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级武侠网游“剑网3”官方小说(全8册)-第七章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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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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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之外,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轻轻远去。

半夜里,有人在帐篷外轻声招呼:“阿史德将军,睡了吗?

杨宁闻声起身,推了推身边鼾声正响的阿史德向奔。月色下,二寨主俯身钻进帐篷,一个包袱推到身前解开,里面是一众河北军身上所带的各色物件。

阿史德向奔看看摆在地上的一堆,冷哼一声道:“匣子呢?”

二寨主嘿嘿一阵讪笑:“匣子嘛当然要还给将军,只是在明日受完招安后,怎好空手送两位大人上路,所以想等等凑些盘缠后,再一并交给大人的。况且……况且那匣子在大头领私藏着呢。”

事已到如此地步,这帮匪人竟然还信不过阿史德向奔,依然将最重要的物件拿攥在手里,这是算准了阿史德向奔不敢翻脸,一定要等赚到盆满钵满之后,才肯放手。

阿史德向奔盯着二寨主许久,看的对方有些发毛,不自觉的向后挪了下身子。阿史德向奔叹口气道:“二当家果然是个精细的人,这份心思用在仕途上,将来前程不可限量啊。只可惜了……”

二寨主一愣,就要他把话说完。

“我听说那大寨主原本就是个给大户人家护院的武师,靠嘴吃饭的假把式;三寨主自吹自擂外功登峰造极,其实除了一身傻力气什么都没有。你二寨主当过好几年保镖,也算走南闯北往有见识之人,经过见过的世面比他俩谁都多。可惜啦,这告身上许的只是一个副团练,就一个。”

月光下,看着二寨主目瞪口呆的惊讶表情,阿史德向奔冷笑连连:“你们这一群连饭都吃不饱的穷匪,又是刚刚竖旗结寨,怎么能把一州团练这么高的官职给你们?人家十年寒窗苦读书才考出来一任县令,你在这里打劫俩三个月然后把刀一扔、把血一擦,就能做个相当于八品官的团练了?要有这般好事,全天下人都出来打劫算了,谁还去读书考功名?谁还去千两金万两银的花钱买官?所以我尽管是苦求半天,知府老爷赏下的就是个副团练。本来你家大寨主如果做了正团练,还能给你委任个官职,但眼下他自己都是个副的,你……你就可惜了。”

这番话说的二寨主垂头丧气,中午以来兴高采烈得意满志,转瞬间沸汤浇雪般,消融的一干二净,眼中连神采都没了。他胸口起伏,狠狠的连出几口怨气,低声道:“既然如此没有我一点好处,这招安我不受了!”

阿史德向奔冷笑几声,手指伸出几乎戳到二寨主的鼻尖上:“不受招安?这山上你说了算吗?”他摇摇头,叹口气安抚道:“这就是命,人不能跟命挣。你们三人当初拜把子结义的时候,谁知道以后会有个匣子从天而降,给你们一个八辈子烧高香都换不来的机会呢?这也是你们大寨主的命里有这一次富贵。他祖坟上冒青烟啊,以后子子孙孙都算是官门人家,再也不会挨饿受穷、做匪做盗。你就跟着好好伺候他吧,鞍前马后的把他伺候舒服了,将来看他赏你点残羹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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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二寨主垂头丧气的离开帐篷,阿史德向奔面露笑意,却摸出角弓将弓弦安好,又将箭壶立在手边,将横刀插入腰带。

杨宁走出帐篷,看看四下寂静无人,又回来坐下,拉住阿史德向奔低声道:“向大哥,你是想挑动这三人内讧么?”

阿史德向奔被问得骤然一愣,上下仔细打量了杨宁半晌,终于用压低到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答道:“我一帮袍泽兄弟就死在这三人手上,我若是这般轻易将一个副团练的大富贵送给他,兄弟们在地下岂能瞑目!”这句话说的咬牙切齿,咯咯咯的声音直入杨宁耳中,月光下的阿史德向奔面目狰狞,杀气外露,哪里还有一份方才酒醉恍惚、跋扈蛮横的样子。杨宁恍然明白,这阿史德向奔心机之深,他两天前在山寨大厅里那副予取予求、惶恐无计的样子,和拿到公文后重返山寨那副得意满志、颐指气使的神态,竟然都是在做戏。全然是演一场好戏在给所有人看!再加上方才对二寨主这一番冷嘲热讽,都是一步步早有预谋的暗埋伏线、悄然煽动。

杨宁急问道:“向大哥你什么时候起的这念头!”

