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作品大全集(全15部共144册)-第三章 妾意郎情_废文网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三章 妾意郎情(1 / 2)

最新网址:www.feiwen5.com

易燕媚失魂落魄地在路上走着,本来她已没有特别的目的地,只是以往在山城时,不时听干罗提起鄱阳湖的山光水色,似是对这大湖情有独钟,又从方夜羽处得知干罗逃往九江府,感到干罗极可能是往鄱阳湖来,所以来碰碰运气,能遇上干罗的希望实在非常渺茫,刚才目睹马心莹惨死,心生感触,这刻更若无主孤魂,不知何去何从。

蹄声在后方响起。易燕媚毕竟富于江湖经验,纵使在失落的情绪里,仍自然而然躲往道旁的草丛后。尘土飞扬下,一批百来人的劲装大汉,策马驰过,竟全是以往山城的手下,现在背叛了干罗,随“飞腿”毛白意加入了方夜羽的人。易燕媚身心皆疲,乘机坐了下来,暗忖方夜羽如此调兵遣将,不用说也是进行策划了多时的进攻双修府行动,一场风雨正在酝酿中。以往想起争霸江湖,易燕媚都感兴奋莫名,但现在只希望永远再看不到任何斗争仇杀。假若自己从此放下武事,避进穷乡小镇里,是否可以过些安乐日子呢?

就在这时,一双赤脚出现在她眼前。易燕媚芳心大骇,想往后退,“砰”一声撞在一棵大树干上,对她这种擅长轻功的人来说,这是绝不该发生的事,可见她是如何惊惶失措。杨奉哈哈大笑,一掌印来。易燕媚蛮腰一扭,转到树后,刚拔出两把短剑,忽觉不妥,原来杨奉仍招式不变,一掌往树身印上去。幸好易燕媚惊觉得早,想到对方的功力已高明至隔物传力的境界,两剑撑在树身,疾退开去。她的娇躯刚离开树身寸许,杨奉浑厚刚猛的掌劲由双剑处传来,易燕媚惨哼一声,踉跄跌退,到背脊撞上另一棵大树,才能停下。

杨奉由树后转了过来,哈哈笑道:“姑娘太大意了,记得做好事为人做坟,却忘记了留下足印,让我轻易追来,难道你以为我会让知情的人活在世上吗?”

易燕媚懊悔不已,暗恨自己失魂落魄,完全没有想过杨奉会回过头来毁尸灭迹,致发现了自己的踪迹。他当然不会容许有人知道他杀了马心莹。

杨奉眼中凶光闪闪,冷冷道:“我杨奉一生都在追求武道的巅峰,所以远赴域外,但愿能有奇逢巧遇,只恨十多年来一无所得,本断了希望,可喜老天爷终被我感动,赐我鹰刀,现在只要杀了你,天下再无人知道此事,只要我有时间,哪怕是十年或是二十年,终有一天会给我悟通鹰刀的秘密,使我成为继传鹰之后的大罗金仙,哈……”他显然得意至极,又不怕易燕媚能逃出手底,竟一口气将心中的话吐出来。

易燕媚气血浮动,心头烦闷,知道被对方掌劲所伤,展不开平时一半功夫,自忖必死,反平静下来,缓缓道:“你杀了马任名吗?”

杨奉仰天一阵狂笑道:“这小子枉我一向待他如兄弟,竟敢大胆骗我。杨某既给他骗了一次,还会有第二次吗?在我入林追他女儿时,他先中了我学自天竺的一种掌法,假若他能立在原地不动,调气治伤,一盏热茶工夫,即可复原,岂知他急于逃走,妄动真气,到发觉不妥时已太迟了,哈哈……”

易燕媚见他状若疯狂,知此人为了鹰刀,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眼光落在他背上露出来的刀柄,心想这就是天下人梦寐以求的神物了,自己为它而死,总算不是死得不明不白,算了吧!一切也罢了。狂劲卷起,杨奉的铁拐已然出手,当胸戳至,拐头左右摆动,隐隐封死自己朝上和移往左右的逃路。易燕媚知道纵使在最佳状态,也不是这人十招之敌,闭上双目,只求一个痛快。

