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作品大全集(全15部共144册)-第四章 再会伊人2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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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再会伊人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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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下山,现出一夜星空,壮丽无匹。

斗、牛、女、虚、危、室等星宿横跨天际。

传鹰凝神专志,感到自己成了宇宙的中心,漫天精气贯顶而下,大地精气,由任、督脉直上,交会于任、督两脉的周天运行里。

一时之间,沙漠周围数里之地,沙内每一点生命,也和自己产生感应,物我两忘。

传鹰自于《战神图录》得到启示后,加上无时无刻地修练,肉体转化成吸收天地精华的媒介,意识的领域不断扩张,以至经常感受到奇异的空间,甚或超乎现实物质的世界。

以道家修行的程序论,他已达到了炼神还虚的初步阶段。

良久,传鹰从万有中返回自己的意识内,睁开虎目时,见到厉工两眼在黑夜里灼灼生光地凝视自己。

传鹰还沉醉在刚才与天地冥合的奇异情绪里,不欲言语。

厉工道:“传鹰你简直是一个奇迹。刚才那种天人合一的境界,在你是唾手可得,甚至成了日常生活的大部分。在我来说,却需天时地利、用志不分,长时间进入心灵的深处才偶一得之。”说完凝视夜空,沉吟不语。

传鹰道:“由这一刻开始,我才完全感觉不到你的敌意。”

厉工仰天一哂道:“人之感情,自生即有,若不能去,何能超脱?”

厉工继续道:“那日我见你割爱与赫天魔,毫无激动,平静如昔,初时以为你是天性冷酷之人,到今天才知道你已尽窥天地宇宙之道,完全超越了这世间的情爱仇恨,譬之如天上飞鹰,世人歌颂之事物,与它何干?”

传鹰暗暗思索,厉工旁观者清,这等自然转化,自己竟是丝毫不觉。

厉工继续道:“如果要选后继令东来者,我一定选你。我虽从魔功入手,但敝门的紫血大法,正是使人由魔入道,便如山峰高高在上,不同的路径,虽有不同的际遇,目标还是要抵达那峰端。”

顿了一顿,厉工再道:“想当年我魔功初成,足以横行天下,但内心常有不足,要知我们意念识想,通灵透达,任意翱翔,无远弗届,却为肉身所拘,缚手缚脚。故当我每感苦困,便动手杀人,希望借那短暂的刺激,忘却那重重的锁困,直至遇到无上宗师,始知别有洞天,十载潜修,初窥天人之道。”

传鹰道:“阁下如遇上令东来,还会否与他作生死之战?”

厉工肃容道:“令东来如能引我进窥至道,我愿叩头拜他为师,否则一决生死,也好来个大解决。”

太阳从东方升起,大地一片金黄。

传、厉两人继续行程。

两人沿祁连山的南面,深入沙漠,直往古浪峡前进。

托来南山在前方高高耸起。

在托来南山西南四十里,便是他们的目的地疏勒南山了。

疏勒南山下有一大湖,叫哈拉湖,是少数民族聚居之地。

厉工突然道:“传兄,你有否觉得这处的沙层特厚,骆驼脚步艰困得多?”

传鹰道:“飞马会若要来攻,这处沙漠之地,正可发挥他们的战术。”

厉工微一沉吟道:“假设敌人有五百乘骑士,持重兵器来攻,你看我俩胜望如何?”

传鹰道:“我也正是如此担心,要知当日我们与甘陕帮的人隔台而坐,若飞马会误以为我俩乃甘陕帮约来的帮手,则搏杀我二人,当为必行之事。只要敌人有五百之众,在这等荒漠之地,我看即使以我两人功力,恐怕也胜望不大,但要自保逃走,天下还未能有困得我等之力。”

这几句话极端自负,但在传鹰口中说出来,便如在述说太阳从东方升起来的那一类真理。

厉工道:“兵荒马乱之时,厉某恐难和传兄走在一道,如我俩分散逃走,便于古浪峡西五里的绿洲会合,假设因事错过,便在疏勒南山下的哈拉湖见面,如何?”