阿史德向奔冷笑几声,低声道:“进山伊始,我就发现他们三人不合,老大位高无威、老二贪利多疑、老三强横鲁莽。咱兄弟两个若是出手硬抢,这两三千号人岂不要杀到手软?索性我就编个故事,挑动他们三人内讧,咱们才好下手!今夜晚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杨宁面色一变:“大哥,这可是有几千人的山寨,一场火并会死多少人?这其中有凶犯,可后山还有不少无辜的老幼呢!”

月色下,阿史德向奔的面色阴沉灰暗:“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谁曾阻拦过行凶?谁曾出言劝慰放过我的兄弟,谁没吃过抢夺下来的粮米?他们都是同谋,全都该死!”

阿史德向奔眼望山寨大厅方向,紧紧攥住角弓道:“他们必须要火并,他们去走这条内讧的路,这才是咱们唯一的活路,咱们才有活着下山的机会。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招安委任的告身。”他捏起公文袋扬了扬,“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但我能保证里面绝不是委任告身。因为我就没进州府,没见过知府大人。”

此话一出杨宁大惊,他起身跨出帐篷,四下里瞭望一阵,月色下四周静寂并无动静。回到帐篷杨宁一把捏住阿史德向奔肩膀,压低声音:“大哥你疯啦?没见过知府你哪里来的公文袋?”

阿史德向奔顺着他摇晃的力道歪躺在地上,对杨宁所问避而不答,却向天狞笑道:“没了匣子我就是死路一条,到州府求援?那也是闭门羹加死路一条,还要受一番羞辱。左右都是条死,那就只好自己拼一条生路试试喽。”

他遥望着夜色中的峰上,缓缓道:“我太了解这些做贼的人了,都是走投无路才去做贼,却做梦都想着当官,他们当官就为了像当年所受欺负一样,转过身再去欺负老百姓。他们做贼的时候什么事都干的出来,为了洗白自己也什么事都干的出来。所以即便是招安这件事上漏洞百出,他们也会乐于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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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片刻,阿史德向奔深吸了一口气狠狠道:“面对引诱没有人会不动心,除非诱饵不够!”

这局面完全出乎杨宁的预料,之前对于杀人劫船者受招安的法子,杨宁虽然不情愿,但为了阿史德向奔,他也只好同意,只是心里不赞同这种颠倒黑白的结果。可此时事情的整个走向已经彻底翻转,指向了一场空前的大火并,千百人的大厮杀根本无法控制,到时候覆巢之下,后山那些孩子、老人,又有谁能去保护?

杨宁连连摇头道:“如果今晚没按你的预想发生火并……”

正说到此处,忽然传来一声惨号,这声音在寂夜中乍然响起,惊起了不少人,接着就是各处都响起金属撞击声、哭喊声、咒骂声、还有物件被打破撞翻的嘈杂声,片刻之间,原本万籁俱静的山谷就被各种声音填满。两人连忙起身,抄兵刃在手走出帐篷,向主峰方向瞭望。只见东坡上一片火光燃起,火光映衬中,无数的人影相互砍杀,俨然如群魔乱舞。

内讧开始了。

无数青壮男人用黑灰抹了脸,嘴里横咬着一节树枝,攥紧了兵器从暗夜里冲出来。他们踢翻了火盆,撩燃了帐篷与草房,任凭妇幼们被困在其中惊慌呼救;他们按住在地上熟睡的人,割断他们的喉咙,再扑向旁边下一个;他们拨挡开慌张抵御的木棒,将刚刚分到手的锋利兵器狠狠捅进对方身体,再一脚蹬开。

小孩子爬在地上无助的大哭,被一脚踢开,又被其它人踩在脚下;女人们惊慌的尖叫乱跑,被人从身后一击戳倒,按在地上粗暴的扒扯衣服;男人们两手空空,一边哀告求饶,一边拼力躲闪砍过来的兵刃。火势越来越大,惊慌无措的人辨不清方向,在来回奔逃中被砍倒;受伤在地上爬行的人惨叫求饶,被人从后面踩住补刀;藏在草丛、杂物后面的人被揪出来,在摇头哀求中被一刀毙命。

都说人世如戏台,都以为自己是坐在台下看人演戏,其实在旁人眼中,自己何尝不是也在演戏被人看。山坡上正演着一场大戏,山坡下观戏的人,也正是一手促成这场大戏的主谋。台上每一次刀砍、每一次血溅,都是按照阿史德向奔的预想在表演。