南康府的大街当然比不上黄州府、武昌府等大城邑的热闹,但自有一番小康之象,在市中心一幅大空地处,有十多个各地乡人到来摆卖蔬果和各式用具的地摊,价廉物美,引得附近的人到来选购。有些熟食贩子乘机在空地两旁竖起帐幕,摆了几张桌子大做生意,光顾的人真还不少。谷倩莲恢复她的俏皮活泼,拉着风行烈在大街小巷到处溜达,全无顾忌,见到这么一个好去处,忙拉着风行烈到其中一个面摊的空桌子坐下,叫了两大碗牛肉面,津津有味地吃起来。风行烈也感肚子饿了,风卷残云般转眼吃个碗底朝天,汤水也一古脑儿送进去祭五脏庙。

谷倩莲“叽”一声笑道:“看你的吃法怎知这碗面是何滋味?”

风行烈实在无法将这眼前快乐得像小鸟的谷倩莲,和刚才静室外一面凄苦的她相连起来,拍拍肚皮道:“快有快的滋味,慢有慢的滋味,我不说你吃得不够痛快,你还来说我。”

谷倩莲夹起一箸面,笑眯眯道:“只有慢吃才能将吃的快乐延长,像你这种吃法,纵使痛快,时间也短暂多了。”

风行烈愕了一愕,心想此姝说话总有点歪理,不敢重蹈前辙和她辩论下去,看她再吃了几口后道:“你好像一点不急于回双修府去的样子?”

谷倩莲放下碗筷,兜了他一眼,甜甜一笑道:“方夜羽不急,我们为何要急,何况……”幽怨地瞅着他续道:“何况我不想这么快回去。”

风行烈拿她没法,索性闭口不言,要了壶浓茶,悠哉悠哉地喝起茶来。谷倩莲一边喝茶,一边拿眼看他,俏脸笑意盎然,一副只要和你一起便无比满足的样子。

风行烈见到谷倩莲这么欢天喜地,心情开朗起来,道:“刚才你一路来时,不时在街角处流下暗记,为何现在仍未有人来和你联络?”

谷倩莲美目涌出深情,没有答他这问题,却道:“记得那晚烧卜敌那些贼船前,我曾说过要告诉你一个双修府的秘密,你还记得吗?”

风行烈想起那晚从“白发”柳摇枝手上救出眼前的佳人后,夜半栈房私语的醉人情景,心中涌起丝丝甜意,经过了刚才的雨中拥抱,往日风行烈自己一手筑起来阻隔着两人的堤防,已给长期患难与共建立起来的深厚感情、男女天生的互相吸引所汇成的洪流冲破了一个大缺口。听到谷倩莲重提那未有机会说出来的秘密,风行烈既感温馨又感有趣,微笑道:“当然记得!”

谷倩莲娇嗔道:“那你为何一句不问,难道不关心倩莲的事吗?”

风行烈想不到罪名如此严重,苦笑道:“你要说自然会说出来,以你谷小姐的一向作风,小生想不听也不行,若我问你,不知你又会出什么花招耍弄我?”

谷倩莲“噗哧”一笑,横他一眼,小嘴喃喃念道:“小生!嘻!小生!”对风行烈首次自称小生大感有趣。

看她娇态流露,天真可人的风姿,风行烈心神全被吸引了过去,蓦地心中一震,自己难道将冰云置诸脑后了吗?

谷倩莲看到他神色有异,奇道:“你在想什么?”

