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作品大全集(全15部共144册)-第六章 破敌诡谋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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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破敌诡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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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关秀芳横了其夫一眼,娇嗔道:“明明是你自己想见秀秀,却赖在人家身上。”摇着花朵儿的手道:“花朵儿来给我们评评理!”

花朵儿一直注意着她右手提着的盅子,忍不住问道:“那是什么东西呢?”

李夫人笑道:“这是我为你家小姐准备的杏仁露,花朵儿和歧伯都来试试看。”

怜秀秀尚未来得及道谢,站在李氏夫妇两人身后,那带头的东厂高手已开口道:“李大人、李夫人原谅则个,严大人吩咐下来,秀秀小姐不可进用任何人携来的东西。”

李夫人脸色一变,大发雷霆道:“哪有这般道理,我们和秀秀就像一家人那样,难道会害她吗?太不近人情了。”

那东厂高手客气地陪个不是,却没有丝毫退让。歧伯的注意力被他们的争吵吸引过去。怜秀秀歉然朝李景隆瞧去,刚好李景隆亦往她望来。两人眼光一触,李景隆本来带着笑意的眼神,忽地变得幽深无比,泛起诡异莫名的寒光。怜秀秀知道不妥,但已心头一阵迷糊,李夫人和那东厂高手的争论声立即变得遥远难及。这时李景隆恰好背对着诸人,谁也没有发觉他眼神的异样情况。

韩柏等回到戏棚,众女正交头接耳,言笑甚欢,谈的是怜秀秀刚才颠倒全场的精彩演出。她们互换了座位,虚夜月坐到了她最相得的谷倩莲身旁,另一边则是小玲珑。寒碧翠与谷姿仙成了一对儿,庄青霜则与薄昭如说话。除她们外还多了云清和云素两师姊妹,坐到最远的一端,却不见忘情师太。范良极见到云清,什么都忘了,挤到这一排云清旁最后一张椅子坐下,韩柏跟在他背后,很自然地坐到云素和庄青霜之间去。戚长征见到薄昭如和小玲珑间的座位仍空着,暗叫一声天助我也,忙占了那位子。风行烈变成坐在这排最外档的座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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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夜月俯身探头向韩柏皱起可爱的小鼻子道:“你们不是借口正事,溜了去挤女人占便宜吗?为何这么快回来,是否给人赏了几个大耳光?”

韩柏苦笑道:“确是挤了一会子,却是别人来挤我们的小命儿。”

众女齐露讶然之色。风行烈怕韩柏无意中泄露口风,向众人使个眼色道:“看完戏再说!”

全场蓦地静下来,怜秀秀上场的时间又到了。先踱出台来唱的是京师著名的小生任荣龙,无论唱功做手均臻一流境界,外形亦不俗,自也迷倒了不少人,但总缺乏了怜秀秀那种颠倒众生的魅力,台下观者又有人继续交谈,发出一些嗡嗡之声,不过比起刚才已静了很多。

庄青霜的小嘴凑到韩柏耳旁道:“我们决定演完戏后去后台探望怜秀秀,韩郎你快给我们想办法!”说完又专注在戏台上,任荣龙总算有些儿吸引力。

韩柏别过头去看云素,见她垂下眼睑,数着手中佛串,似乎在念佛经,讶道:“云素小师父不是来看戏么?”

云素睁开美目往他望来,眼神清澈而不染半丝尘俗杂念,淡淡道:“当然是来看戏,只不过和韩施主看的方法有分别罢了!”

韩柏想起忘情师太,问起她来。云素答道:“她和庄宗主及沙天放老前辈坐到一块儿,向苍松前辈和他的儿子媳妇都来了,希望能帮上一点忙。”她说话总是斯文温婉,使人很难想象她发怒时的样子。

韩柏看得心痒起来,忍不住道:“你看戏的方法是怎样的?是否视而不见呢?”

云素微微一笑道:“当然不是呢!小尼刚才正思索着戏台上和戏台下的分别。”

韩柏大感兴趣道:“那又怎样呢?”