没有哪种动物在同类厮杀时能比人更凶残,更何况这不是一场厮杀,这根本就是一场强者对弱者、有备对无备、持刃对空手的屠戮。

这场一边倒的杀戮,足足延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哭喊声、呻吟声才渐渐平息,火光中奔腾跳跃的人影也逐渐停驻下来,有些人蹲在地上开始呕吐,有些人扔了手中兵刃低声抽泣起来,还有些人麻木的翻捡地上的杂物,拾取些东西塞进自己怀里。

惨剧结束了。三寨主已经成了一具圆睁双目仰面朝天的尸体,不再是那个手揽长绳**跃粮船的急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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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德向奔满意的长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手心发凉,背后沁了一层的冷汗。杨宁面色惨白,两手轻轻发抖,只觉得一股气闷在胸中,涨的胸腹生疼。

“茫茫瀚海,魂归吾土,滚滚烟尘,魄依吾族,长风可乘,绕汝战旗,……”阿史德向奔用手轻轻拍打着箭壶,低声吟唱着葬歌,歌声无节无拍,低沉婉转。就在着藏歌声中,忽然一通铜锣声敲响。有尖细的嗓子叫着:“二寨主反水啦!杀了他给三寨主报仇啊!”

又是一大群恶魔从暗夜中扑出来,手举刀枪兵刃,恶狠狠来收割人命,杀戮大戏在短短的歇场后再一次上演。

这一场厮杀,直至黎明时分。

山风吹来,扯不散满山遍野的血腥气。

大寨主有些累了,摇摇晃晃的走下来,拄着满是缺口的刀,找了块山石坐下,手下人忙抓了件衣服给他披上挡风。刚刚一番厮杀出了大力、流了大汗,此时停下手来,汗毛孔却还是张着,被过岭凉风一吹可不得了。

大寨主喘匀了气,看看阿史德向奔与杨宁笑道:“你们心里肯定在骂我,说我卸磨杀驴,不讲义气,利用老二去火并掉老三,再坐收渔利干掉老二,是个奸恶至极的家伙。”他环视一下自己身后剩余的手下人,摆摆手让他们也都坐下歇会。“老三是个倔脾气,犟性子上来不管天王老子都敢对着干。这些个人谁不是被逼为匪的?谁想这样过一天算一天,担惊受怕过一辈子?招安是个磕头念佛都求不来的好出路。老三他不懂,他不但不懂,还要想坏了这好事。不除了他的话,要是真让他钻空子惹出事来,就会砸了一整个山寨兄弟的饭碗。”

他甩掉刀身上的血水,递给身边人,伸开腿两手揉按着膝盖,叹口气道:“这个道理老二就懂,所以他支持招安。但是老二私心重,别看他平时对我毕恭毕敬,但他打心眼里不愿居于人下,他是存了干掉老三之后再干掉我的心思,好一个人独享招安。我要是不抢先动手,我就得死在他手里,他肯定连说辞都已经想好了,他会说是我下手除掉老三,他是为老三报仇。我能等他拎刀过来抹我的脖子吗?就算是我乐意等死,我身边这些兄弟们不乐意等死啊。你现在可以骂我不仗义,但好歹我现在活着,若现在躺在那山坡上人是我,你现在就是夸我义薄云天又怎样?我能活过来吗?我剩下的妻儿能不被人斩草除根吗?”

“你觉得我狠,朝堂上那些大官们干的事情与我一样,区别不过是我拿刀杀人,他们拿笔杀人。谁也不善。”

这番话说完,大当家长吁了一口气,几乎将胸中的憋屈和惭愧心都舒展开了。他回头望了望,似乎是对手下众人说,也似乎是在对自己说:“看日头升起来了,还是等主簿吧。迈过了这个坎,好日子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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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此,大寨主似乎也累了,手按在俩膝上撑着身子,就等着招安的主簿上山了。

一夜惨剧,近千条人命消逝,血水从山坡流下汇聚成河,昨日连片的草房眼下已是片片焦土。而造成这一切的缘由,不过是一个假公文袋。

此时此刻,杨宁即便心中再多纠结、复仇之心再切,也无法开口告诉那些幸存者,根本就没有招安,公文袋里就没有告身。这一切都只是土匪们心里的梦。

即便这一切可以是梦,可人死焉能复生?