风行烈看着谷倩莲,心中叹了一口气,靳冰云和谷倩莲两人有着极端不同的性格特质,前者像永远被失落和哀愁锁在一起,而后者则永远那样积极进取,充满了对生命的热爱和活力,谷倩莲正逐渐填补他内心因靳冰云离去而腾出来的空白。在敌人庞大的压力下,没有人知道明天能否活着,时日既无多,为何不好好掌握眼前的珍贵时刻?若自己的怪伤真能被治好,跟着的事就是向庞斑挑战,只有那样做才可以补偿因厉若海为救自己而身亡的悲痛,因冰云的欺骗而造成的创伤,纵使战死,总胜过苟且偷生。就是在这种心态下,使他原本紧闭的心扉开放了,也使他感到应善待眼前对他情深一片的娇娃,而谷倩莲亦的确对他有强大的吸引力,能给予他靳冰云从来没有予他的实在感和浓烈得没有任何保留的爱。

谷倩莲竖起一指按着樱唇,示意他不要说话,甜甜一笑道:“让我猜猜风小生的脑袋内现在装着什么东西?”

风行烈顽皮心大起,暗忖自己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平日的唇枪舌剑、玩弄手段总斗不过这小精灵,如何抬起头来做人?不由动起脑筋来,看看能怎样胜回一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经过了一段遥远的心路历程后,他终于由漠然不理、尽力拒绝,而至现在的投入和接受,享受到和眼前玉人相处的乐趣。这并非说他移情别恋,而是生命本身的力量使人无法永远活在痛苦和消沉里,厉若海的死和谷倩莲的爱,正是令他振作起来最重要的两个因素。

谷倩莲作出个妩媚动人的猜想表情,试探着道:“你在想……”她还未说出来,风行烈大摇其头。

谷倩莲大发娇嗔道:“人家还未说出来,你怎知猜得不对?”

风行烈哈哈一笑道:“你谷小姐有多大道行,难道瞒得过我风行烈吗?当然知道你猜错。”

风行烈罕有表露如此强烈的“反击性”,谷倩莲露出戒备的神情,杏目圆瞪道:“说出来吧!若是我心中猜到的事,倩莲会要……要你……唔!说吧!”

风行烈见谷倩莲破天荒第一次落在下风,大感痛快,哂道:“要我风行烈好看!是吗?”

谷倩莲咬着下唇,瞅他一眼,跺足道:“想欺负人家吗?快说出来!”

风行烈微笑道:“我的脑袋装着的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两个字,不过当时认得的只有开头时那半边‘女’字,跟着其他的都像鬼画符那样,叫风小生如何辨认?又或者小生才疏学浅,不认得那么多字吧!”

谷倩莲俏脸一红,又羞又气,又不知风行烈是真的辨不出写在他背上那两个字,还是存心耍弄她,一时间乱了方寸。

风行烈步步进逼道:“下面那个字似乎浅白一点,好像是个‘你’字,上面那个则怎样也辨不出来,‘女’作偏旁的字那么多,究竟应是哪一个?”

看到风行烈扮出来的皱眉苦思状,谷倩莲终于知道中了奸人之计,不依道:“行烈啊行烈!人家还未嫁你,你就在欺负人家!”

这么直接大胆的话,真亏谷倩莲说得出口,风行烈呆了一呆,猛地醒觉,知道谷倩莲正在反击,暗忖这次无论如何绝不可败下阵来,而且确想看看谷倩莲招架无力的娇憨样儿,把心一横一拍额头,举手作投降状道:“风某真是愚不可教,忘了有女才能成家,这个正是‘嫁’字。好!由今天开始,风某向江湖宣布,因受不了谷小姐多方引诱,终于失陷情关。”他本是风流潇洒的多情人物,只因受到靳冰云的打击,意冷心灰,这刻放开束缚,立即恢复本色。

谷倩莲娇羞不胜垂下头去,低声道:“记得大丈夫一诺千金啊!”旋又想起另一事,不忿地道:“谁在引诱你啊?”刚才她还要告诉风行烈那个秘密,现在调起情来,什么也给抛诸九霄云外。

风行烈完全投入了谷倩莲醉人的少女风情中,首次成功地抛开了过往的辛酸遭遇,奋起雄心,却非关什么争霸江湖之事,而只是怎样要把眼前可爱刁蛮的娃儿暂时治个贴服,不让她有还手之力,柔声道:“倩莲!”