云素像有点怕了他好奇灼热的眼神,垂下目光平静地道:“戏台上表达的是把现实夸大和浓缩了的人事情节,使观者生出共鸣,忘情投入。”

韩柏静心一想,道:“小师父说得很有道理,但对小弟来说,现实里发生的事,要比戏台上更离奇曲折。可是怜秀秀仍那么吸引着我,而现在这扮演才子的小子,却使我觉得看不看都不打紧,可见台上吸引我的仍是‘人’这因素,所以使我想到没有表演品类比人的本身更伟大,像怜秀秀那种色艺,本身就是最高的艺术品,代表着人们憧憬中最美丽的梦想。”

云素讶然朝他望来道:“施主这番话发人深省,难怪一个出色的艺人身价这么高了,八派弟子里人人都以能见到怜秀秀为荣呢!”

韩柏正经完毕,又口没遮拦起来道:“小师父刚才进场时,是否也有很多人望着你呢?”

云素若无其事道:“当然呢!谁都奇怪出家人会来凑热闹吧?”

韩柏冲口而出道:“就算小师父不是出家人,怕人人也都会呆盯着小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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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素皱起秀眉道:“韩施主!小尼是出家人哩!”

韩柏碰了个软钉子,却毫无愧色,潇洒笑道:“对不起!或许是小师父那么青春动人,使小弟很难把小师父当做是忘情师太她老人家那类的修真者。”

云素对他愈来愈出轨的话儿毫无不悦之色,点头道:“难怪施主,执着外相乃人之常情,那晚不是人人把你当做是薛明玉吗?相由心生,不外如是。”

韩柏忍不住凑近少许,嗅着从她玉洁冰清的身体散发出淡淡的天然幽香,轻轻道:“可是小师父的慧心却知小弟并非坏人,是吗?”

云素想起当晚的情况,露出一个天真纯美的笑容,微一点头,垂下目光,继续去数她的佛珠。韩柏识趣地不再骚扰她,注意力集中到戏台上去。

这边的戚长征坐好后,先朝小玲珑微微一笑,吓得后者忙垂下头去,畏羞地怕他会找她说话。戚长征大觉有趣,向小玲珑道:“玲珑儿怕了我老戚吗?”

坐在小玲珑旁的谷倩莲探出头来,瞪了他一眼道:“不准欺负小玲珑,否则我不放过你。”

戚长征摊手做无辜状,苦笑道:“为免误会,不如小莲姊和玲珑儿换个位子好了。”

小玲珑窘得小脸通红,扯着谷倩莲的衣角急道:“小莲姊啊!老戚没有欺负人家呢!”

谷倩莲“噗哧”一笑,横了戚长征一眼,挨回椅背继续和虚夜月畅谈女儿家的心事,不再理他们。戚长征对小玲珑非常疼爱,不想她害羞受窘,转过去看薄昭如,刚好这明言独身的美女高手正瞧着他们,目光一触下,两人自然地避开眼神接触,装作欣赏戏台上的表演。这时台上任荣龙扮的小生,正和他那由女子反串的小书童,来到一座庙宇里参神,而贪婪的庙祝却缠着他签香油,任荣龙显然相当穷困,大唱什么拜佛最要紧诚心那类的歌词,就是不肯伸手到袖内取出银两。戚长征看得笑了起来。

薄昭如忍不住道:“戚兄在笑什么?”

戚长征哂道:“编这戏的人定是不够道行,若真的心诚则灵,何必入庙拜那些用泥土塑造出来骗人的东西,谁敢保证神佛们会这么乖和听话,定会住进那些庙里去听人诉苦?”

薄昭如瞪着他道:“你这人专爱抬杠,这么说入庙拜神的都是自己骗自己了?”

戚长征哈哈一笑道:“佛在灵山莫远求,灵山只在汝心头;人人有个灵山塔,好向灵山塔里修。又说心即是佛。这些话不是佛门中人自己说的吗?却又有多少人懂得身体力行,总是无寺不欢,不是自己骗自己的最好明证吗?”薄昭如呆了一呆,好半晌后才点了点,欲语无言。

戚长征再次与她接近,鼻内充盈她独有的幽香气息,忽有旧梦重温的感觉,更想起那天单刀直入约她时,这美女欲拒还迎的动人情态。唉!最后她仍是没有赴约!想到这里便心生不服,低声道:“那天在桥头等你,等得我差点丢了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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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昭如娇躯微颤,蹙起黛眉道:“不要那么夸大好吗!”

