎得吱吱作响,真香!两人几乎是同时地,遥望着那饼摊,咽了咽口水。

姬弘回头看见二人的痴馋样,无奈地摇头。

“馆主……”小白正要开口央求,姬弘径自转身,大步挤到饼摊前,竟掏出铜钱买了两份。

玲珑和小白也跟过来,直直立在摊子前,眼巴巴地瞅着摊主的每个动作。只见他朝刚煎好的大饼下刀,咔咔几声,切出齐整的两块,又拈起事先裁好的小片油纸垫上,将饼子递给早就迫不及待的两个小姑娘。

衬着油纸,饼子还是热得灼手,玲珑却顾不得许多,急急咬下一口,好烫,她只得边嚼边大口呼气。小白也被烫得直跳脚,却没见它停嘴。

哦,真好吃。

那饼子外皮被油煎得酥脆,里面包裹的萝卜丝也烤得软熟,散发出淡淡甜香,烫烫地吃下去,连肺腑也温暖了。此刻世上绝无任何食物,能比手上这方油饼更美味。

两个小家伙心无旁骛地大嚼,姬弘嗤笑道:“慢点儿,慢点儿,也不怕烫!瞧瞧你俩的吃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带了两只饕餮出门呢……”平日里,他的调笑总能引逗二人反驳一番,可惜这会儿,谁也没空搭理他。

没走几步,姬弘被角落里的一个小摊吸引了。

玲珑和小白都一心系在油饼上,只默默地跟着他,玲珑趁着吃饼的空当抬眼探究,见是个破破烂烂的地摊,只稀稀落落地摆着几样物件,还脏兮兮的。

摊主是个枯瘦矮小的异族老翁,身后藏着个鼓鼓的背囊,眼光烁烁,很是精明的样子。

“嗯……”姬弘瞧瞧摊子上铺陈的东西,哼出长长的鼻音,背着手,有些玩味地眯了眯眼,“有点儿意思。”

玲珑吃完了饼,伸头看是什么让子夏这么感兴趣。几颗黑不溜秋的石头蛋子,还有一些瓶瓶罐罐,装着不知什么东西,而靠近摊主脚边处,则堆放着一小捆曲里拐弯的树枝,“都是些不起眼的东西嘛……”她小声嘀咕道。

那摊主听了,捋捋花白的山羊胡,不以为然地呵斥:“小孩子不懂别瞎说。”

他又望着姬弘,狡黠地一笑,两眼放光,“这位郎君不一样,一看就是识货的。”

“雷公墨、建树枝,这小摊子卖的不是凡间之物啊……”姬弘弯腰,捡起瓶子晃晃,又打开了一两个陶罐,检视其中所盛之物。没看几样,便直起身来,拍拍手上的灰说,“其他的嘛,倒没什么可看的。”

他挑挑眉,看向摊主身后的背囊,轻笑道:“既欲市之,又何必将真东西藏着掖着呢?”

那老翁听了,嘿嘿一笑:“好说,好说。”他打开背囊,露出一只矮胖的绿色玻璃瓶,他拎着系在瓶颈的麻绳,将它取出置于摊前。瓶中盛着不明**,透过圆鼓鼓的瓶身,发着淡淡的黄色荧光。

姬弘拔下瓶塞,看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

瓶中的**发出一股浓烈的臊臭,玲珑捂着鼻子,扯着小白退避三舍,“这东西好臭,是什么呀?”

“吼之溺,着体即腐。”摊主幽幽地说,“小孩子别乱碰。”

姬弘塞上瓶塞,回头解释:“吼,是种异兽,仅长尺余,形如兔,可狮子、老虎也害怕它。”他指指瓶子,“这就是原因,它的尿液腐蚀性极强,只一滴,就能烧穿皮肉。”

小白哼了一声,撇嘴道:“不知哪个胆小鬼给它起了这名字,其实它就是只兔子嘛,顶多是只尿尿有毒的怪兔子。”

“咦……”玲珑恶心地吐吐舌头,“这是尿?”

