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作品大全集(全15部共144册)-第二章 笼中之鸟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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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笼中之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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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叔方果然是翟娇之外龙头府中最有影响力的人。当天他们被免去在膳房的杂役工作,住宿处还被调往内院家将群居的宿舍,每人各有一间宽敞的卧室。两人多年来起居坐卧形影不离,一时既感不习惯,又有新鲜的感觉。素素有空便来看他们,又为他们缝制新衣,姐弟之情更渐深厚,乐也融融。屠叔方对两人亦生出感情,毫不保留地传给两人他最精擅的擒拿截脉手法,指点他们各方面的武功。他能成为大龙头府的总管,自非侥幸。江湖上,他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在瓦岗军中,论武功他只排在翟让、李密和王伯当之下,得到这种级数高手的指点,两人自是突飞猛进。

这天屠叔方教他们点穴之法,说道:“每个人的脉气犹如相格掌纹,无一相同,更随天时气候流转不同,故必须因应时机,灵活变化,否则难以达到预期的效果。”

寇仲欣然道:“这个容易,只要先送入一道真气,意随气走,当可测知虚实。”

屠叔方一震道:“意随气走?你是否说当真气输到别人体内后,仍可以感应到那道真气的情状吗?”

徐子陵点头道:“正是这样,我们常这么干的,很好玩哩!”

屠叔方一脸难以相信的神色道:“这种境界,恐怕大龙头都办不到,《长生诀》难道真是如此了不起吗?”

经过多日相处,寇徐早告诉了他有关的往事,所以清楚他们武功的来源。

寇仲雀跃道:“难怪宇文无敌都给我们打得抱头鼠窜,原来我们的内功这么特别。”

屠叔方失声道:“你是说宇文阀的宇文无敌?”

这一环节他们尚未告诉屠叔方,遂说出来。

屠叔方摇头叹道:“假以时日,恐怕宁道奇和宋缺之外要再加上你们两个人。以前我跟恩师学这些擒拿截脉手法,练足三年才略有小成。你们只学三天竟头头是道,只欠火候,说出来不会有人肯相信。”

寇仲正要说话,下人来报,沈落雁来了,要见他们。

屠叔方早清楚他们和沈落雁的过节,说道:“给她天大的胆,也不敢在这里撒野,我陪你们去见她,看她可以弄些什么花样。”

寇仲和徐子陵有苦自己知,皆因尚瞒着屠叔方有关杨公宝藏的事,当然怕沈落雁抖出来。

寇仲遂道:“我们不怕她,让我们自行应付她。”

屠叔方还以为他在逞强,不再坚持。两人来到大堂,见到沈落雁正在欣赏一盆摆设的盆栽。两人还是首次踏足瓦岗军视之为“议政殿”的大厅。主宅大堂宏伟厚重,是坐北朝南、三楹七梁歇山式的建筑,古意盎然。厅中以红木家具为主,四壁张挂名画,梁上悬了六盏八角宫灯,富丽典雅。最令人感觉特别的是通过四面花窗,外面的老树和柔篁随着秋阳映入厅内,浑然天成。在这动人的美景里,美女戴着将俏脸“浅隐”的流行帷帽,由于沈落雁正侧对两人,从他们的角度看去,帷帽的后幅直垂至腰,帽裙在臂部被剖开,形成两个披肩,无限地强化了她优美的肩背轮廓,看得两人一时呆了起来。

沈落雁缓缓转身,笑意盈盈道:“人家是来跟你们讲和的!”

两人听得面面相觑,若这女人肯讲和,太阳该由西边升上来。

寇仲哂道:“有条件还是没有条件呢?”

沈落雁轻举玉步,婀娜多姿地来到两人身前,发觉她穿得颇为暴露,圆领窄袖直裾的绣蝶袍,下长至跗,纹样精美,色彩素雅,领口低至可隐见乳沟,露出丰满雪白的胸肌。

她见两人死命盯着自己酥胸,大嗔道:“怎可这么无礼,只懂盯人家那地方。”

寇仲“咕噜”一声吞了口涎沫,呼吸困难地说道:“你摆明是来**我们,算我们投降好了,将就点娶你做一晚娇妻吧。”

沈落雁横他一眼道:“一女不能侍二夫,我该嫁给你们哪一个呢?”

徐子陵比较清醒一点,戒备地说道:“你想离间我们兄弟的感情吗?”