看着她秀美的轮廓,戚长征心中一热道:“我只是如实言之,那天等不到你,却等到了女真公主孟青青,给她逼了去夫子庙决斗,差点没命见你呢。”

薄昭如的头垂得更低了,轻轻道:“见又如何呢?”

戚长征见她没有不悦的表情,微笑道:“放心吧!我戚长征虽非什么英雄好汉,却绝不会强人所难。”

薄昭如摇头道:“不要妄自菲薄,谁不知戚长征是好汉子,只是昭如福薄!唉!”

戚长征愕然道:“这样说来,薄姑娘并非嫌弃戚某,而是别有隐情。”

薄昭如求饶般道:“戚兄!不要逼人家好吗?”

她软化下去,若戚长征再苦苦纠缠,就显得不够风度。戚长征苦笑摇头,没有追问下去。

此时谷姿仙刚和寒碧翠说了一番话儿,别过头来向风行烈道:“不知如何,姿仙今天总有点心惊肉跳的不祥感觉,风郎要小心点啊!”

风行烈知爱妻最关切自己,心头感激,伸手过去紧握她柔软的纤手。全场蓦地静下去,当然是怜秀秀出场了。

允炆到了厢房后的小厅,在以屏风遮隔了的一角“方便”,严无惧和一众高手则负起监视重责,厢房内这时除立在后方两旁的叶素冬和老公公等影子太监外,只有朱元璋和陈贵妃玉真坐在一块儿。陈玉真平静得像修道的尼姑,容颜不见半点波动,只是静心看着戏台上“小生拜庙”那出戏。

朱元璋默然半晌后,忽道:“玉真假若肯答应离开单玉如,永不和朕作对,朕还你自由之身。”

陈玉真娇躯一震,不能相信地往他瞧来道:“皇上不怕玉真佯作应承,却是阳奉阴违吗?”

朱元璋叹了一口气道:“朕怎会真个怕了你呢?只是不希望终要亲口下令把你赐死罢了!”

陈玉真心头一阵激动。要朱元璋这种盖世枭雄说出这么有情意的话来,就像太阳改由西方升起那么难得,心念电转,垂首道:“只凭皇上这句话,玉真便不愿强撑下去,皇上最好仍软禁玉真,待一切平静后,再处理玉真。无论是生是死,玉真都不敢在心里有半句怨言。”更柔声凄然道:“玉真的确希望能终生伺候皇上哩。”

朱元璋为之愕然。他当然不是想放了陈玉真,只是要确实证明陈玉真与单玉如的关系,只要她稍露出欢喜之色,又或匆匆答应,立即把她处决,解决掉这压在心头的情结。谁知陈玉真答得如此深情款款,婉转娇柔,叫他完全生不出杀机。由此亦可知陈玉真的媚术如何超卓,以他洞悉世情的眼睛亦难辨真假。此时允炆回到厢房来,锣鼓喧天响起,压轴的“才子戏佳人”终于在众人期待下开始了。

怜秀秀甫出场,她那楚楚动人的步姿,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心神,到她开展玉喉,唱出**气回肠的曲调,所有人完全心神投入,倾倒迷醉。只见她美目凄迷,似嗔似怨,娇音袅袅,在佛像前慨叹芳华虚度,仍未遇上如意郎君,眉目传情处,谁能不为之倾倒。那才子和书童则躲在佛座旁,细听她如泣如诉的倾情,还以各种表情做手配合,亦非常生动。全场观众,无不屏息欣赏,更有女子生出感触,暗自垂泪,可见怜秀秀的感染力是如何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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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她唱着:“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垂下帘栊,双燕归来细雨中……”朱元璋似泥雕木塑的人般,动也不动。他自投入郭子兴麾下,由一个小头目挣扎至领尽**,成不朽的帝王霸业,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纵有刹那的满足,总觉得还是与心中所想要得到的有着不能逾越的距离。而为了保持明室天下,他摒弃一切情义,只为达此目的。看着以前情深义重,为自己打出天下的兄弟部属,逐一被他诛戮,现在蓝玉又不得善终,虚若无负伤退隐,可说都是由他一手造成的。待会祭典时正式宣布了六部和大都督府的改组后,天下大权全集中到他手上来,使帝权达到了古往今来从未有过的巅峰。但纵是如此又如何?眼前戏台上的怜秀秀和身旁的陈玉真,她们的心都不是属于他的,言静庵则芳魂已杳。他虽得到天下,却享受不到一般人种种平凡中见不凡的乐趣。一辈子在勾心斗角、动辄杀人,对人只有防备之心,不敢信任任何人。这一切究竟有什么意义?台上那即将与佳人相会的才子就比他快乐多了。