传鹰道:“不见不散。”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灵水乳交融,一齐大笑起来,满怀欢畅。

厉工一踢骆驼,登时冲到前面去了。

传鹰紧紧跟上。

这对强仇大敌,因更远大的目标和理想,放弃了人世间纠缠不清的恩怨。

敌人终于出现。

四边尘土漫天扬起,飞马会的强徒四面八方出现。

初时只是一排黑点,转眼已见到那些手执矛、箭的武士。

传鹰和厉工同时一愕。

厉工哈哈一笑道:“敌人最少上千之众,想必是欲置我们于死地哩!”

传鹰一声长啸,直冲云天,一拍背后伴他出生入死的厚背长刀,当先冲出。

厉工紧跟在后,向敌人杀奔过去。

黄色的沙粒,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生辉,仿如波涛汹涌的黄沙大海。

传、厉两人冲至敌人二十丈许的距离,骆驼受惊,跪倒地上。

敌人冲入十丈之内,漫天箭矢,劲射而来。

传、厉两人一齐跃去,如老鹰扑羊,凌空向冲来的凶悍马贼扑去。

背后骆驼惨嘶连连,全身插满长箭,如同箭猪。

传鹰激起凶厉之心,在空中提起厚背长刀,拨开长箭,觑准带头的强徒,凌空劈去。

刀芒一闪,迎向那持矛头领,鲜血飞上半天,血还未溅到地上,传鹰的长刀闪电冲入马贼群,又斩杀了三人。

厉工扑去的方向,亦是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传鹰长刀每一闪,总有一人血溅当场,比之当日西湖湖畔之战,他功力又大见精进,气脉悠长,生生不息,哪有半点衰竭之态?

一时天惨地愁,惨烈至极。

这时厉工一声长啸传来,传鹰知是逃走的讯号,也不逞强,轻易夺来一马,望古浪峡的方向杀去,见人便斩,转眼冲出重围,落荒逃去。

众马贼虽虚张声势,却没半个人敢追来。

这一役,使飞马会心胆俱寒,退回西域,直到十多年后,才敢再进军甘肃。

传、厉两人机缘巧合下帮了甘陕帮一个天大的忙。

传鹰在金黄的沙漠上飞驰,心中泛起似曾相识的感觉,现在离飞马会袭击他和厉工两人的地方,最少有十数里远,传鹰马行甚速,穿过了古浪峡,直向绿田迈进。

地上的沙层波浪般起伏,马蹄踏上的蹄印,风过后难以辨认,了无痕迹。

传鹰一点不为厉工担心,如果真要担心的话,反而是为那些主动伏击的飞马会马贼,以厉工的绝世功力,又奸如狐狸,那些强徒岂是对手?

这时远方水平线处,出现了一条绿线,随着快马的前进,绿色逐渐扩大为一块,在金黄的沙漠中,分外夺目,照看该在七至八里的马程之内。

传鹰额上冷汗直冒,他那熟悉的感觉愈来愈强烈。

他似乎感到这是他生活了多年的地方,但任他搜索枯肠,也记不起何时自己曾来过此地,心中一片混乱。

绿田在传鹰视线中变大,绿洲中的湖水反光,隐约可见。

传鹰一声惊呼,从马上跌了下来,在沙上不停翻滚,全身颤抖。

他当日被八师巴所引发对前生的记忆,倒卷而回,他已记不起自己是传鹰,还是那家族被灭、妻子被奸的沙漠武士刹兰俄。

另一个强烈的生命,重新占据他的心灵。

千百世的前生,一幕一幕在眼前重演。

传鹰的灵智跨越了时空的阻隔。

千百年的经验,在弹指间重新经历。

传鹰埋首沙内,全身**,浑身打战。

现在即使是个柔弱至极的女人,也可置他于死地。

厉工这时到了绿田,突然间,他的心灵再感觉不到传鹰的存在,龙鹰的精神似乎已经彻底解体。

以他不能理解的方式,在时空上做无限伸展。

厉工缓缓跪下,他已慑服在宇宙的神秘之下,甘作顺民。

传鹰在不同的空间和时间神游。

不知经历了多久,慢慢又回到“传鹰”的意识内,身体虚弱,一阵寒,一阵热,袭遍全身,意志接近完全崩溃,忍不住呻吟起来。

忽然话声传进耳内,一个甜美清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姐姐,他醒了。”

另一个较低沉的女子声音道:“他昏迷足有五日,全身忽冷忽热,现在可能会有转机,还不快去请长者阿曼来!”