沈落雁失笑道:“你们兄弟的感情是这么脆弱吗?不和你们胡扯,言归正传,请问你们需要两颗解药吗?”摊开玉掌,两粒浅绿色的小药丸,在两人眼前闪闪生辉。

寇仲始记起他们曾中她暗算,暗自警愓,微笑道:“怎知这并非穿肠毒药,那时含恨黄泉,仍要给你嘲笑。”

沈落雁把药丸纳回怀里,若无其事地淡淡说道:“不要拉倒,却不要说我沈落雁没有提醒你们,服了散功药的人若十天内不能解去毒素,将永远变成不能练功的废人,莫要后悔哩!”

徐子陵见她巧笑倩兮,神态娇媚,偏是口说的话毒辣无比,心中有气道:“我们死了,也不用你这种人来可怜。”

沈落雁故作惊讶道:“为何你像与我十冤九仇的样子。落雁所做的事,全是为了瓦岗军,你们若诚心投靠大龙头,大家是自己人,自应讲和吧!”

寇仲哂道:“你只是为了你的蒲山密什么公。你还要我们对你有好感吗?想我们当日不单助你解了秦叔宝的重围,还使你反败为胜,诸般恩德,只换来你屡次加害,现在想清楚了,一晚也不要你这婆娘陪呢!”

沈落雁丝毫不动气,只没好气道:“给你们这么出言侮辱,我仍没有对你两个小鬼头立下杀手,还叫不念旧情吗?好吧!看招!”

两人大吃一惊,什么水中月的心法全忘掉,骇然疾退。

沈落雁根本没有动手的意思,花枝乱颤般笑道:“原来早有人给你两个小鬼解了毒,难怪不受诱骗。却也真是经验浅薄,一句空话就给人家试出来。”

两人大感丢失面子,暗骂自己窝囊,同时知道若非给她动人姿色诱得晕头转向,怎会连她虚招实招都看不清楚。由此推之,真正的高手,绝不可被美色外相所惑。

沈落雁转身朝角落的一组红木桌椅移去,坐了下来,手肘撑着几桌,作出个美人托腮的娇俏姿态,柔声道:“两个想娶我的小弟弟,坐吧!谈条件的时候到了。”

徐子陵不悦道:“你凭什么可将我们呼来喝去的?”

沈落雁好整以暇道:“凭的是‘什么宝藏’四个字,够分量吧?”

两人同时色变。只这一句话,便知沈落雁在大龙头府布下线人,且身份绝不会低,所以知道两人把“杨公宝藏”一事瞒着大龙头府的人。此事若抖出来,确对两人不利之极,且更不知道翟让会对他们采取什么手段。无奈之下,坐到她对面去。

沈落雁美目在两人脸上滴溜溜地打了一会转,甜甜笑道:“若要我拣,会拣小陵作夫君,小仲则作情郎,那么两个小鬼都可分享奴家的一杯羹。”

寇仲颓然道:“美人儿不要再耍我们,直接点说出来吧!”

事实上沈落雁自己都不明白为何那么喜欢与他们调笑。一向以来,心高气傲的她对男人都是不假辞色,但对着两个小子,自然而然便以两性的关系对他们作弄调侃起来。

沈落雁肃容道:“你们可知道目下的处境吗?首先是龙头府的人不准你们离府半步,其次是我会全力阻止你们逃出荥阳,所以你们目下虽看似自由自在,但只是笼中之鸟,绝没有自主的能力。”

徐子陵冷然道:“这个不用你来操心。”

沈落雁压低声音道:“现在瓦岗军内,只我一人知道你们身藏杨公宝藏的秘密,但若我抖出来,那时奴家都不知会演变成什么局面。顺便提醒两位一声,瓦岗军里有专门套问口供的掌刑高手,可不像我般客气好玩。”

寇仲奇道:“既是如此,你还啰嗦什么呢?”

沈落雁道:“因为人家对你们有好感嘛!不想见到你们给活生生地被摧残成为废人,而且累及你们的素姐。她虽可算王伯当的女人,但在那情况下王伯当绝不会袒护她。”

两人心头剧震,一方面是给她拿着要害,另一方面是知道**辱素姐那贼子的名字。

看到两人神色,沈落雁满意道:“所以最好让我们作一项公平交易,我的两位小弟弟意下如何?”