借着剧中佳人的角色,怜秀秀心融神化,忘我地表达出对浪翻云的情意。这时她忘掉了庞斑,心中只有浪翻云一个人。而更使她神伤魂断的是,她与浪翻云的关系,只能保持至拦江一战。无论胜败,浪翻云都会离她而去,这是两人间不用言传的契约。刹那间,旧怨新愁,壅塞胸臆,她自己都弄不清楚是怎么的一番滋味。

全场鸦雀无声,如痴如醉地欣赏着怜秀秀出道以来,最哀艳感人的表演。刚才的八仙贺寿,只是牛刀小试,现在才是主菜,怜秀秀艺术的精华所在。那小生任荣龙和书童忘了和应,呆立在神座旁,眼瞪着怜秀秀在佛前眉幽眼怨,如泣如诉,更忘了这本是一出充满欢乐的才子佳人戏。无人不为之心动倾倒。却没有人比得上朱元璋的感触,他涌起了当年还未得天下前,那久已忘掉了的情怀。种种无以名之的情绪,浮现心头。就在此刻,他想起了钟山上的炮堡。忽然间,他宛如从梦中挣扎醒来般,猛地恢复过来。只见身旁的陈玉真一脸热泪,忘情地看着台上的怜秀秀;另一边的允炆亦是眼角湿润,目瞪口呆。朱元璋涌上一阵虚弱劳累的感觉,就像那次与陈友谅鄱阳湖之战般,令他有再世为人的滋味。

韩柏亦听得颠倒迷离,不过他仍不忘偷看旁边的云素。这堪称天下最美的小尼姑已忘了数珠念佛,清秀无伦的俏脸露出茫然之色,听着怜秀秀唱着:“如今憔悴,风鬟雾鬓,怕见夜间出去。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

戚长征却忘了像韩柏看云素般偷瞧薄昭如,想起了福薄的水柔晶,又念起韩慧芷的移情别恋,饶他如何豁达,在这一刻亦不由黯然伤怀。如何与水柔晶由生死相搏的仇敌,变成患难与共的爱侣,又如何与韩慧芷小楼巧遇,倾吐真情。种种情景,逐片逐段地浮现心湖,热泪由眼角泻下来。最后他忘了韩慧芷,心中充塞和积压着那对水柔晶香消玉殒的悲痛,冲破了一直以来强筑起来的堤防,倾塌的沙石般粉碎瓦解,包含了愤怨悔恨和不平的情绪,洪水似的狂涌起来。耳旁响起薄昭如低柔的声音道:“不要哭好吗?”说到最后声带呜咽,显然是受到戚长征的感染,自己忍不住落泪,亦可知她一直是在关心和注意这被她拒绝了的男子。戚长征清醒过来,暗骂自己竟也会被怜秀秀感动得哭了起来,忙举袖拭泪,尴尬不已。幸好小玲珑等都俏目湿润,全神投入到戏台上去,没有发觉他的失态。倏地一条雪白的丝巾递至眼前,戚长征伸手去接,有意无意间碰到薄昭如的玉手,两人心头一震,不敢去瞧对方,装作看戏般含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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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姿仙哭倒在风行烈怀里,想起最初爱上了浪翻云,后来再与风行烈相恋,其实自己心里仍有部分给浪翻云占据着,所以一直都在蓄意回避这天下无双的高手,害怕与他说话。风行烈抚着谷姿仙的秀发,忆起在神庙内初遇靳冰云时那种不能克制的惊艳感觉,自此后除了秦梦瑶外,再没有美女能予他这种震撼。虚夜月可能是他们之中最快乐的一个,一来因她没有什么心事,更因她正活在幸福里,歌声适足令她回忆起与韩柏比武斗气,以至乎热恋的种种醉人光景。