传鹰昏昏沉沉,感觉到一只手摸在自己的额头上,接着又按自己的腕脉,触摸脚板。

一个老人的声音道:“这人浑身气脉混乱,我毕生还未见过如此病症,看来命不久矣。”

跟着是一阵沉默。

这几人都是以维吾尔方言交谈,传鹰心中大骇,原来自己竟然全无言语上的隔阂,看来前生的经历,竟使自己听懂他们的对答。

这时听到老者说自己命不久矣,心中一懔,灵智恢复了大部分,连忙专心致志,练起功来,呼吸开始进入慢、长、细的状态。

突然传来少女的声音,似乎还说了些话。

传鹰已听不清楚,沉沉地进入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慢慢复原。

那千百世潜藏在心灵深处的回忆,变成了现在这“传鹰”脑海的现实部分,经过了千百世的不断再生和轮回,传鹰终于成功地在这一世唤回所有失去的部分,“觉醒”过来。

不知多久,耳边传来“窸窣”之声。

传鹰睁开双目,看到眼下自己正置身在一个帐篷之内,弥漫羊脂的香味。

他略抬起头,蓦然见到一个健美的女性背影,正在自己身旁换衣,**的背部,丰腴而娇美,散发着无限的青春。

传鹰记起了白莲珏湖中的裸浴、祝夫人浑身湿透后所展现的骄人线条和现在眼前背对自己更衣的那健康的**。

那维吾尔族的少女换好衣服,转过头来,全身一震,接触到传鹰灼灼的目光。

传鹰见那少女肤色白里透红,高鼻深目,充满了异国的风情,禁不住微微一笑,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齿。

那少女何曾见过如此人物,加上塞外女儿不拘俗礼,感情直接,浑然忘了被窥换衣服的羞涩,扑上前来,惊喜道:“你终于醒了!”

传鹰提气长身而起,那少女也跟他站起。

这少女身型修长,比传鹰只是矮了半个头。

传鹰步出帐篷,帐篷外天气清凉,夕阳西下,天空一抹橙红,大地的磅礴气势令人观止。

这帐篷恰在一个大湖旁,沿湖还有各种形式的其他蒙古包。

回观己身,已换上了一身维吾尔族男子的服饰。

传鹰再世为人,心想厉工现不知怎样了?

那少女在他身旁轻声道:“姐姐在那边来了。”

其实传鹰早看到远处有一少女,正骑马奔来,他的视力当然远胜身旁少女,甚至看到那美丽的维吾尔族少女脸上兴奋的表情。

那维吾尔族美女身穿红衣,旋风似的策马而来,离她妹妹和传鹰还有丈许距离,甩蹬跃下马,一脸灿烂的笑容。

那少女远远叫道:“你好了!”

传鹰一阵大笑,不知怎的心中充满勃勃生机,生命是如此的美好灿烂,朗声答道:“我从来未曾如此之好。”

他以极端纯正的维吾尔语回答,两女登时呆了。

传鹰感觉前生所有回忆,在脑海内水乳交融,浑然无间。

他已远远超越了以前的自己,变成了一个更广阔的“我”,如果他不是有钢铁般集中意志的能力,便根本不能注意到此时此刻,自己变成一个外人眼中精神不正常的人。

两人一前一侧,呆瞪着这英姿勃发的雄伟男子,一时如痴如醉。

传鹰坐在位于绿田正中小湖前的草地斜坡上,下方碧绿的湖水,**漾于微风之中。

身旁是一对美丽如花的姐妹。

维吾尔族的美女婕夏娘和婕夏柔。

心内无限温柔。

暗忖这一类美丽时刻,为什么总是那么稀少?

究竟是这种情景难求,还是我们缺乏那种情怀?