寇仲感到落在绝对的下风,被这笑里藏刀的美女牵着鼻子走,苦笑道:“若我们知道宝藏在哪里,早已盗宝去也,哪用和你像反目夫妻般纠缠不清呢?”

沈落雁耸肩淡然道:“好吧!那我立即去见小姐,看看她如何处理你两个小鬼。”

寇仲陪笑道:“万事好商量,你若要藏宝的地点,我们随便说一个出来满足你的好奇心吧!”

沈落雁嗔道:“你们看来是死不知悔。好吧!先不说你们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藏宝地点,快说给人家听小姐为何肯这么护着你们?不要告诉我只是因你救了她的小婢那么简单。”

两人立时头皮发麻,谁敢肯定沈落雁不是祖君彦的同党?

沈落雁坐直娇躯,秀眸寒芒一闪道:“自你们来了后,小姐由城外调来了一支大龙头的嫡系师团,人数达五百之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这时已无暇怨怪翟娇沉不住气,忙大动脑筋。

寇仲两眼一转,待要胡诌,沈落雁笑道:“又想扯谎吗?”

在两人无词以对的时刻,沈落雁一名手下匆匆闯了入来,报告道:“兴洛仓已被我军攻占,密公有指令回来,须立即派人手增援,请小姐定夺。”

沈落雁大喜下站起来,对两人道:“没时间和你两个胡混了。横竖你们都走不了,改天再和你两个小鬼纠缠吧!”

言罢匆匆去了。两人想到大龙头翟让很快会回来,心儿不由自主地忐忑狂跳起来。祖君彦既是李密的心腹,哪会否惹起两人间的正面冲突呢?

那天黄昏,沈落雁领兵离城。差不多同一时间,翟娇亦离城去了。屠叔方却不肯透露她的目的地,一切神秘兮兮的。没有了翟娇,整个翟府立变生机一片,人人轻松起来。徐子陵、寇仲和素素三人共进晚膳,不久屠叔方来加入他们一道,问起沈落雁的事,寇仲只说了解药的部分,宝藏一事略过不提。如此真真假假,屠叔方自是不疑有他,只是对他们能以内功迫出散功药大感惊异。

说到夺得兴洛仓一事,屠叔方却是忧色重重,叹道:“此番之所以能攻陷洛口仓,全赖密公运兵遣将之功。现在名义上虽仍以翟爷为首,实权都操在密公手上。”

三人对李靖的分析记忆犹新,自然明白他担忧的原因。

屠叔方又道:“洛口失陷,朝廷震惊,现在杨广正想全力重夺洛口以挽颓势,命刘长恭和裴仁基两人分别由洛阳、虎牢两地领大军夹击洛口我军,若这仗胜了,才算真的得到兴洛仓,否则要把老本赔出去。”

屠叔方去后,寇仲精神大振道:“沈婆娘去了打仗,素姐的大小姐又走得不知所踪,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素素凄然道:“你们自己走好吗?”

徐子陵愕然道:“这种把你当作礼物随便赠人的主子,素姐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素素泣道:“不要说了,我是为了小姐,怎能在这种情况下舍她而去呢?”

两人慌了手脚,忙举袖为她拭泪。

寇仲柔声道:“我的好姐姐不要哭,那我们留下吧。可是留下来都不能生出什么作用啊。”

素素道:“等老爷回来后,姐姐随你们走吧!”

两人无奈下,点头答应。次日清晨,两人起来在后院的大花园内练武,却不见屠叔方出现。由于屠叔方的关照,两人可随意取用兵器房的各种兵器,此时两人打得兴起,索性抬了一堆不同类型的兵器出来,刀枪剑戟、长器短兵,式式俱备,逐种试用,痛快之极。素素则在旁喝彩助威,三姐弟乐也融融。

来往的婢仆逐渐多了起来,他们不愿那么张扬,更有点怕看到众婢的多情媚眼,遂鸣金收兵,沐浴后换上素素为他们缝造的新衣,一时兴到,趁机到街上溜达。三人有点战战兢兢地由后门偷出去,来到街上,落叶满途,一片残秋景象,想起由初遇至今,转眼快两个年头,现在李靖又不知去向,不由心生感触。秋风呼呼中,三人并肩前行,由素素挽着两人臂弯,沿街而走。

