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貌相!”高学古适时补充道。
“那怎么办?篱儿对昭婉一片心意,估摸着昭婉也不会有害他之心吧?”夫人瘦如葱白的手指戳着自己的前额,心绪起伏不定。
“夫人倒不必这般着急,据我对莫昭婉二十来日的观察,她在府里好吃好喝的,总不会多事,起码还得为我高家出力。只要不查清楚她的身份来历我们就不能贸然接受这个江湖女子便可。而况,我也属意了一门亲事,只消夫人点头同意,我便派人去提亲。”高学古毫无惊慌之色,似乎对莫昭婉可以掌控在手掌心般不足为惧。
说到为篱儿提亲,夫人顿时想起与儿子私下的约定,无论如何以两年为限,到时自然会听命于父母的一切安排。如今,这个怎好?
稍作思忖,也罢!夫人自有想法便对老爷道:“夫君稍宽限些时日,不若你再派人私下打探昭婉的原籍出处,若昭婉品行纯善自然可以商量,若这个女子有心来府里行骗,我也不会帮着篱儿的。”
“夫人果然深明大义,我看莫昭婉做篱儿的护卫也就罢了。若要谈婚论嫁,我瞧着还得找一家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才是。”高学古思想守旧,却忘了自己曾破除家规,一生只娶了夫人一房妻室。
自不消说,夫人即刻啐道:“别忘了我也是与你高家门不当户不对,老爷还不是誓死都要与我同衾共枕,一生只我一人都不再求娶妾室了吗?”
老爷竟“嘿嘿”傻笑了起来。从来都在别人面前威严雄阔,从未如此“厚颜无耻”地讨好自己心爱女人而低三下四。“夫人怎好拿我与篱儿比呢?现如今,进儿与思虞尚无子嗣,就算进儿今个派人送来家书说年前一定回来一趟,但他如今已被擢升为校尉,更加热衷于边疆建功立业,恐回来几日思虞未必就能怀上孩子。高家可是家大业大,篱儿继承高家家业自然得尽快开枝散叶,且越多越好。怎么能不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以再壮我高家门楣呢?若是莫昭婉身份来历不明,对高家有所觊觎,对高家、对篱儿造成伤害,到时候后悔岂不晚矣?”
老爷说完,拉着夫人的柔荑陪她坐起身,深邃的双眸里都是柔情款款。而后竟将一张宽肥的头颅侧靠在夫人窄俏的香肩上。口吐柔语道:“夫人可要从大局着手思虑啊!嗯!夫人的玉颈处可真香!”
夫人纤手一推夫君的项上肥头,面上噙笑啐他又道:“老不正经的死东西。”掩口作笑一番后,夫人正色瞧着高学古。“只怕篱儿笃爱昭婉姑娘,你我父母从中作梗实在会令他颓丧,总之篱儿如今这般听话不也是极大的长进吗?老爷若听我的话,就让篱儿与昭婉姑娘再相处一番,你再暗中查探也两不误,到时不出意外则罢了,若真如老爷所言我自当听老爷的安排就是。”
“好好好!夫人这般说,那便这么办吧!时辰不早了,夫人睡吧!”言罢,高学古倒先睡下。
“嗯!”夫人应承,缓缓躺下,可心里的忧思却令她难以入眠,不知篱儿与昭婉会不会横生枝节,毕竟她可是一时激动的连给儿媳妇的翡翠镯子都与了昭婉。
夫君提醒的也是,万一篱儿交人不慎,真把一个江湖女骗子给带来高府,昭婉再有心从高府这里获得些什么,恐这般显赫的酤鬻世家就不能安生了。
细思极恐,且自己心思又不够缜密,那就交于夫君去措置吧!夫人想想心下也就觉着不能拿整个高家祖业开玩笑。须知,几百年来高家屹立不倒,朝代更替都兴旺不衰还不是高府的每一任当家人都始终以家族荣耀为重,如此才能保证这个家族在玉湘城始终被称为第一巨贾。
……
翌日辰时三刻,高篱将自己成熟的想法带到知音堂,在那里拜见父亲后,直抒自个的想法。“父亲,为今四王爷有心弹劾宋知府,孩儿觉着我们就没必要再与宋知府走的过近了。若是朝廷真的降罪宋知府牵连我高家,那古家私造钱币之事我们就可拿来推到前台多作文章,以此规避高家处于风口浪尖的风险。是故,孩儿觉着是不是该做两手准备,姑父——王御史那孩儿还得亲自跑一趟,代替父亲表表真心,也不让姑父觉着我们高家只派个下人去他那里打点不够真诚。”
高学古捋了捋髭须,眸光瞧向书案,心中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但听到儿子的一番说辞,他还是满意地点首肯定。“我儿长大了,知道为父亲操心了,甚好、甚好!”
“孩儿都弱冠年华,再不懂事岂不有损父亲的脸面。”高篱浅笑着也不谦虚地自夸了起来。
父亲眸光一扫,眼风快无影便恢复了常态。“我儿年纪着实不小了,也该……”高学古适时打住。“篱儿,你该知道古老爷虽然没了,但为父觉着古家的少主人——古宁昌不简单。这个少年很有心机,篱儿,为父担心你恐怕不及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