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一直觉得中原人的生活都很幸福快乐,但现在发现其实中原并不如我想象中的那般美好,许多中原人的日子过得比我们苗人还要艰难。
我有心想把灵泽叫过来看看,跑去他房间,没看到人,问过店家才知道灵泽在厨房待了一整天。
不知道他从哪弄来一堆药材,跟客栈的店家好说歹说,终于借到后厨捣鼓苗药。饶疆的制药的方法跟中原不一样,苗药需要把药材放进锅里翻炒出药效,然后把翻炒出来的药汁装进罐子里封存一段时间,等药汁都凝固了才能做成药剂。
晚上的时候,他带着一小罐做好的苗药来找我。他做的是治外伤的药。山里的孩子大都调皮,一不小心身上就会莫名出现一些擦伤或是摔伤,所以每个有小孩的人家都会备上一罐治疗外伤的苗药,以备不时之需。
我没有跟灵泽提过腿伤的事,可能是他自己也伤了腿,所以才会想着做点苗药缓解下疼痛。
灵泽做的药黑乎乎的,还散发出一股恶臭,不过效果很好,膏药涂在伤口处冰冰凉凉,腿伤的伤也没那么疼了。
涂完了药,他又端来酱肘子和卤猪蹄。中原虽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美好,但有一点很好,那就是只要有钱,想吃什么就能吃到什么。
酱肘子很好吃,卤猪蹄也很好吃,不过肉吃多了有点油腻。灵泽也不知道从哪掏出几个橘子,递到我面前,我看着他手里的橘子,想到了白天见到的场景。灵泽见我没有接,把橘子收回去剥好又递了过来,我还是没有接。最后,他把橘子掰成一块一块地塞我嘴里。
我其实不太想吃橘子,但他都伸到嘴边了,只能咽下。一瓣接一瓣的橘子塞得我满嘴都是,冲淡了酱肘子和卤猪蹄带来的油腻。好不容易吃完一个橘子,他又掰开第二个,打算继续投喂。喂一个橘子已经够了,再喂第二个是打量我没长手吗?
我偏过头,拒绝接受他的投喂,拿起帕子把嘴巴擦干净。“我不吃了,我有件事跟你说。”
这次灵泽把橘子塞进自己嘴里,嘴里含糊道:“说吧。”于是我把今天看到的事情一一道出。
挑着一箩筐橘子的男人,又白又胖的妇人,还有躺在路边的那个脏兮兮的人。
灵泽静静地听着,时不时跟我搭腔,我越说越困,说到最后竟不知不觉睡了。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时有惊雷乍响。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这场雨带来了初冬的寒凉,早上起来让人忍不住哆嗦,即使多套了两件衣裳,还是觉得手脚寒凉。
钟景明去置办了许多干粮带着路上吃,我趁他掏钱的空当问他要了一点银子,他不疑其他,直接就把银子递给了我。我带着银子和几个大饼跑到昨天看到的面摊那里,想送给躺在角落的那个人,结果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面摊老板问我是不是有事,我只好把银子和大饼交给他,让他千万要把东西留给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如果可以,最好让男人把自己弄得干净一点。人得活得精神一点才能活出滋味。
老板接了东西,只是叹了口气,问我是哪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