“玲珑,咱们这趟来逛夜市真值,遇上好东西啦。”姬弘倒是很兴奋,说着,“有了它,取骨就方便多了。”他指指玻璃瓶和毯子上的黑色石头,“这些,还有那捆建树枝条,我都要了。摊主可还有别的物件?”

没了玻璃瓶,老翁的背囊瘪下来,他又摸出几只软蓬蓬的金色毛球。那些小球毛茸茸的,在毯子上滚来滚去,甚是可爱,玲珑忍不住捧起一只把玩,柔柔软软的。

“食人花的果子,倒也不甚稀有。”姬弘摇摇头。

“食人?”玲珑忙扔了绒球,惊慌地看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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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弘安慰道:“别怕,这花虽食人,但果子无害,馆里收着好多呢。”

摊主抖抖空****的背囊,“再没什么了。只剩一样,我从不示人的,可今日难得遇到识货之人,便给郎君瞧瞧。”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只小木匣。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露出一颗鲜莹明洁的石头来,神秘兮兮地说:“这是十几年前,我从一游僧处得来的奇石。”

“这算什么?”一直默默观察的小白突然开口,嘲笑道,“不过一块破石头,还当宝贝一样地收着藏着,老头你真可爱。”

姬弘却扬了扬眉,接过那盒子,将石头拿在手里细细抚摸,半晌才说话:“这可不是一般的石头。”

“哼,再不一般,也是石头。”小白气哼哼地跺脚,好像那块石头冒犯了它。

哦,对了……玲珑意识到:小白可是玉兔所化,区区石块自然不放在眼里。

“呵,如今它落在我手里,也是因缘际会……”姬弘叹了一句,便跟小白解释道,“当年女娲氏炼石补天,于大荒山无稽崖炼成高十二丈、方二十四丈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那女娲皇只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单单剩下一块未用,弃在青埂峰下,便是此石。它历经亿万年,吸天地精华,遭山川磨洗,又经女娲锻炼,已通了灵性,可变幻大小形状,来去自如。”

听到那石头竟比自己来历还大,小白一时没了傲气,闭着嘴,怏怏地拿脚在地上划拉。

姬弘掂掂手中奇石,嘴角流露出一丝奇异的笑,“它既然自愿沦落红尘,必是欲经一番悲喜。我且将其收藏起来,捡个适合的时候,再投向人间最多事处,也算成全了它。”

“哎,这位郎君,我可没说要卖……”听了姬弘的一番解说,那摊主老翁更是两眼放光,他搓着手,脸上挂着油滑的笑,想去接姬弘手里的石头。

“你要是不想卖,干吗拿出来给我们看?我是不信。”玲珑从前跟着主家,见识过商人的奸猾狡诈,早看穿了这摊主的心思,“只是你现在听说它来历不凡,就想坐地加价了。”

“咳咳,小孩子怎么胡乱说话,你这姑娘家家的懂什么……”那老翁被说破了心事,慌得说不出整句话来。

姬弘赞许地瞥了玲珑一眼,又看摊主,“瞧,小姑娘都说穿了。不过,这东西来头虽大,却也没有什么实在的用处,你若拿到别处卖,说破天去,也没人信你,不如卖给我。”他将石头装回小木匣中,递给小白拿着,又对老翁说,“这块石头,加上刚刚那些,我给你出个价,你必不觉得亏的。”

姬弘趁摊主没注意,抬手到耳后扯了一根头发下来,“我用此物,与你换那些,如何?”他手捏着那根发丝,伸到摊主面前。

那老翁以为姬弘要给他什么宝贝,满面喜色地点头。再一定睛,原来是根头发。他脸色一黑,“郎君说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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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弘没说话,只示意玲珑伸手,将发丝放到她手中。谁知才刚落进手心,那根看似普通的黑发就起了异动,变得通体银白,泛着光芒,在玲珑手里伸展扭动,像是有了生命。

玲珑望着手中的银亮,呆住了。

小白终于找到了机会,便笑那摊主道:“老头儿,现在是谁不识货了?”

“龙……龙须?”那老翁惊得嘴张得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姬弘,“传言龙须能兴云雨、通水道、定河渠,郎君从何处得来此宝,是真的吗?”