怜秀秀的歌声不但勾起所有人深藏的情绪,也触动了她本人的深情。鼓乐声悠然而止,怜秀秀终于唱罢“才子戏佳人”的首本名曲“佳人庙怨”。怜秀秀俏立台上,戏棚内一时寂然无声,落针可闻。这刻本应是那小书童大意掉下东西,惊动怜秀秀,发现有人偷听她向神佛吐露心声,大发娇嗔。谁知那反串扮演书童的却哭得什么都忘了,竟漏了这一着。任荣龙也忘了予以提点,呆看着怜秀秀,爱慕倾倒的情绪在胸臆狂流,暗忖若这戏内的人生能化为现实,我就是天下间最幸福的男子。在这死般严肃寂静的当儿,蓦地有人鼓掌怪叫兼喝彩,原来是范良极。老小子这辈子还是首次看戏,根本不知道戏仍没有完结。接着全场彩声掌声、如雷贯耳般响个不绝。怜秀秀转过身来,面对着上千双灼热的眼神和海潮般涌来的赞赏,心中只想到浪翻云,待会他就会来带她走了。她终放开了庞斑,全心全意向浪翻云献上她火热的爱恋。

在众人跪送中,朱元璋领着允炆和陈贵妃,在最严密的保护下,离开戏棚,返回内宫,准备赴南郊祭祀天地。来看戏的王侯大臣和家眷门,仍聚在戏棚外,大部分集中到后台外的空地去,希望能再睹怜秀秀的风采。韩柏等横竖暂仍闲着,不愿与人争道相挤,留在座位处,静待人潮涌出棚外。

虚夜月向范良极怨道:“戏还没完,你这大哥胡乱鼓掌,害得我们都陪你没戏看。”

范良极老脸一红,仍死撑道:“那是你大哥我英明神武的妙计,叫天命教的人空有奇谋,也因时间估计上的错误,用不上来。”

寒碧翠道:“不要怪责范大哥,任荣龙根本没法演下去,这样收场最是完美。”

陈令方仍留在前排的位子上,探头过来向戚长征问道:“什么是天命教?”

戚长征愕然道:“你不知道吗?”凑过头去低声解释。

庄青霜陶醉地道:“下次怜秀秀若再开戏,无论多么远,韩郎都要带人家专程去观赏。”

韩柏是众人里唯一知道浪翻云和怜秀秀关系的人,漠然道:“只要跟着浪大侠,便有怜秀秀的戏看了。”众人齐感愕然。

谷姿仙芳心一阵不舒服,旋又压下去,关心道:“韩柏不要卖关子好吗?快说出是怎么一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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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柏并不清楚谷姿仙和浪翻云以前的关系,道:“刚才我陪老朱出巡时,碰上浪大哥,他亲口说要把怜秀秀带走,皇上也应承了。”谷姿仙呆了半晌后,再没有说话。

戚长征这时和陈令方说完话,刚挨回椅背里,衣袖给人扯了一下,别过头去,只见薄昭如俏脸微红,赧然道:“戚兄!你欠人家一件东西!”

戚长征恍然,若无其事道:“那么有意义的纪念品,交由我保管好了!”

薄昭如早想到有此结果,垂下头去,再不追讨。看得戚长征一颗心灼热起来。

韩柏见人群散得十有八九,站起来道:“好了!让我们到皇上的藏珍阁去,先了解一下环境。”

此时庄节、沙天放、向苍松和儿媳、忘情师太等由前排处来到众人身旁,引介后相偕走出戏棚。

步出座位,韩柏忍不住回头向跟在身后的云素道:“戏好看吗?我看小师父看得很用神呢!”

云素清丽的玉容多了平时没有的一丝凄迷,垂头下去轻轻道:“罪过!罪过!”

韩柏看得心神一颤,灵锐的直觉,使他知道这标致的美小尼已动了些许凡心。尤其她垂头前瞟他一眼的神色,都与以前有异。他忽然有点害怕起来,涌起把一张洁净无瑕的白纸无意弄污那种罪恶感。

庄节来到他身旁,拉着他到一边走着低声道:“我们已调动了西宁派内,绝对可靠的高手约二百人,可否与鬼王府留下的高手联结起来,如此不论发生什么事,仍有能力应变。”

韩柏喜道:“这个没有问题,不过现在我们应占了上风,才不信单玉如不掉进陷阱里去。”

庄节语重心长道:“贤婿万勿轻敌,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准备充足总是好的。嘿!有没有办法安排我和燕王说几句密话。唉!若只是老夫一个人,什么都没关系,问题是西宁派上上下下的命运,全操在我手内呢!”

