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逼你,老三,你们梨园的人少,那些年叫你养点你不听,进阳城采买还要靠我们帮衬,人不能忘恩负义。你现在可倒好,飞黄腾达了,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斤两。”
“你是不满意我当班主?那你来做好了?”
“可别,老肖走的时候可是留了信的,这地方交给你,我若是争抢,岂不是没理?”
徐二爷阴阳怪气。
豆包在后面都要气哭了,柳三爷想发脾气,可这行规矩重,人家叫二爷,自然就是二爷,以前也确实帮不少忙,若如现在说话重了,那是忘恩负义,被这个圈子所不齿,以后没法混了,柳三爷气的直发抖。
豆包想上前,却被拉住,他不服回头正好看到眼圈发红冷冷的司庭,“苑生你来的正好,他们真是欺负人,你去和子华说,子华能登台的,他练功我都看见了,不比他们什么武生差,他们也不是角,凭什么那么神气。”
“确实不是角,哪比的上你们梁欢,可这歌萧颂早不如前了,东城区的青丘轩,西直门的大团圆,打的热火朝天,咱们不过是靠着梁欢在当地父母官这挣一个脸面,不然啊,咱们也就尘归尘土归土了。”
对方一句戏腔。
司庭一句话没说,柳三爷攥着拳头,“好好好,如你所愿。你们上吧。”
“凭什么,师父,就算武生他们上,大师兄也该是角,凭什么让小凤凰上。”
看柳三爷气愤的往回走,都追上去,豆包心情不好,满脸通红,看着曹家班的人嘲讽,都要上去打人了被小嘎和司庭抱住,“别冲动。”
“过去受人气,说咱们是乡野班子,现在进了阳城在最大的歌萧颂,怎么还要受人气,都是骗人的,都说成了角就不受气,可你看看,大师兄都成角了,还不是要看人脸色,真真是,戏子根本没出路。”
柳三爷回手就给了豆包一耳光,只把他打蒙了,末了豆包还赌气的,眼圈发红,“师父,我又没说错,你打我干什么?“
“打的就是你,分不清上下。”
豆包赌气捂着脸就跑走了,小嘎他们都跟着去追。
司庭看着柳三爷的背影却心里翻江倒海,“师父。”
“怎么了?你也要来教训我,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练功去,要不想被人说不好,就成角啊?你们一个两个让我不省心,我现在都是班主了,将来还没有你们登台的位置?一个个就看眼前,这场子要是砸了,大家都回去喝西北风吧。”
这句话像是刺激到了司庭,竟脱口而出,“师父是怕回到过去吗?是啊,过去咱们吃饭肉都没有,在这歌萧颂吃的好喝的好,以前班主虽然嘴上严厉,可无论曹家班还是梨园,都没亏待过,那么也算是有恩了。”
柳三爷皱眉看向司庭眯起眼睛没说话。
“可师父,班主怎么就把位子给您了。”
柳三爷眼神锋利。
两人对峙,半晌,“练功去。”
司庭执拗没走。
“我说练功。”
师父烦躁抽出鞭子要打。
可司庭就是没动,死死地盯着他,攥着拳头。
“我叫你练功去。”
鞭子打了下来,可司庭还没动,没躲,柳三爷也诧异了,手颤抖,“练功,干什么呢?”
“我阿娘以前教我,吃水不忘挖井人,师父你说,班主真的和人私奔了吗?”
“你什么意思?”
司庭咬着嘴唇,眼圈发红。
柳三爷鞭子抽过去,一鞭子又一鞭子,他都没动,以至于这动静惊到了曹家班那些人,都有些怕了。
不知道谁找来了千婉,“阿爹,你这是干什么?”
推着司庭,“你做错了什么?别管什么,别梗着了,先认错,我阿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认个错啊。”
“我没错,我也不知道师父因为什么打我。”
司庭眼神坚毅死死瞪着师父,后者气的咳嗽鞭子不停,千婉抱住他手臂,“阿爹,你要把苑生打死了。”
“打的就是他,一天天的不把心思放在练功上,我真是白买了你们。”
又一鞭子下来,任伯中不知何时一把抱住司庭,脊背上狠狠挨了一下。
后者这才回身,“子华?”
“你怎么这么傻?”
司庭心一下软了,和他一起摊在地上旁边是千婉哭天喊地,“阿爹,你要再打,连我一起打吧。”
她看到任伯中后背上那一下皮开肉绽,新衣服都开了花,心痛不已,柳三爷这时候也回过神来,人差点没站住,手抖着,眼神哀伤的看着脚下的女儿,最后狠狠地把鞭子扔在地上。
千婉把药端到门口,开门的是任伯中,“你的伤?”
接过她手里托盘,“我俩自己可以。”
“可是。”
千婉还不放心,任伯中倒觉得这姑娘挺有意思的,故意居高临下,“怎么,要帮忙?两个大男人不穿衣服,你来帮忙?”
“别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