谷倩莲从未听过风行烈如此温柔的呼唤,芳躯轻颤,抬起头来,羞喜地道:“什么事?”

风行烈知她全无防备,强压着快要大获全胜的快意,淡淡道:“给我亲亲好吗?”

纵使谷倩莲如何早熟大胆,终究是个未经男女之事的女儿家,不似风行烈在这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而风行烈亦正是看准这点,展开攻势。这种男女之乐,只有在无所不用其极时,才可尽欢。两人自相识以来,一直采取主动的都是谷倩莲,现在风行烈抢回主动,立即乐趣横生,令两人的心更贴近。

谷倩莲红透了耳根,心波**漾,偷眼看看附近已开始注意他们的其他食客,愕然道:“在这里?”

就凭这句话已可看出谷倩莲比起一般闺女大胆了不知多少倍,因为她不是拒绝,而只是犹豫这是否适合的地方。换了其他女子,这种荒唐情话听都不可以听进耳朵里去。

风行烈认真肯定地道:“当然是在这里!”

谷倩莲乌灵灵的双眸秋波流转,眼中闪过看穿了风行烈虚张声势的神色,嫣然一笑,不理来自四周的目光,隔着桌子半仰俏脸,嘟起小巧的嘴巴,一副任君品尝的诱人样儿。

这回轮到风行烈愕然以对。心中一气,难道我风行烈每次和你谷倩莲交手,都要弃甲曳兵大败而逃?干咳一声,狠狠咬牙,两手撑在桌面,支起身体,摆出一副要越过来狼吞虎咽的凶霸相。

谷倩莲半闭的美目掠过恐慌,“嘤咛”仰后,差点缩进桌底下去,求饶道:“风公子放过乖倩莲这次吧!”

风行烈哈哈大笑,坐回椅上,充满纵横情场、凯旋而归的胜利感觉。自靳冰云离开他后,从未如这刻般的忘忧无虑,冷漠全消。谷倩莲重新坐好,一脸娇嗔,又喜又怕,那多情少女的娇俏模样,动人至极点。

两人公然调情,兼之男俊女俏,看得四周的人眼也傻了,大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风行烈还不觉得怎样,谷倩莲终是黄花少女,又怕风行烈有更越轨的狂行,低声恳求道:“行烈!走吧!”

风行烈像一点也不知道成了别人眼光焦点,悠然道:“你若不告诉风某要到哪里去,我是不会像傻子般任你带着游花园般东逛西走。”在与谷倩莲充满**的“对仗”里,他从未占过上风,故分外珍惜。

谷倩莲惊魂甫定,道:“怕了你!昨夜倩莲淋了雨,有少许不舒服,想到药铺抓一剂风寒茶,喂!你究竟陪不陪我去?”

风行烈摇头苦笑,知道自己虽偶有小胜,终不是小精灵的对手,摊手道:“小生怎敢说个不字,若耽误了谷小姐病情,谁担当得起?”

门开,韩家二小姐慧芷一身湖水绿丝锦衫裙,肩上披着素黄肩绣,若有所思地走了进来,对坐在绣帐低垂**目瞪口呆的戚长征视若无睹,移步到古琴前,伸指轻按琴弦,“叮”一声弹响了一个清脆若深山禅院敲钟的泛音,移到窗前,往外望去,幽幽叹了一口气。戚长征头皮发麻,纵使面对千军万马,也比面对现在这尴尬场面容易应付。正想偷偷下床,开门离去。韩慧芷转过身来,在窗旁的椅子坐了下来,茫然望着墙上的一幅字画。戚长征动也不敢动,狼狈已极,心中祈祷着对方看不见自己。