韩柏了解地道:“这个没有问题,现在小婿立即和岳丈去见燕王。”

言笑晏晏中,众人联袂到了人潮汹涌的广场处。只听后台处爆起一阵轰天采声,怜秀秀的马车缓缓离场,往进入内皇城的午门驰去。

严无惧迎了上来,和众人客气一番后道:“皇上请诸位到干清殿一叙。”

韩柏问道:“燕王在哪里?”

严无惧道:“燕王到了柔仪殿休息,忠勤伯有事找他吗?”

韩柏低声道:“我要带岳丈去和他先打好关系,我的兄弟嫂嫂们就交由你照顾,小弟转头回来。”严无惧欣然答应,领着众人去了,虚夜月本要跟来,但庄青霜知道爱郎和亲爹有正事,半软半硬把她拉走。

韩柏带着庄节和沙天放两人,由东华门进入内皇城,沿着御园的回廊往在干清殿后侧密藏于林木间的柔仪殿走去,前后都是东厂高手。到了殿前石阶,把守的清一色是燕王的家将,见是韩柏,一边派人通报,一边把他们请进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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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殿中,僧道衍和雁翎娜迎了上来,前者笑道:“忠勤伯来得正好,燕王刚做完功课。”

韩柏对这相格清奇的谋臣印象很深,恭敬道:“僧兄唤我作小柏便得了。”拉着他到一旁低声道明来意。

僧道衍显然亦对他印象甚佳,献计道:“他们过去的关系相当不好,一时怕难打破,不像怒蛟帮般可一见如故,肝胆相照。不过我看燕王对韩兄特别有好感,若先由你说上几句好话,谈起来比较容易一点。”再低声道:“待会见到燕王,韩兄最好谨执君臣之礼,嘿!韩兄明白小弟的意思。”

韩柏喜道:“僧兄真是好朋友,将来定要再找你饮酒畅叙一番。”向庄节和沙天放交代一声,再加上眼色,由雁翎娜陪着入内去见燕王,僧道衍则在外殿和两人闲聊。

身旁的雁翎娜对他甜甜一笑道:“那天我只是奉命行事,忠勤伯莫要怪我。”

韩柏哪会记仇,笑应道:“你那飞轮绝技真厉害,我看兰翠晶都比不上你。哈!不过在下差点给你夺了小命,雁姑娘好应有点实际行动来做赔偿。”

雁翎娜显然对他很有兴趣,含笑道:“例如呢?”

韩柏见她笑意可亲,忍不住搔头道:“例如……嘿!例如陪在下喝一晚酒如何?”

雁翎娜在通往后殿的回廊处停下步来,“噗哧”娇笑道:“你不怕虚夜月和庄青霜等吃醋吗?我看你是分身不暇了。”

韩柏大感刺激,这美女不知是否因着外族的血统,热情奔放,言行比之中原女子的含蓄大异其趣,直接大胆,毫不畏羞,忙挺起胸膛道:“大丈夫三妻四妾,何足为异!”

雁翎娜白他一眼道:“人家只答应陪你喝酒谢罪,谁说要嫁你了?”又继续前行,却放缓脚步,显然尽量予韩柏调戏她的机会。

韩柏见她风情迷人,不怕自己调侃的话,被云素挑起的魔性转到她身上,追在她身后道:“喝一晚酒谁可预估到我们两人间会发生什么事?”

雁翎娜发出银铃般的悦耳笑声,嗔望他一眼道:“见到女人便飞擒大咬,嫁你有什么幸福可言?新鲜感过后,人家便要晚晚苦守空闺,我雁翎娜才不做这种蠢事。”

韩柏叫屈道:“我岂是这种人,你不信可随便在刚才看戏的人堆里,抓起个人来拷问,保证他碰过的女人比我多上十倍。比起来韩某是最专一不过。”

雁翎娜横了他满蕴春情的一眼,道:“鬼才信你,过几年再告诉我,你勾引了多少良家妇女吧!”

抵达到后殿入口处,守卫忙打开大门。雁翎娜毫不避嫌地凑到他耳旁道:“翎娜在这里等你,进去见燕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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