荥阳城出奇兴旺,据素素说是因李密深懂收买人心之道,故而附近城县的人归心来附,好得到瓦岗大军的庇荫。走不了半条街,寇仲和徐子陵发觉给人吊着尾巴。他们忌惮的人只是沈落雁,何况自忖若不离城,该没有人会来对付他们,遂不放在心上,径自嬉玩谈笑。北方由于胡风极重,男女风气开放,故他们虽当众亲热嬉玩,路人并不以为怪。三人找了间饺子馆,坐下来大吃大喝。

寇仲笑道:“待会我们找间脂粉铺,让素姐锦上添花,弄得更美艳更引人。”

徐子陵兴奋地接口道:“跟着到丝缎铺去,素姐就可凭她那对妙手为自己缝制过年的新衣哩。”

素素微微点头,容色黯淡下来。

寇仲咬牙切齿道:“素姐请放心,他日我们必把王伯当那**贼宰掉,好为姐姐雪耻洗恨。”

素素花容失色道:“你们怎知是他?此事万万不可。瓦岗军中论武功,除了老爷和密公外,就要数他。”旋即又凄然道:“这是奴婢的命运,姐姐只好认命,不准你们再为此事胡思乱想。”

两人颓然无语。此时忽觉有人由入门处朝他们笔直地走过来。寇徐朝来人望去,同时吃了一惊。原来竟是曾被他们以为很有义气的巴陵帮人、彭城翠碧楼的少东香玉山。

香玉山仍是那副似睡不醒、脸青唇白的二世祖败家子模样,笑容亦仍是那么亲切,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欣然道:“他乡遇故知,实人生快事,这位是……”

寇仲无奈介绍道:“是我们的姐姐。”

徐子陵自从知道他属于以贩运人口著名的巴陵帮,打心底不欢喜这个人。冷冷道:“香兄既是巴陵帮的人,大家可说道不同不相为谋,现在我们连朋友都不是,香兄请便。”

听得素素一头雾水,弄不清楚香玉山与两人间的关系。

寇仲却嘻嘻笑道:“怎会这么巧呢?是否香兄又受了彭梁会那**的恩惠,再要把我们出让?”

香玉山倒也圆滑,举手投降道:“徐兄寇兄误会了,对敝帮更有误解之处,请让小弟……”

徐子陵不耐烦道:“难道巴陵帮卖的不是人肉而是猪肉吗?”

寇仲一拍香玉山肩膀,眉开眼笑道:“听说贵帮是杨广那昏君的走狗,这里却是瓦岗军的地头,香兄若再不滚蛋,今天轮到我们出卖你。”

香玉山苦笑道:“大家相识一场,除了误会外并没有过节,两位兄台难道连辩白的机会都不肯给小弟吗?”

素素见这人遭两人百般凌辱,仍只是低声下气,委曲求存,不忍道:“给香公子一个辩白的机会吧!”

香玉山感激道:“姐姐心地真好。”

徐子陵不悦道:“她可不是你的姐姐。”

寇仲没好气道:“有屁快放!”

香玉山确有惊人忍耐力,竟仍不动气,压低声音道:“八帮十会中,我们巴陵帮居于八帮次席,本声誉极隆,只是给一些利欲薰心的人,为讨好杨广而破坏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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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凑到他耳旁咭咭怪笑道:“可是香兄的样子正像那种利欲薰心的人哩!”

香玉山哭笑不得道:“寇兄莫要损小弟。”

徐子陵奇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香兄这么忍气吞声,必然是有什么阴谋了。”

素素看不过眼,微嗔道:“犯人都该有说话的权利,你们让他把话说完好吗?”

香玉山欣然道:“还是姑娘明白事理,我香玉山可在此立誓,除了开赌和开妓院外,从未有参与两位兄台所指那类伤天害理的事。”

寇仲哂道:“你赌场中的美女又是哪里来的?”

香玉山道:“若有一个是我香家蓄意拐骗回来逼良为娼的,我香玉山不得好死。”

两人大感愕然。

香玉山苦笑道:“事实上我们是给昏君害成这样子的。由于我帮一向和朝廷关系密切,帮中又有人在朝廷做官。开始时,只是为昏君搜罗天下美女,供他行**作乐。岂知昏君贪得无厌,只为了出游好玩些,广建行宫,单由洛阳到扬州,建有行宫不下四十座。而每座都要以百计美女侍候,加上他本身数千妃嫔宫娥,你想想那是多少人?我们也是泥足深陷呢。”