韩慧芷低吟道:“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戚长征看过刚才翻开的词谱,知道韩慧芷念的是其中一首词,他虽然不能完全掌握词意,也听出韩慧芷满怀愁绪,难以排遣,满是失落伤情的味儿。不知如何地,竟萌生冲动,差些要揭帐而出,好好劝慰这秀外慧中的韩家二小姐一番。韩慧芷盈盈站起,朝戚长征走来。戚长征如受雷击,全身麻痹,暗叫我的天呀,韩慧芷已有所觉,骇然止步,抬头望着**。戚长征暗叫声完了,只要对方一声尖叫,所有东躲西藏的努力将付诸东流。韩慧芷俏脸倏转煞白,张口就要惊呼,忽地及时伸手掩着檀口,只发出“呵”的一声轻响。

<!--PAGE 5-->

戚长征动也不敢动,怕她误会,举手表示全无恶意,道:“我是戚长征!”

韩慧芷惊魂甫定,双手抱着急速起伏的胸脯,微怒道:“你为何到了我**?还不下来?”

戚长征低声道:“低声点!韩小姐可否装作若无其事,移到窗旁,以免找我的凶人看到我躲在这里。”

韩慧芷犹豫了片晌,想到对方若要害她,刚才实是轻而易举,点了点头,移到窗旁。

戚长征舒了一口气,跳下床来,闪到从窗外望进来目光不及的死角处,低声道:“多谢小姐,我真怕你骇然大叫,那我就完蛋了。”

韩慧芷道:“我若非认得是你,定会叫出来。”

戚长征奇道:“我们怒蛟帮一向被你们白道中人视作洪水猛兽,为何小姐见是我反而不叫?”

韩慧芷怕给人看到她在和人说话,在窗旁的椅子坐下,看着眼前轩昂的青年男子道:“我现在真的弄不清楚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只知大多数人都只为自己的私利打算,唉!”

戚长征知道她因马峻声的误入歧途和八派中人的自私自利生出感触,不知该怎样安慰她,站在墙角,默然不语。

韩慧芷道:“我们不如到楼梯转角处再说,那里不虞被人看见。”

戚长征惊异地看她一眼,想不到她思虑如此周详,又一点不怕自己,忙点头同意。两人躲在两层楼间的楼梯处,为了方便低声说话,两人并坐同一梯级。戚长征解释了自己的情况,当然隐去了水柔晶助他的那一段,因为这是须高度保密的事,方夜羽若知晓,绝不会放过水柔晶。纵使音量近乎耳语,但他浑厚的声音在这半密封的空间内,仍有着空谷回音的效果,似远若近。戚长征说罢,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就像眼前初相识温婉贤淑的美女,就是他多年的玩伴,大家孩子般说故事和玩儿。韩慧芷挺有兴趣地专心聆听,没有半句话打岔,还随着戚长征的经历有时惊得吐出小舌,有时做着无声的微笑,表示赞赏,使得戚长征唯恐说得不够仔细。

听罢,韩慧芷抿嘴笑道:“你也算胆大包天了,明知方夜羽不会放过你,还孤身前来武昌;明知我家里八派的人云集于此,仍要摸上门来。”她看似在责备戚长征,但眼中却只有欣赏崇拜之色。

戚长征给这“知己”看得骨头也酥起来,记起什么似的道:“我记起了,进厅时你站在韩天德前辈身后,目瞪口呆看着我,好像看傻子那样。”

韩慧芷笑道:“那时我真以为你疯了,想不到你仍留心到我,还以为你眼中只看到秦小姐!噢!对不起!我不是怪你,秦小姐的确美若天仙。”

戚长征记起自己当众赞美秦梦瑶,当时只觉理所当然,天公地道,不知为何现在给韩慧芷提出来,却大感尴尬,脸上一红,分辩道:“秦梦瑶有她的美,韩小姐亦有你……你的美,噢!我也不知应怎么说,你们都是那么美,但你的美是慢慢来的。”心忙意乱下,他说得一塌糊涂,措辞不当之至,但却清楚表达了他觉得韩慧芷很美。

<!--PAGE 6-->

韩慧芷粉脸通红,暗怪这人坦白得可以,说话没有一点避忌,但另一方面,芳心却是又甜又喜。在高手如云的大厅内,戚长征那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英雄气概,在她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刚见是戚长征,立刻戒心尽去,自有其前因后果。

戚长征道:“现在马峻声给那秃驴掳了去,你的五妹岂非很伤心吗?”