“呸,我们馆主才不会拿假货糊弄人呢!”小白跳脚道。

“呵呵,那是那是,是我老糊涂了。”摊主知自己失言,连忙赔笑。

玲珑伸手,要将它递给老翁。那龙须却不老实,在她手上翻腾着,像一条微小的龙一样。一个不注意,它竟一跃而起,飞了出去!玲珑伸手去扑,那龙须闪转腾挪,叫她抓了个空,就要向远处遛走。玲珑赶忙追上去,一边挤开人群,一边跳着捉它,那龙须也不飞高,仿佛故意逗着她,就只飘在玲珑身前一尺处,偏又逮不到,真是气人。

姬弘唤她:“玲珑,别追了,任它飞了也没什么要紧。”可那话声淹没在欢腾喧闹中,玲珑又一心牵在那狡猾的龙须上,根本就没有听见。

玲珑又是挤,又是跑,一会儿便热了,脑门上也汗津津的。

那龙须一直不曾飞远,总是近在咫尺,像是有心看顾着玲珑,却又敏捷得很,总能从她手下逃脱。玲珑气呼呼地瞪它,它竟扭着纤长的身躯,扬扬得意地甩了甩尾巴。

玲珑咬牙切齿,我今天一定要捉住你!

“刺啦——”正跑着,玲珑听见一缕微弱的声响。

龙须撞上了杂耍人手上的火把,被那焰心一烫,竟直直坠下来,玲珑慌忙伸手接住。银亮的身躯在手心蜷缩**,好似经受着剧烈的疼痛,玲珑仔细查看,原来是发尾被烧焦了。她蹭蹭鼻尖上的细汗,长舒一口气,心疼地骂它:“也不看路,这下飞不动了吧!”

玲珑轻轻托着被灼伤的龙须,站定了回头去找姬弘,却没看见他和小白。她打量着周围不一样的街道,和眼前陌生的人群,迷茫地低头去看龙须,许是自己刚刚只顾捉它,被人流裹挟着,不知不觉走远了。

这下怎么办?她站在那儿,有些踌躇。

“喂!”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玲珑一个激灵,将托着龙须的手握紧了,藏到身侧。

她回头看,原来是春姬。

她一脸惊喜,问玲珑:“好巧啊,你怎么也在这儿?”

她真好看,玲珑想。

春姬的笑脸就像春夜里的微风,暖暖润润的,真是人如其名。玲珑眨了眨眼,笑着答道:“是啊,真巧。”

“你叫什么?”春姬柔柔地问。

“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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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姬一边搂着玲珑,护着她往人少处退,一边说:“你怎么一个人出来?夜里虽热闹,却也不大安全,万一被人掳了卖掉,可就哭都来不及啦。”

“我原是跟着子夏和小白一起出来的,可是街上人多,我走散了。”玲珑解释道,她有些焦急地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又紧了紧握着龙须的手,嗓音颤抖地说,“唉,都怪我,又要让他们担心了。”

“我原本以为你是白龙馆里的一个小丫鬟,不过现在看来又不像了。”春姬有些疑惑地笑笑,“我之前就听说白龙馆的姬弘馆主人很怪,一向冷漠孤僻,但我看,他对你倒很上心。”

玲珑想了想,一字一句认真地说:“他平素说话狠厉,不留情面,才会被人说成冷漠孤僻吧。我家里遭了灾,是姬馆主收留了我,他待我一向很好,也从没拿我当丫鬟使唤。虽然我认识他时间很短,但我觉得,子夏其实是很好很好的人。”

春姬听了,笑得很暖,眼神渐渐变得柔软甜蜜,浓得化不开,“是吗?你也是被收留的。看来,我们俩的命都很好,都遇见了很好很好的人。说起来,姬馆主和我们馆主长得非常相像,真似有血缘之亲呢。”

“血缘之亲?”玲珑想,若长安城里还有其他的龙,子夏不可能不知道,她摇摇头,“应该没有,大概只是长得相似吧。”

“可他们真的很像……”春姬轻轻皱眉,小声嘀咕道。她又看了看四周,对玲珑说,“那你现在怎么办呢?”

玲珑惆怅地摇摇头,没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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