两人怎想得到巴陵帮有此苦衷,对香玉山的恶感不由减去几分。

香玉山惨然道:“杨广既好女色,又爱男色,这还不算什么,最可怕是他每天都有新花样。例如他要鸟兽的羽毛作仪服,于是凡有合乎羽仪使用的鸟兽,几乎被捕捉一空。又像大业二年时突厥启民可汗入朝,杨广为了夸示富足,下令征集旧朝乐家子弟,一律充当乐户,竟征了三万多人入朝,官兵做不来的事,便逼我们去做,我们其实是受害者。”接着冷哼道:“现在时势逆转,我们已不须听他的命令。”

寇仲皱眉道:“早该不听才对。”

香玉山道:“我们不做,自有别的人去做,结果毫无分别,但我们巴陵帮必然立即完蛋。”

徐子陵道:“你来找我们干什么?”

香玉山陪笑道:“那天小弟是有眼不识泰山,原来两位是近日名动江湖的人物,现奉了二当家萧铣之命,特来找两位研究彼此合作的可能性。”

寇仲失笑道:“你倒说得客气,原来又是来谋取我们根本不知是在哪里的宝藏。”

徐子陵哂道:“索性不用解释好了,现在传言满天飞,假也变成真,谁相信我们根本不知道宝藏所在呢。”

香玉山正容道:“两位错了,萧二当家打一开始就认为你们不知道藏宝的地点。”

三人同时发呆。

素素秀眉紧蹙道:“你这样冒险来找我的两个弟弟,究竟为了什么呢?”

香玉山压低声音道:“当然是为了账簿!”

徐子陵和寇仲立时发呆,除了李阀和宇文阀的人外,谁会知道账簿在两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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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玉山微笑道:“只看两位神色,便知二当家所料不差,我香玉山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现在整个天下都给两位牵着鼻子走。”

寇仲警戒地扫视小饺子馆内的人,恶兮兮道:“你是要来抢账簿吧!”

香玉山慌忙道:“小弟怎敢,寇兄徐兄既能在宇文成都手上抢去账簿,又能避过宇文阀的追捕,还重创宇文无敌,小弟哪有胆子冒犯虎威。我确是代表敝帮来谈衷诚合作的条件。”又神秘兮兮道:“两位不是要扳倒宇文化及吗?刚好他亦是敝帮的头号敌人。”

寇仲和徐子陵为之目瞪口呆,好半晌前者吁出一口凉气道:“你这小子倒是消息灵通。”

香玉山微笑道:“这些年来我们以各种名义在全国开了二百多所青楼和近三百家大小赌馆,等于建立起一个庞大的侦查网,要查起什么事来,自然比别人方便点。”

徐子陵道:“宇文阀方面的消息,怕不是可从嫖赌的处所可得到吧!”

香玉山点头道:“这个当然。”

寇仲知他不会说出来,大感兴趣道:“你们为何要对付宇文化及?”

香玉山露出悲愤神色,垂首惨然道:“十五天前,敝帮大当家陆抗手被影子刺客暗杀丧命,事后根据追查,最大嫌疑者就是宇文阀的人,这个仇怎都要报的。”

三人心中恍然,难怪他开口闭口都是二当家萧铣。其中自然牵涉到复杂的政治权力斗争,而香玉山也当然不肯随便说出来。

香玉山低声道:“我们的三当家是靠向宇文阀的人,事发后被二当家以家法处置,亦是从他口中逼问出宇文化及和昏君均与此事有关。”

徐子陵道:“那宇文化及可真失策!应该一并把贵二当家除去才是。”

香玉山冷哼道:“他们不想吗?只是不知萧二当家的真正功夫,早在大当家之上,却不为人知。影子刺客虽厉害,仍要不了他的命。二当家立即装死引三当家露出真面目,否则我帮早已落入宇文贼和三当家之手。”

素素奇道:“影子刺客是什么人?”

香玉山道:“此人身份神秘,据传非常年轻,好像还是皇族的人,专替昏君行刺看不顺眼的人,最爱在月满时动手刺杀目标人物,杜伏威都差点要吃大亏。”

两人吁出一口凉气,只由此人有胆量刺杀杜伏威,可知厉害到何等程度。

香玉山从怀内掏出一封信来,说道:“为了表明敝帮有合作诚意,萧二当家特修书一封,信内立下毒誓,绝不会像其他人般只是利用两位,事后却再加害。两位看后自然明白,不过看后请立即毁去此信。”

寇仲接信拆开一看,果然是萧铣白纸黑字立下毒誓,还有画押印记。递给徐子陵后,寇仲叹道:“你的二当家定是雄材大略的人,现在他该是大当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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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玉山道:“不!他仍是二当家,除非昏君死了,他才肯坐上大当家的位置。”

徐子陵把信传给素素,低声道:“你要我们怎么办?是否将账簿就那么交给你?这可不成的!”