韩慧芷道:“这事出奇得紧,自五妹知道小柏千真万确没有死后,态度来了个突变,再不提马……马峻声,反嚷着要去见小柏,真令人费解。”说到马峻声时,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好像怕戚长征发觉到她曾暗恋过马峻声的往事。

戚长征浑然不察,一愕道:“什么?小柏没有死?”

韩慧芷不厌其详地解释一番后,戚长征作出苦思状道:“这真是令人难以理解。”

韩慧芷还以为他会对韩宁芷的转变给出合理的解释,一听却是如此,有点失望地道:“原来你也不明白!”

戚长征只觉和她说上三天三夜仍不会有半丝闷意,闻言立刻绞尽脑汁,沉吟道:“会不会你五妹真正爱的人是韩柏才对。”

韩慧芷皱眉道:“怎么会?当时小柏只是个下人吧!”

戚长征不悦道:“人哪有上下之分?”

韩慧芷垂下了头道:“戚兄教训得好,人是不应有上下之分、贵贱之别,慧芷以后再不会有这个想法。”

对韩慧芷的柔顺温婉,勇于认错,戚长征大感不好意思,嗫嚅道:“我这人就是直肠直口,韩小姐莫要怪我。”

韩慧芷出神地瞧着他,轻轻道:“我一直希望有个像戚兄这样的朋友,可教晓我很多不知道的道理哩。”说完想起其中语病,羞得垂下头去。

戚长征似飘然云端,他在怒蛟帮内终日和上官鹰、翟雨时等厮混,互逞唇枪舌剑有之,何来这等温馨软语,怎不另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一时间两人各有所思,沉默起来,间中眼神接触,两人都吓得望向别处。

戚长征蓦地想起不知不觉间在这楼梯已待了很长的时间,但又有点不愿离去,想了想,问道:“现在马峻声的事已告一段落,你们……”

韩慧芷道:“现在我们唯一的愿望,就是大伯能无恙归来,不舍大师答应了不惜动用一切力量,务要找到他,现在好多了,起码比以前茫无头绪有些着落。”顿了顿又道:“阿爹会带我们到别处住上一段日子,其实主要还是为了五妹,希望她离开这里后,会忘记曾发生过的伤心事。”

戚长征一呆道:“你们要到哪里去?”

韩慧芷垂头轻轻道:“你会来找我吗?”

拐未至,劲气笼罩着方圆丈许的空间。易燕媚心中叫道:“死了最好!什么都不知道了。”索性闭上眼睛。劲气忽敛。易燕媚大感奇怪,睁开眼来。只见“赤脚仙”杨奉一双赤脚一前一后,像生了根动也不动,手中铁拐遥指自己,一双灯笼般的大眼凶光闪闪,似在看着自己,又像视而不见。

<!--PAGE 7-->

易燕媚大惑不解时,杨奉沉声道:“谁?”

干罗平静的声音在杨奉身后某处响起道:“杨兄为何不继续动手杀人?”

杨奉闷哼道:“你若不想她死,先给我退后十步才说。”

干罗负着双手,在杨奉背后出现。易燕媚失声悲叫道:“城主!”

杨奉一呆道:“城主?来者是否‘毒手’干罗?”

干罗淡然道:“正是干某,杨兄认不出我的声音吗?你的武功虽大有进步,但记性却差了很多。”

杨奉大喝道:“你再不滚开!杨某立即杀了她!”

干罗长笑道:“你的记性真不行,我干罗何等样人,岂会受你威胁,看矛!”