杨宁转过头看着阿史德向奔,这场招安大戏已经演到了最后,山寨已经残破、只剩下精疲力竭的大寨主和几百手下,下一步就是挟持住他逼迫交出匣子。该出手了,阿史德向奔作为这场大戏的筹划者与最后的胜利者,距离圆满结局,只有一步之遥。

阿史德向奔转身背对土匪面向杨宁,他双颊红润眉梢翘动,脸上分明是压制不住的喜悦之色。他右手在胸前比划几个手势,让杨宁跟着他先发制人,准备出手。此时山寨实力已被严重削弱,众匪经过竟夜鏖战已经力疲,又在身心放松毫无戒备,骤然出手至少能有九成把握制住大寨主,再没有比眼下更好的时机,阿史德向奔手按腰后横刀跃跃欲试,心中计算只要杀掉身前两个土匪,五步之内他就能冲到赤手空拳的大寨主身边,只要杨宁跟上护住他后背,挡住其它劫匪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能得手!

忽然山坡下一阵脚步声响起,放哨的土匪急匆匆跑上来:“大当家,来了……来了!招安的大官来了!”

这消息令所有人一愣,杨宁不由自主的望向阿史德向奔。阿史德向奔刻意保持平静的面色下,脸上肌肉连颤几颤,左手偷偷捏了几个手势给杨宁看,意思是:我不知情!

大寨主喜出望外,起身迎上去追问道:“来了多少人?那大官长什么样子?”“一个穿长袍的大官骑马,还有一百多个当兵的护送!后面还跟了几辆大车!”

“一百个当兵的护送!瞧瞧,这才是知府主簿的派头!兄弟们赶紧的收拾好家伙,把衣服弄整齐了!跟我下山迎接官老爷去!”大寨主眉开眼笑的跑过来,捏了一把阿史德向奔的肩膀,讨好的招呼他一起下山,却在他肩头留下一个浅浅的血指印。

这凭空出现的“招安主簿”,令阿史德向奔也有些不知所措,他皱眉想了想,断定不可能会有招安的主簿上山,再想招呼杨宁动手时,大寨主已经下山去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杨宁也大吃一惊,但从阿史德向奔的神情里,他明白事有变化,压低声音道:“我跟上去站在大寨主身边,咱们随机应变吧!”

杨宁提了枪疾步前追,要往大寨主身边凑,半路上却被阿史德向奔从后面一把扯住,低声道:“别往前凑!形势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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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宁愣了愣,停下脚步顺着阿史德向奔的目光望去,只见不远处四列军兵簇拥一名骑马青年人沿着山路缓缓行来,军士们队列松散,少年神情慵懒,全无戒备样子。“哪里不对?”

阿史德向奔神色凝重,喃喃道:“你自然看不出来,可我是在战场上打过滚的人,这一百多人个个都是吃人的老虎!看系甲的手法,看握持军器的姿势,这些人绝对是精锐!节度使的衙内亲军都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他们绝对不是来招安的!”

两人止步在坡上,远远看着大寨主带人迎下山去,骑马的青年停下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四列军士齐齐应了一声便跑动起来。前部持盾军士冲刺几十步将盾牌往地上一戳,蹲在后面地上,长矛平伸探出,后面人又举起一层盾牌架在上面,瞬间竖起一片盾墙。紧随着赶上来的军士把长枪扔在地上,站在盾墙之后摘下角弓搭箭扣弦,片刻间就已经排布好标准的临敌戒备之阵,兵刃上满满都是泛着杀气的寒光。这队军士犹如睡狮猛醒,抖毛亮爪摆出了攻击姿势。

大寨主见状,以为是自己带人冲下来迎接引起误会,连忙扔了掌中刀,高举两手向前走了几步大喊道:“这位可是主簿大人?我等既然已受招安,自然遵从大人号令!大人切莫误会。”接着扭头转向阿史德向奔“阿史德大人,您老来给引荐一下啊!”

阿史德向奔却面色苍白,胸口急速起伏起来,喃喃道:“不对……这不可能!不对……这不是受降的架势……他们是要……要……杀人了。”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鼓响,一杆认旗从军阵中竖起,红缎旗面上绣着大大一个“天”字。竖旗同时弓弦响动,只见羽箭喷薄飞出,令阿史德向奔惊讶的目瞪口呆。原来这队军兵竟然是用了传闻中的三箭连射之法,即第一箭高、第二箭倾、第三箭平,经过严格的角度控制与力道掌握,能做到三箭连发同时落地,仅仅三十张角弓,就射出了一个百人弓箭队的威力。单凭这等射艺与臂力,就已经远胜普通军兵十倍!