香玉山从素素手中接回书信,运功揉成碎粉,笑道:“当然不是这样,我们会让两位可亲身参与其事,享受使昏君和宇文阀反目的乐趣。只要两位点头,我立即安排两位,该是三位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这里。”又低笑道:“沈落雁和两位不太合得来吧!”

素素吃了一惊道:“现在可不成,要待老爷回来才能走。”

香玉山竟不追问理由,点头道:“就这么决定。何时想走,只要到这里的黛青院说找佩佩,自然有人和你们接头,安排一切。”接着哈哈一笑站起来,欣然道:“我和两位是一见投缘,现在终有合作机会。”又特别向素素一揖到地道:“希望很快可再见到姑娘。”

言罢去了。三人你眼望我眼,一时说不出话来。寇仲和徐子陵虽有账簿在手,但对如何着手去害宇文化及,却是茫无头绪,现在得此转机,自是心中高兴,又担心事情不如香玉山说的那么简单。

徐子陵见素素俏脸微红,若有所思,讶道:“素姐不是喜欢上这家伙吧?”

素素大嗔道:“休要胡说!”

寇仲道:“这家伙是拍马屁的顶尖高手,说出来的话没半句会令人不高兴的,又懂见好即收。哄起女孩子来更是厉害,素姐莫要上他的当。”

素素大窘,站起来道:“你们还去逛街吗?”

无论两人到了何处,都有人暗中监视,使他们不由担心起香玉山来。不过此人既神通广大至可以在这种情况下找上他们,自有他一套能耐。返回大龙头府,给屠叔方说了两句,怪他们出门不通知他一声,两人唯唯诺诺,此事就此不了了之。两人开始详细研究账簿,发觉记载的主要是李阀和宇文阀向东溟派购买兵器的事宜,交收的数目与时间地点巨细无遗,且是近两年的事,若落到杨广手里,不疑心他们造反才怪。这晚吃过晚饭,两人聚在徐子陵房中商议。

徐子陵试探道:“看来有段时间都不能到洛阳去。”

寇仲道:“迟去早去没有问题,有缘者自能得宝。得到和氏璧,就顺道往京师长安,碰碰杨公宝藏的运气,倘若一并得手,那时再招兵买马,看看谁争得过我们扬州两条龙?”

徐子陵叹道:“你倒想得远,现在我担心的是素姐,最怕巴陵帮拿她来威胁我们。不要看香小子现在任打任骂都笑脸迎人的,试问我们出来闯**江湖后,遇上的有多少个是真好人。”

寇仲亦眉头深锁。现在素素可算他们唯一的亲人,怎都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徐子陵道:“我们只好小心点,报了娘的仇后,把素素姐顺便带到南方,安顿好她,再想有什么玩意发展和营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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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响,素素推门而入,惶恐地说道:“小姐回来了,要立即见你们呢。”

两人心中叫苦,现在他们最怕的事,就是去见这个相貌和脾气同是那么丑的翟大小姐。

翟娇紧绷着黑似玄坛的脸孔,双目寒芒闪闪,一手叉着粗若马桶般的腰肢,另一手戟指骂道:“我离府五天,你们就造反了,竟敢私自溜到外面去,逛了整天才回来。出了事我怎么向爹交代。现在我已将事情报告爹知道,他说无论如何不许你们再离府半步,一切待他回来再说。”

寇仲暗忖老子要到什么地方去,关你这婆娘什么事,但当然不敢这么说。陪笑道:“是我们这两个奴才不对,请小姐息怒。”

翟娇收回指着两人的粗指,声息俱厉道:“除素素外,是否还有别人知道此事?”

寇仲面不改色,以无比肯定的语气道:“当然没有。”

徐子陵道:“小姐既见过大龙头,该明白我们没有说谎吧!”

翟娇有点泄气地怒道:“爹什么都没有说,只说会尽快回来,并吩咐此事须严守秘密。我已警告了素素,现在轮到警告你两个奴才。”

两人早惯了她的颐指气使,只好任她喝骂。

翟娇又发了一会脾气,说道:“你们要不要女人相陪同宿?”