两个香喷喷的少女娇躯,一左一右挨了上来,塞外少女大胆奔放,对自己所爱的人,没有丝毫矜持。

四周静悄无人,黄昏下天地茫茫,远方不时传来马嘶羊咩。

传鹰心中升起刚从战神殿逃出生天,遇到白莲珏沐浴时的情景,忽然忆起身为武士刹兰俄时,更曾在此地此湖,观看一个美女出浴,一幅一幅的美景重现心头。

他侧望左右这两位貌美如花的姐妹,维吾尔族的少女都是轮廓分明,眼深而大,侧面的角度看去,更明艳不可方物。

两女见他看来,都露出动人的笑容,靠得他更紧了,脸上一片绯红。

传鹰心中一动,自祝夫人以来一直从未受人类最原始欲望推动的心灵,忽然活跃起来。

首先转头低首望向妹妹婕夏柔,大胆地在她身上流连。

婕夏柔身型高挑,极为丰满,只有塞外山川灵秀,才能孕育出如斯艳物。

传鹰又记起她在帐幕内更衣时显露出的动人裸背和线条,那已是人间美丽的极致。

婕夏柔脸上泛出一片红晕,传鹰具有强大的精神力量,直接透过心灵传感,把他脑中的意念清楚地传达给她,她但觉自己全身**,任由情郎目光巡游。

姐姐婕夏娘的双手紧紧缠了上来,对传鹰没有进一步的攻势,似乎有一点不耐烦,传鹰再不觉得身旁是两个人,而是两团灼热熔人的火。

青春的热情,燃烧着这对美女的心头。

阳光早逝,地火明夷,一轮明月升上高空。

月夜下的湖水,倍添温柔。

生命在这等时刻,是何等宝贵?

传鹰心头泛起一阵悲哀,当这一切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后,便再没有这类动人的时刻。

热恋只像燃烧的烛火,终会熄灭,就像冬天会被春天替代一样,难道这才是天地的真理?

没有永恒。

传鹰仰首望天,心中叫道:传鹰,你要追求的,是否这渺不可测的“永恒”境界?有限的生命,其追求的目标,可是“无限”?

疏勒南山高出云际,为当地第一高峰,雄伟险峻,令人呼吸顿止。

山脚有个大湖,比绿田的湖要大上十多倍。

湖边聚居了十多族人,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

厉工于七日前来到此地,向当地的哈萨克族人租了一个营帐,静待传鹰前来。

他的精神凝练,丝毫没有等待的那种焦心,就算等上千世百世,绝不会有分毫不耐烦。

他在营帐内打坐,已进入第五天,周围的所有活动,仿似在另一世界内进行,与他全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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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在至静中,他感到数人的接近,心中一懔,知道前来的全是一等一的高手,不禁心下嘀咕。

一个声音在帐篷外响起道:“厉老师,我等为思汉飞皇爷部下,可否进来一谈?”

厉工道:“我看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尔等如欲谋算传鹰,可安心在此静候,他正在来此途中。但若为尔等生命着想,应立即远离此地,传鹰已到了一个非世俗一般武功所能击败的层次,非汝等可以明白。”

帐外一片沉默。

另一个声音响起道:“传鹰能于蒙赤行手下逃出,我们早心里有数,此行我们是有备而来,拥有足够的强大力量,能搏杀世间任何高手,如若厉老师肯鼎力相助,成功的机会自然增加一倍不止。”

厉工知道自己和传鹰化敌为友,的确大出思汉飞、卓和等的意料,这些人前来试探,是要澄清自己的立场,如果自己表明帮助传鹰,这些人首要之务,自然是先料理自己,否则任得他与传鹰两人联手,这些人真是死无葬身之地。

回心一想,假设自己和这些人联合,的确拥有杀传鹰的能力,世事变幻莫测,正在于此。

思汉飞千算万算,智比天高,还是不能预测到今日的变化。

厉工沉声道:“厉某已无争胜之心,尔等所有事,均与我无关,速速离去。”

这几句话模棱两可,使人不知他意欲何为。

外边陷入一片沉默里。

厉工心灵忽现警兆,“砰”的一声,冲破帐顶,跃上半空,脚才离地,几枝长矛从四周帐壁破布而入,插在刚才自己静坐处。

这几人的武功,比自己预料的还高。

厉工跃上半空,突然在空中横移数丈,落在离帐篷数丈远的青草地上,背向大湖,凌空扑上去截击他的高手,纷纷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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