茫然等待的土匪们,瞬间被射倒了一大片。大寨主大惊失色,拼命挥动双臂嘶喊道:“停手!别误会!自己人!我们都是受了招安的自己人!……阿史德老爷!你快让他们停手啊!”

几呼吸间第二批羽箭射到,又将土匪们放倒一片。剩下的土匪们轰的一下子乱了阵脚,胡乱挥动着兵刃乱跑起来。大寨主终于清醒过来,双眼带着惊讶与错愕瞪向阿史德向奔,“说好的招安啊大老爷?说好的招安啊!”

射来的羽箭居然是点钢破甲箭,对付毫无甲胄护身的土匪,犹如钢针穿豆腐般犀利,几乎所有中箭的土匪都被羽箭穿透,很多人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手抓箭杆大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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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以来目睹的杀戮实在太多了,杨宁忍不住朝山下大喊道:“停手吧!别射了!他们已经投降了!”

答复他的是对面骑马文士一声简短的军令:“全部诛杀!”

大寨主连连后退,不错眼睛的盯着阿史德向奔,到现在他还在期盼的奇迹发生。阿史德向奔两手掐算着土匪们的数量变化,判断着交战两方的形势,哪里还有心思理他。大寨主终于看明白了,他用一种变了音调的嗓音嚎叫道:“兄弟们啊!咱们上当了,左右都是死!没有活路了!拼了吧!”竟然赤着手扑向对面的军阵。身后混乱成一团的土匪们,也都明白了一切,嗷嗷的叫着、骂着、哭着,狂奔扑向严整以待的军阵。

阿史德向奔来不及再说什么,纵身扑上去喝到:“抓大寨主!”

杨宁抢步追上,从后面一枪刺中大寨主左腿脚筋,阿史德向奔赶上去扣住他的喉咙和右臂。大群的土匪红着眼睛从他身边冲过,嘶吼着冲到阵前,却被岩石般伫立的大盾挡住,他们只能挥动兵器与拳头,徒劳的在盾牌上砸出“砰砰”声响。短剑从盾后刺出,划过他们的脖子,长矛从盾后刺出,捅进他们的肚子,弓箭从后面飞起,追上去一头钻进他们逃跑的脊背。

阿史德向奔捏住大寨主的下巴,红着眼急声追问:“快说!匣子在哪里?在哪里!”

大寨主仰头看着他微笑不语。

阿史德向奔二话不说,抽出横刀将他左手四指削掉,四截手指头蹦跳着从山石间跌落,落进草丛。几呼吸之后大寨主依然不答,阿史德向奔刀光又闪,将他右手手指砍断。

十指连心,一般人受的这种疼痛,即便是仍能苦熬不招,也要疼得哭喊大叫或者疼得脸上皱成一团。而大寨主此时竟似乎全无知觉,只看着阿史德向奔淡淡微笑,这神情仿佛不是身在战场,而是刚吃过一道可口的菜肴,咽下一碗温好的黄酒。

山坡上的土匪已经被屠戮已尽,几支羽箭飞来,落在三人身边。杨宁转头望去,在那青年文士指挥下,一小队弓手已经调整角度在向这边瞄准。杨宁明白方才这几下是试射,下一步密雨般的飞箭就要将三人覆盖,他忙拉扯阿史德向奔快走。

可此时阿史德向奔眼中,全无四周围的刀光剑影,犹自瞪着大寨主怒吼:“快说!匣子在哪?说出来我给你个痛快!”大寨主依旧眼望着他微笑不语。杨宁情急之下扯了阿史德向奔就走,阿史德向奔却死不放手,一面被杨宁拉扯,一面拽死狗般拖着十指尽断浑身是血的大寨主不放,跑动中只顾追问匣子下落。

一波羽箭飞至,三四根贯穿了大寨主的身体,一根射穿了阿史德向奔的袍子,两根从杨宁身上擦过。阿史德向奔势如疯虎,只顾在大寨主耳边咆哮:“说啊!给我匣子!把匣子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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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寨主口鼻出血,面色却诡异般的平静,他仰望蓝天白云喃喃言语,说的却是:“兄弟们等等我,我对不起你们。”阿史德向奔拉扯下发觉手上一沉,大寨主已经瞠目身亡。两人无奈抛下尸体向后便跑,羽箭却不死不休的急追而落。

