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姜映明手刃修罗神萧虚庭,这等被说书先生说烂了,老百姓们听烦了的故事,如今朝中还有不少大臣彻底不曾耳闻;偶尔听见三言两语,也只当萧虚庭是寻常莽夫,不足为患。却不知其当时已有数百位武道高人追随修,萧虚庭独自一人便能牵制正道三家的掌门,一旦其发难攻入开封府,踏平皇宫也不是虚言。便是这等民间高人的厉害,朝廷既不关心,也不晓得了。
故而现如今万俟诚竟然寻了天人师入宫说法,只叫姜映明听见便是气了个半死,杀入禁宫诛灭天人师之语虽是戏言,却也真有几分意思在里面,自然是杀意沸腾,杀气弥漫的。
龙虎真人见他这般,也表示十分理解,仔细罗织语言之后,才小心开口说道:“那天人师身为外道领袖,也是武道高人,颇有些手段,也教得好徒弟。年前我与他那徒弟优婆离过了几招,便见识了他们一门武功的厉害,若是那优婆离活到我这岁数,我便真没有把握能将其降服。这些年是不晓得怎么了,普天下武道高人层出不穷。老祖宗给我们留下的三卷真经,这会儿竟有些衰微显露疲态的意思,便叫我心中恻然。姜映明你是得了个好徒弟,可**出那小子又要花多长时间?除却灵渊那个小子,我这些年都没有见过练武的好苗子了。”
说起灵渊,姜映明也是眉头微微一皱,却是两日之前,山庄里千里传书送来了消息,说是有人自称虚皇门人,送了灵渊走时候骑的马匹回华存山庄,直吓得薛琴心都是六神无主,担心那小子遇上了什么麻烦。至于送马回来那人,被薛琴心拿下逼问之后,才吐露实情,原是有人给了他十两银子,叫他送马传话,其余他一应不知,也说不清楚什么。
遣派灵渊往北边去,并指点他进入桃源乡中,便是姜映明对他的另一次试探,也是追寻无上武道的投石问路之举。现如今灵渊出师未捷,还没到汾州便遇上了虚皇门人,便也叫姜映明心中很有些怀疑和算计,这会儿一听龙虎真人提起来便是心神不安。
心中想着,姜映明也是喟叹一声,道:“原非是前人留给我们的武功不及,也不是如今练武的好苗子难寻;只不过是时不我待,局势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罢了。只要再有十年天下安定,你我两门中都会有不少弟子成为正道中流砥柱,自不用愁。灵渊那小子与众不同,且不说他;就说真人门下的丁宁道人,我看他四十岁后,便有独步江湖的可能。”
龙虎真人点点头,道:“丁宁是个好孩子,可惜入门稍晚了些。我看你门下的罗鞍,再沉稳个几年,也当有一番作为。况且你小子不像我是个出家人,还有家室儿女,玉书这会儿还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再有个三五年便了不得了。”
他两人很少有这等心平气和说话,甚至互相吹捧的时候;全是多亏了天人师进宫说法,镔铁之国大军压境,叫他们感到外部的压力,对内就不得不团结些。其实两人打心里,也着实珍惜这等时刻,听龙虎真人吹捧玉书,姜映明便也笑笑,道:“寻常弟子不能与玉书相比,原是他还不会走路就开始练武的。别人要有他这等缘分,自要比他强上许多。巾帼不让须眉,轩辕贤弟的千金也是少见的好苗子。我年初见了昭如,就晓得她比玉书强了;想来贤弟眼中,也是一般。”
说着话,姜映明端起茶杯递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这会儿正捂着嘴呛咳的轩辕鸿,直叫龙虎真人侧目,无奈道:“轩辕鸿,你在朝堂上吓唬那些文官也就算了,来这里就不要再弄这神出鬼没的伎俩。我晓得你有移形灭影的本事,但求你照顾我上了年纪,受不得惊吓。”
轩辕鸿一面咳嗽,一面喘息,道:“真人……真人恕罪……我原本……原本也是怕……怕……咳咳咳咳……怕招致非议……”
龙虎真人无奈摆手,叫他先喘匀了气再说,不由得叹息道:“你们轩辕宗的武功,不晓得害死了多少门下高手。令尊也是为这武功英年早逝,便该给你提了醒才是!这等先伤己,后伤人的武功,练成天下无敌又是如何?我是不成了,姜映明却是延寿有方;他若真要胜你,连拳脚都不必动用,只躲去深山老林,逍遥三年五载,再见你便是给你上坟,是为不战而胜,你又图个什么?”
姜映明无奈看一眼龙虎真人,自端茶喝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