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顾景织不愿与人同行,但去万蛊窟寻万虫之后之事关乎着江桑榆的性命,江秋水不敢冒一丁点风险。
翌日清晨,天刚亮,江秋水召集了门下弟子,向武林各派广发了英雄帖,诉说了江桑榆蛊毒发作一事,希望能借用各大门派的力量,将万虫之后带回。江湖上所有人都知道万蛊窟是个有命去、没命回的地方,江秋水那么疼爱女儿,都没有亲自前往为其寻药,其他人又怎么愿意去。江秋水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在英雄帖上直接向全武林放言,谁若能帮他找到万虫之后,他就把武林盟主之位让出来,推举那人为新的武林盟主。
自从江秋水当任武林盟主以来,武林盟主已经有十五年没有换过人了。倒不是没人想当,而是江秋水这人在武林中威望颇高,他接管武林的这些年,江湖上风平浪静,大家都乐得清闲,与他同辈的早就没了拼搏的念头。小一辈的或许还想争一下这武林盟主,可一是武功不敌江秋水,二是江家有把苍梧剑镇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因而这会听闻江秋水放出这一消息,武林门派中许多不怕死的有志青年都开始蠢蠢欲动,纷纷前往万蛊窟,打算拿命博上一博。
可那万蛊窟到底在哪呢?
众人只知道它在苗疆,具体在苗疆哪处,江湖上无人知晓,只因去过那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江秋水广发英雄帖为江桑榆寻药的事传到宽刀门已是两日后了。
彼时,江铃月正拿着她的两把小斧头在山上的树林里练刀。
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少年骑着马火急火燎地往山上赶,江铃月站在山顶看见那人身上的衣服,认出了他是他们江家的弟子。
她以为是江秋水又让人送家书过来了,当即一阵激动,抡着她的小斧头就兴冲冲地往紫轩阁的方向跑。等她回到阁内,就看到柳奎夫妇拿着江秋水派人送来的英雄帖做研究。
宽刀门内唯一一个读过书的弟子在给他们阐述英雄帖上的内容。
清荷派的弟子都没停留,送完帖子就走了,他还要急着去给其他人送帖。
江铃月趴在议事厅门内听柳奎他们说话,听到江桑榆蛊毒复发,昏迷不醒,急需找到万虫之后时她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听个明白时,就听得柳奎向柳夫人征求意见道:“夫人,你觉得这事我们宽刀门要参与吗?”
柳夫人皱眉,思索了一番,担忧地道:“秋水给江湖各大派发了这英雄帖,想必也是走投无路了。但这万蛊窟不是寻常地方。我们宽刀门的人从来就无心当什么武林盟主,只求太太平平,肆意一生。我看还是不要让门下弟子们去冒险了……”
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柳夫人就重重地叹了口气。
柳奎一顿沉默,忽而他想到了什么,拍着大腿惊声道:“坏了,卿然还没有回来,每年这会儿他都是要去江家的,他不会为了江桑榆去万蛊窟了吧?不行,我得出去找他。”
柳夫人拦住了他:“你去找有什么用啊?你儿子什么性子你不知道的吗?他会听你话吗?回头被江秋水知道咱们自己不愿意出力也就算了,还不让儿子去找万虫之后救他女儿,他心里怎么想我们?”
