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忙忙碌碌的装车,千婉去大师兄房间里,又跑了几处问着,“看到大师兄了吗?”
谁都摇头。
最后千婉终于意识到什么,去找柳三爷。
司庭突然站出来,“师父,大师兄身体不舒服,今天的戏我来唱吧。”
柳三爷何等精明,看到司庭的表情身体一颤,差点没站住,手指点着他,“你?”
“大师兄说承蒙您这些年照顾了。”
柳三爷张着嘴,良久一耳光打在自己脸上,“作孽啊,作孽,我早该让他断了这念想,早该。”
“您就算早说了又如何,您自己不也知道。”
千婉惊慌,“你说大师兄去哪了?怎么回事?”
“现在还是说眼前吧,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反正詹家没说让谁来唱,我又不是没唱过。我也是师父和大师兄教出来的,咱们梨园的老人儿了。梨园的大恩大德,我一直想怎么报,今天就让我替大师兄唱完这最后一出戏吧。”
千婉眼神颤抖。
“苑生?”
他一把抓住柳三爷的手臂,“只是,柳三爷,堂会散场之后,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后者心头一震,“你们,还是要走?”
司庭点头,跪在他面前磕了个头。
千婉一直抿着嘴,不敢相信直接跑到任伯中面前,“子华,我不信。”
任伯中看她泪眼婆娑的样子就知道怎么回事。
“你和苑生要走吗?”
伯中一皱眉,不知司庭为什么把这事提前和他们说了。司庭说要走,他自然是同意的,只是现在和詹家和楚风的事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但已想好,今日分别时候就和司庭坦白一切。
任伯中没说话,司庭跑进来,“是,我和他要走了。”
“为什么?”
千婉有些崩溃。“豆包失踪了,大师兄走了现在你们也要走,家不是家了,梨园不是梨园了吗。”
回头看伯中,“还是在你眼里,梨园从来不是你的家,我们也不是你的家人。”
任伯中一瞬心中酸涩,他得承认最受伤的是千婉,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姑娘,以前天不怕地不怕,可遇到他以后仿佛变得爱哭了。
“千婉,我们离开对你和师父都好,我护不了你们,我没那么大能力,却会给你们招来杀身之祸。你大概不知道我们。”
他没说下去,千婉摇头,“我阿爹早就知道,那又如何?这么多年你们都过来了,现在说什么连累,你骗谁呢,你根本就是没把梨园当家。”
拳头捶打他,仿佛想证明自己不再被这人牵连着。
任伯中揉着她的头发,诧异得他心软了,也柔和了,“你既知道,便该离我远一些,为了师父也为了梨园剩下的人。师姐一直都懂事,怎么会不清楚呢?”
“我有时候即恨自己太懂事,顾及那么多,我就该任性一点,赖在你身上,你甩都甩不掉。”
看着司庭,“还有你,你不知道我多恨你。”
司庭知道她说的是假话,“原来师妹恨我啊,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没大没小说什么。”
好久没听到师妹这个词了,她明明是师姐,他们都戏称她为师妹,“那是不是今生都不再见了。”
任伯中不知如何回答。司庭接过话来,“谁说的,天涯海角,我们总会再见的。等有一天。”
等大仇得报,我便去找你。
只是这话没说出口,他却知道千婉能懂。
“可再见要多少年,时间别太长,太久了我该认不出你们了。你看你们现在和小时候就不一样了,以后再过几年,个子高了,长相也变了,到时候走在路上我认不出了怎么办?”
千婉捂着嘴,眼泪直流,半晌才挤出微笑,却难看的很。
不等二人回答,自己又觉得太小孩子气了,跑出了房间。
任伯中叹气,“你不该告诉她。还有梁欢走了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要代他上场。”
任伯中咬着牙,没想到卫庄是这般刚烈之人,竟破釜沉舟,这事楚风知道吗,他会放任他走?一种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然而却顾及不了这些,“你替他唱?”
“不然呢?”
“可你?”
“我会尽力的。”
“你别闹了这不是尽不尽力,要是唱砸了,大家谁都跑不了了。”
“那怎么办?”
“我和你一起。”
“什么?”
任伯中抓着他的肩膀,“告诉师父改戏,司庭你以前不是说想和我再唱一出吗,今天就当我送你的生辰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