两人失声道:“什么?”

翟娇语气温和了点,放轻声音道:“爹吩咐我,你们可随便在婢女群中挑选合意的人陪夜,他回来后还另有赏赐。”

寇仲本大为心动,但想起若如此做了,自己和王伯当又有何分别?

徐子陵断然拒绝道:“多谢大龙头好意,我两兄弟却不会接受。”

翟娇如释重负道:“不要最好,谁肯陪你这两个小鬼呢。”

两人为之气结,闷声不响。翟娇瞪了两人好一会,着两人滚蛋。他们如获皇恩大赦,急忙溜了。

想起将要往江都寻宇文化及晦气,两人更是全心练武。天气逐渐转冷,到第一场大雪降临,捷报传来。隋将刘文恭率步骑兵二万五千人,自洛阳东进,约好由虎牢来的裴仁基于洛口南面会师,准备一举歼灭瓦岗军。岂知李密侦知敌情,先开仓济民,收买人心,待附近各县归心,与翟让率师迎战。李密把精锐分为十队,自率四队埋伏于横岭,翟让的六队则在洛水支流石子河东岸列阵以待。刘长恭大军先到,见瓦岗军人少,还以为对方在攻打洛口之战时损耗巨大,竟不待士卒休息进膳,仓促渡河进击,忘了要与裴仁基会师之约。

接战后翟让的部队失利,往后退却。刘长恭得尝甜头,衔尾追击,给李密伏兵侧袭,本已饥疲的刘军立即溃败,死伤无数,刘长恭率残部溜回洛阳。裴仁基得悉刘军败北,哪还敢在这当儿进攻,退守百花谷,固垒自守,不敢出战。瓦岗军更是声威大振。由于此战出于李密策划,使他的声望更是如日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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荥阳城内一片欢乐,鞭炮声响个不停。接着几天下大雪,寇仲和徐子陵童心大起,在园子里堆雪人为乐,几名俏婢见他们玩得开心,大胆地加入。两人哪曾试过有女孩子陪伴玩耍,更是得意忘形。寇仲和俏婢们挤挤碰碰,又大讨口舌便宜,闹个不亦乐乎。

其中一婢名楚楚,长得特别标致,姿色只稍逊素素,生得体态撩人,极具风情,与寇仲调笑不禁,弄得寇仲心痒难熬,觑了个空向徐子陵道:“这个妞儿逗得我忍不住了,横竖翟娇不介意我勾她的婢女,若我弄她上手,来个一夕之情,你不反对吧?”

徐子陵知他性格,若想得到某样东西,不到手绝不甘心,低声道:“若她有了孩子怎么办?”

寇仲一呆道:“不会这么容易吧!人家成亲多年,很多仍是未有孩子的。”

徐子陵道:“你自己看着办吧!对方是良家妇女,你绝不可始乱终弃。”

“砰!”一团雪球迎面掷来,弄得寇仲整块脸全是白雪。

楚楚和其他五名俏婢雀跃道:“中了!中了!”

寇仲附在徐子陵耳旁道:“兄弟说得对,但亲亲嘴摸摸脸蛋也可以吧!”

言罢张开双臂高呼道:“谁给我拿到,罚亲个嘴儿。”

俏婢们立时吓得四散奔逃。寇仲认准楚楚,追了过去。看着寇仲和众女在雪地里嬉笑追逐,徐子陵心中一阵感触。当日在扬州三餐不继,哪想得到竟可在大龙头翟让的府第中与美婢嬉玩。

“砰!”徐子陵后脑中招,冰雪滑入颈内,冰凉一片。凭他现时的耳目,要躲避是易于反掌,但那样却大失情趣。想起寇仲说的“亲亲摸摸”,心中一热,转身往另一美婢追去。那美婢兴奋得霞生玉颊,有意无意往林木深处逃去。

徐子陵哪还不会意,正要追上去学寇仲般讨点便宜,人影一闪,屠叔方拦在前路,肃容道:“大龙头回来了,要立即见你们。”

两人战战兢兢来到内院翟让起居处,只见把门的都是面生者,人人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便知是高手。

他们尚属首次踏足此处,途中一名四十来岁的文士迎上来,客气道:“在下王儒信,任司马之职,两位小兄弟请随王某来,屠总管可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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