杨奉大吃一惊,他虽有把握杀死易燕媚,但却知道绝逃不过干罗趁势而来的猛击,大骇下转身迎战。岂知干罗依然负手卓立,名震天下的矛仍在背上。这一下反变成杨奉腹背受敌,禁不住一阵心寒。

干罗失笑道:“早说过你的记性不行,谁听过干某会在别人背后出手的?”

杨奉强压下因干罗冷嘲热讽而来的狂怒,面对这位列黑榜、天下有数的高手,纵使以他的自负亦不敢不全神贯注,加倍小心。

易燕媚乘机叫道:“城主,传鹰的厚背刀在他背上。”

杨奉恨得咬牙切齿,怒道:“早知一拐先杀了你这贱人。”

干罗愕了一愕,道:“既是如此!杨兄请罢!”

这次轮到杨奉一呆道:“什么?”

干罗冷冷道:“怀璧其罪,只是这把刀已够杨兄受了,我本打算留下杨兄,将你万般折磨,以泄辱我干某女人之恨,现在已无此必要,滚!”

易燕媚听到干罗说自己是他的女人,浑身一颤,不能置信地悲叫道:“城主!燕媚……”

杨奉双目凶光大盛,瞪着干罗眨也不眨,忽地身子往前一俯,似要冲前出手,倏又改变方向,往横移去,没入林内,消失不见。易燕媚跳了起来,不顾一切往干罗奔过去,干罗微微一笑,张开手来,将她搂入怀内。

易燕媚悲喜交集,眼泪不住滚滚流下,滴在干罗胸前的衣衫上,颤声道:“城主!你终于来了,你不怕燕媚再骗你吗?”

干罗道:“我干罗只会给人骗一次,自信再没有第二次。”

易燕媚喜极泣道:“城主!城主!”却再说不出其他话来。

干罗淡淡道:“刚才真是险得很,想不到杨奉的武功竟进步到如此地步。”

易燕媚一呆道:“城主!你……”

干罗点头道:“不错!我内伤仍未痊愈,和他动手,未必能稳胜他。”

易燕媚骇然道:“杨奉真的那么厉害?”

干罗笑道:“任他如何厉害,仍斗不过整个江湖,我会将鹰刀落在他手里的事,传遍江湖,那时天地虽大,将没有半尺他容身之地,待我养好伤势,再见他之日,将是他血溅十步之时,哼!”

<!--PAGE 8-->

韩柏盘膝静坐**,神态庄严,有若老僧入定。柔柔坐在床旁的椅上,看着这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又使自己倾心的俊伟男子,心中充满幸福的感觉和憧憬。开始时,她很担心会连累了他,没有人比她更明白心胸狭窄的莫意闲睚眦必报的性格,但现在有了范良极在,她再没有那么担心。跟了莫意闲后,她本以为一生就这样完了,委屈自己去服侍一个自己完全不喜欢的男人,在世间还有比这更痛苦的事吗?她曾多次想到一死了之,可是她还年轻,她不甘心。如今在她灰黑的天地里,忽然闯进了这使她钟情的男子,他又是那样有趣和善良,使她分外珍惜这天赐的缘分。和韩柏、范良极两人一起时,无论在多么艰辛的环境里,总是充满了希望和欢乐的。两人荒诞不经的行径,令本是平凡沉闷的世界,变成妙趣横生的历奇天地。他们间真挚的友情,使她感动和温暖,她完全不能想像,没有了他们,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就在这时,韩柏从自疗的静坐里醒转过来。韩柏一睁眼,看到柔柔目不转睛、深情无限地看着自己,喜道:“天黑了没有!”说完才知道是蠢话,看着阳光普照的窗外,失望地道:“唉!何时挨到天黑呢?”

柔柔知他因要留在房中诈病气闷得要命,柔声道:“公子!柔柔在这里陪你呵!”

韩柏仿佛这时才注意到对方,呆呆看了她一会,舐舐嘴唇道:“柔柔!你真美!”

最新网址:www.feiwen5.com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