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瓦坊开医馆的外地人只有一个沈方鹤,也只有沈方鹤才能在青瓦坊站住脚。
酒馆里已经没有了人,只有沈方鹤和梁掌柜两个人。
沈方鹤看着梁掌柜不停的笑,笑得梁掌柜心里发毛,双手握得铁紧:“你笑什么?”
“沈某在笑梁掌柜不把酒卖给沈某,沈某该怎么办?离开酒沈某生不如死!”
“那就去死呀!”
梁掌柜的语气突然变得恶毒了,眼里也露出了凶光。
沈方鹤笑得更凶了:“沈某前日刚刚去算了一卦,卦上说沈某能活到九十九。”
“算命的不是瞎子就是傻子,快死的人都没算出来。”
“瞎倒是瞎了,真瞎假瞎不敢说,可我看青瓦坊找他算命的还挺多的。”
梁掌柜面沉似水,冷哼道:“你说的是年先生?”
“青瓦坊还有第二个算命的吗?”
“有,”梁掌柜说着上前一步,双手拢在袖中暗暗运气,“我就是算命的,我算你今晚活不过三更!”
沈方鹤脸一沉,说道:“梁掌柜还有这本事?前些日子狼牙和青花巷口的两个人是不是也是梁掌柜你下的手?”
梁掌柜冷哼一声:“那种小角色还不配我来出手。”
“沈某也是个小角色,梁掌柜不怕丢了面子?”
“你可不是小角色,”梁掌柜咬着牙道,“你到了青瓦坊后,不但跟姓薛的来往甚密,还搭上了姓苏的那丫头,沈郎中,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严记染坊是怎么回事,今日送你上路后,我就挑了严记染坊!”
沈方鹤看了看梁掌柜,又望望门外,夜已深了,门外的街上空无一人。
“月黑风高杀人夜,今晚是个杀人的好天气!”
“是的,今天日子也吉利,正好送郎中上路。”
梁掌柜说着话双脚慢慢向前挪动,双手慢慢向上的举到肩平。
“这是什么拳法?”
“梁某的独家拳法,十几年没用过了,沈郎中你死在此拳之下也该知足了。”
“知足,知足!”沈方鹤竟似一点也不害怕梁掌柜的独门拳法,表情很轻松地像是在跟朋友闲聊,“梁掌柜在你的酒馆里杀人就不怕有人看见?”
“哪里有人?”梁掌柜头都没回,说道,“我料定你今晚会来,从这里到犁铧街全都是我青竹帮的人,别在做梦了,没有人能救了你!”
梁掌柜说着已挪到了距离沈方鹤不到三尺,此时出手是最佳的距离,沈方鹤正低头喝酒,此时杀他也是最佳时机。
正当梁掌柜蓄势待发之际,街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叫卖声:“白薯,烤白薯了……”
沈方鹤笑了,笑得酒喷了一桌子。梁掌柜傻了,这时辰还有人卖烤白薯?三更半夜恐怕傻子都不会从**爬起来买烤白薯的。
“梁掌柜,沈郎中,两位来点烤白薯吗?刚出炉的,热乎乎的,甜!”
卖烤白薯的老者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转眼就到了门口,推着独轮车伸头朝酒馆里大声嚷嚷。
“不要。”
梁掌柜脸色铁青,恨恨地冲门口甩了一句。
“我要。”
老者本来很失望的,推起车子将走没走,听沈方鹤一说忙放下了车子,脸上的表情从失望变成了喜悦:“沈郎中你要多少?”
“还有多少?”
“七八个吧。”
“都要了,给我送到医馆去。”
沈方鹤说完站了起来,笑吟吟地对梁掌柜道:“梁掌柜,要不要一起去我医馆里吃烤白薯?”
“不去,”梁掌柜牙咬的咯咯响:“郎中自己吃吧,可不要撑死了!”
“哈哈哈,撑死才能证明梁掌柜的卦算得准呀!”沈方鹤说完大笑出门,向犁铧街走去,留下了酒馆里一脸怨恨的梁掌柜。
医馆。
一根蜡烛,一屋烛光。
有酒无菜,只有几个烤熟的白薯。
“你知不知道刚才很危险?”
“知道,姓梁的有几分能耐。”
白赤练喝了一口酒道:“兄弟轻敌了,梁担麦何止有几分能耐,他可是当年的武状元呀!”
沈方鹤吃了一惊:“他当年也是朝廷中人?”
“那年科举他是武状元,可惜没等到朝廷封赏他就消失了。”
“老哥认识他?”
白赤练回忆道:“当年在四皇子的府上见过此人一次,据说此人天生神力,力能不能扛鼎不知道,都说他在家务农时曾担起过两顷地的麦子,所以外号人称两担麦。”
“两担麦,梁担麦,”沈方鹤反复念叨了几句,猛然醒悟:“他真名不叫梁担麦?”
“对,”白赤练点头道:“他叫董元,乃河东人氏。”
“此人隐姓埋名躲在此地肯定与那件事有关。”
“对,所以他要杀兄弟你,因为你威胁到了他的身家性命。”
一个隐姓埋名躲在深山野村的人,却成了这里的头号财主,背后更是青瓦坊第一大帮派的瓢把子,声名虽显赫见过他庐山真面目的却寥寥无几,梁担麦,不,应该是董元,了不起。
沈方鹤看着吹满夜风的街,突然觉得有点怪,梁担麦说他在街上布满了青竹帮的人,人呢?是谁收拾了他的人?难道是他?
想到青瓦坊的传说,沈方鹤暗暗点了点头:薛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