眼见自己苦心谋求的局面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阿史德向奔恨得咬牙切齿,只想将那半路杀出的青年文士嚼烂咬碎,他扯过背后角弓扣箭还射对方。可他颇为自负的射技,在对方的防护之下几如隔靴搔痒,完全构不成威胁,只在盾牌上敲出几声重响,反倒引来更猛烈的回射。

两人像被猎犬追撵的兔子,借助岩石、树木藏身,竭力向山上奔逃,同时挥动兵器拨打后面追射来的羽箭。山坡下指挥作战的青年文士,手搭凉棚望着两人背影心中疑问,怎么山寨上还有身穿捕快衣着与边军装束的人?他分派一队人撵上去,务必要将两人擒下来亲自问话。

奔逃中杨宁忍不住问道:“这些是什么人?不是你找来招安的人么?他们为什么杀降?这些土匪已经投降了,为何还不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

阿史德向奔气喘吁吁道:“这些人真与我无关,谁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过看这身本事和打出来的认旗,应该就是天策军!他们就是一帮纨绔子弟,整天就是琢磨如何杀人!”

杨宁拨打羽箭护住阿史德向奔的后背,追问道:“天策军不是天子亲军吗?怎么还会来这种地方清剿不入流的土匪。”

阿史德向奔一面还射拖延对方的脚步,冷哼一声道:“新兵成伍必要见血,这是天策的规矩!他们是拿这些土匪练胆来了!”

杨宁盯着徐徐压上的这一队军士,这二十余人头戴青铜兜鍪,身挂明光铠,裙甲、胫甲、铁靴无不精良,所持兵器也能看出是精钢锻打的好物件。以这般装备面对连正经横刀都没多少的土匪而来,这称不得两军对战,只能算是一场杀戮技能的练习,练习的器具就是山坡下尚有余温的那几百具尸体。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杨宁与阿史德向奔就已经被对方逼入绝境,而这队天策军身负重甲一路尾随却丝毫不慢,山路间腾挪仍能保持队形不散,单这份体力与韧劲就很让人咋舌了。杨宁心中灵光一闪,喊一声:“跟我走!”扯起阿史德向奔直奔西山绝壁,他边跑边喊道:“说好的要救我啊!我来了!你快现身救我啊!”可西山绝壁上只有野草摇摆、风声呼啸。

杨宁四下张望一番,心道:“刘梦阳呢?你可快出来啊!”

他正慌急间,一阵山风卷过,头顶上飘下一只硕大的白色纸鹄,刘梦阳藏身纸鹄腹中,操控它朝两人俯冲飞下,纸鹄垂下一根长长的绳子,远远向两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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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上来的天策军也同时发现了纸鹄,顿时就有十余支羽箭射过去,逼的纸鹄侧身旋开远离山岩,杨宁一推阿史德向奔,两人加速奔跑到山崖边上,飞身跃起抓向垂在山崖外半空中的绳索。

两人跃的高、扑的准,几乎同时抓住了纸鹄垂下来的绳索,可操控纸鹄的刘梦阳尖叫一声:“带不起三个人!你们……啊!”纸鹄伴随这尖叫声一个跟头以坠落的速度栽下山去。

三个人拽着纸鹄急速坠落,阿史德向奔低头下看,山下是一条大河波浪翻滚,他使劲挣脱杨宁的拉扯:“不能再连累你了杨兄弟,我的回去找匣子,咱们长安见!”说着松开绳索坠下,落入河水中。

减轻了一个人重量的纸鹄头部一扬,下落的速度顿时舒缓下来,杨宁低头急喊了几声向大哥,可波涛翻涌水浪湍急,哪里还看得到他的影子。杨宁拢目远眺继续寻找,忽然间有水点滴在他的脸上,他仰头望去,却见刘梦阳双目紧闭,满脸痛苦之色。她此时一手吊住纸鹄,另一只手扯住挂着杨宁绳索,右臂上的伤口因用力而开裂,血水浸透衣衫,正好滴落在下面杨宁的头上。

杨宁忙道:“我放手了!”松开绳索从十几丈的高空径直坠入河中,他放手之后,刘梦阳就再也忍耐不住剧痛,手劲一松,失控的纸鹄翅膀一歪,也直挺挺的坠入河中。

“禀报朱参军,他们就是从这里坠下山去的!”

青年文士背负双手,在山崖边上伫立片刻,回头分派道:“张夏,方才攻山时,那少年所用的枪法你可记住了?你现在就下山回府去演给大统领看。赵云飞,你带人寻路下山搜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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