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怎么会早了一日?”他自言自语嘀嘀咕咕说着些疯疯癫癫的话,官差们被他吓得不轻。
“大人你怎么了?什么早了一日?”阴文质问道。
他问的语气,也不知是真好意,还是假惺惺,反正邛多武还没回。
此时,边上一妇人忽然大声喊道:
“是他!是他把这个孩子推下水的!我还听到他说什么你知道的太多了,就得死,阴曹地府别怪我,怪你那亲生父亲。”
妇人指着阴文质怒斥道:“你这人也太狠心了,他还只是个孩子!”
“是你?”邛多武用他那通红的眼死死地盯着阴文质,像嗜血的野兽般,阴着脸,问道,“是你,背叛了我?”
阴文质吓得跪了下来,一个劲地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你?就是你。”
这话,不是邛多武说得,不是妇人说得,也不是其他乡亲官差们说得……这话,是躺在地上的那个孩子,说得。
邛多武满脸惊恐地看着那孩子,“你你你……”
“我怎么了?”
小孩笑了笑,童真的双眸带着天真无邪,可偏偏瞧在邛多武眼里,比那地狱索命的恶鬼,还要可怕。
“你你你你别找我!”他一把把阴文质推了出去,“你要找找他!是他推你下水的,是他害了你!”
“找他?”小孩嘿嘿地笑着,“找他,他我肯定是不会放过的,不过我也要感谢他呢,他告诉了我你那些肮脏的事情,他可是,告诉了不少人呢。”
邛多武吓得已经站不住了,他疯狂地寻求官差的帮助,可大家都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大人你到底怎么了?”官差问道。
“有鬼有鬼有鬼啊!”邛多武躲在官差身后,似中邪了一般,一个劲地重复着有鬼啊!
“哪里有鬼?”官差一脸不解。
邛多武一把推开了鬼差,往一旁的疯狂地逃跑,可他才跑了几步,就被脚下的刀,绊倒了。
小孩一步一步地走近,每走一步都说一句,“父亲,去阴曹地府陪我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你别过来!是我对不起你,你别过来!”
邛多武俨然已经疯癫了,他随便抓了一个官兵,就捅了他一刀。
嗜血之性点燃了他眼里的疯狂,他开始疯狂地攻击着每一个人,不一会儿,西市已经血流成河,围观的百姓,无一幸免。
可偏偏,那几个邛多武的“自己人”还活着……
小孩就那样冷笑着看着邛多武,看着他像个傻子一样,可怜。
“你笑什么?”邛多武厌恶极了,他厌恶眼前孩童天真无邪的笑,厌恶阴文质他们虚假的夸赞,厌恶曾经那个用伪装迷惑本性的自己。
罪恶,本就是他的本心,杀人,是他的本性,鲜血,是他内心最阴暗的一面,那个活在虚伪之下的真实的自己,原来是那样的讨厌。
他厌恶了,做个伪君子。
邛多武又是一刀,捅死了那个虚伪的阴文质,随后又是数刀,杀了另外几个亲信……
在他们死不瞑目的震惊中,笑得癫狂。
“自相残杀,用虚伪杀死虚伪,真有意思。”
西市最高的茶楼上,夏还寒正平静地看着这一幕,他的话,随着嗜血的风,一字不落地传到了邛多武耳朵里。
“谁!”邛多武挥舞着匕首,疯狂地朝四周刺去。
下一秒,一把长剑,毫无预兆的直直地刺穿了他的胸口。
他几乎木讷地看着鲜血染红的长剑,不可置信地抬头,却只看见小孩在对他笑……
他听见那孩子对他说:“十八层地府,才是你的归宿……”
那孩子又说了些什么,可邛多武没听见,眼前一片漆黑,万事万物好像都随之消散了。
幻香入梦三年六月十一日,官府衙门。
“怎么?大人要杀了我灭口吗?大人想谋杀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府衙里里外外围着一堆人,他们用厌恶的表情,审判着邛多武。
邛多武脸上都是汗,双眼通红,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能任由周围人对他指指点点。
小孩像高高在上的审判者,看着邛多武,发出了纯真的笑。
“像你这种为夫不忠,为官不廉,为父不仁,为兄不义的恶心东西,就该去十八层地府。”
“闭嘴!”邛多武终于说话了,可他这一声闭嘴,软绵无力,除了离他最近的阴文质,没有一人听得清。
小孩也不管他接不接话,只是自顾自地说道:“若不是你身边的亲信告诉我,你与我母亲之事,我这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你身边的这些人,难道是真心待你?不过你自己肯定无所谓,你需要的又不是真心,你需要的是虚伪的表象而已。”
小孩的话,字字珠玑,邛多武阴森着脸,一把掐住了阴文质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