“那怎么办?就让卿然一个人去冒险?他万一出什么事……”柳奎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发愁间,一道清脆的嗓音响起。
“让我去吧,我去把柳卿然给您老二找回来。”
柳奎夫妇一脸惊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江铃月,两张脸顿时都涨得通红。
好尴尬!他们不想救她姐竟然就这样被听了去。
“铃月,我们……”柳夫人难堪地想要跟江铃月解释。
江铃月对她摆了摆手,表示理解道:“叔父,婶娘,你们不必为此感到歉疚,家姐的病最担心的是我爹爹,既然是连我爹爹都不敢贸然前往的地方,卿然哥哥要去的话,定是凶多吉少。虽然卿然哥哥一直嫌弃我,可他好歹也教了我不少功夫,铃月自然不想他出事,所以我替你们将卿然哥哥找回来。这样既免了他人说闲话,也能阻止卿然哥哥去送死。”
柳夫人觉得江铃月说得挺有道理,若她出面寻柳卿然,在江秋水那边倒还说得过去。而且柳卿然也会顾及江铃月的安危,说不定会放弃前往万蛊窟。
柳夫人知道虽然柳卿然嘴上不喜江铃月,但江铃月若出事,他还是有点在意的。毕竟大家在一起生活了三年,多少是有些情谊的。
“不行,江湖险恶,铃月你的武功还不适合一个人去江湖闯**。”柳奎沉着脸制止道。
“我是去找人又不是跟人打架的,武功差点也没关系啦。”江铃月反驳道,“何况只要我说我是江家二小姐,放眼整个武林,敢动我的人也没几个。”
柳奎沉思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答应了。
柳夫人又朝江铃月叮嘱道:“铃月,你这次出去要能找到卿然最好,要实在找不到,你也不要在外多逗留。切记,那万蛊窟定不能去。你家姐所中的毒想必你也清楚,不是我们不想帮,是帮不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江铃月嗯了一声:“明白。”
她没有告诉柳夫人,她是去找柳卿然不假,但是找到了柳卿然,她还是要去万蛊窟的。
她爹爹为了姐姐连武林盟主之位都不要了,她这个做妹妹的怎么也得为江桑榆做点什么吧。
刻不容缓,几个人商量完,江铃月立刻回了房间收拾好行李离开了紫轩阁。柳奎选了两个宽刀门武功高强的弟子陪着她一同走了。
江铃月沿途都没有看到柳卿然的人影,便与两位宽刀门师兄兵分三路,马不停歇地赶了七八天路后,她只身来到了苗疆附近的清越客栈。
清越客栈是进入苗疆的必经客栈,距离苗疆只有十几里远。如果柳卿然来苗疆的话,势必要经过这个客栈,江铃月打算在这里等他。
外面大雨滂沱,客栈内挤满了人。
江铃月穿着斗笠走进客栈。
她身上还穿着柳夫人给她新做的红色弟子服,因为淋了雨,她浑身湿透,原本宽松的衣服此刻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客栈大堂内坐满了前来替江桑榆寻万虫之后的有志青年,他们身上都穿着各式各样的门派弟子服,清一色的都是男子。
突然见来了这么一个美艳的姑娘,那些人瞬间都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铃月瞧,心想这是哪家的弟子,竟生得如此美丽。
这两年在宽刀门弟子的“训练”下,江铃月已经习惯被男人们盯着的目光了。
她不以为意地脱下了滴水的凉帽,露出精致的小脸,朝盯着她发愣的掌柜道:“老板,我要一间上等客房。”说完,她将银两放在了柜面上。
掌柜一脸惊艳地望着她,呆愣片刻,才反应过来,抱歉地说:“这位姑娘,真是对不住了,今日雨大,本店的所有客房都已经订满了。只有大堂还有几处落脚地,您要不嫌弃的话,我让小二给你烫壶热茶,配点小菜,给您送来。”
江铃月闻言,秀眉微皱了下,她转过头朝大堂看了一眼,噘着嘴不满地道:“可是大堂内桌子也都被坐满了啊,我坐哪里吃饭啊……”
话落,未等她继续往下说,江铃月眼前突然空出了几张桌子。
原本坐在那喝酒的几位男子立刻让出位来,殷勤地邀请她:“这位姑娘,你可以坐我们这桌,我们都吃完了。”
“姑娘你来我们这桌,我们刚点了不少好菜,给你添双碗筷就可以了。”
“小姑娘,你可别听他们的,他们那些人都居心不良,你坐我这儿,我这有暖炉还可以给你暖暖手。”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得江铃月有些头疼,她还是不太满意地回头对着掌柜说:“老板,你再帮我看看有没有空余的客房,我身上都湿了,我得找个房间洗个澡换身衣服。”
“这……”老板有些为难,目光看向大堂众人。
愿意让座的不少,让房间的倒是没有。
这雨不知道得下多少天,房间让一天还好,让几天谁受得了。
就算这姑娘长得再好看,可他们这些人都是领了英雄帖的,美女哪有武林盟主来得香,回头休息不好,哪有力气去抢那万虫之后啊!
众人齐齐低下了头,江铃月感到失望。
湿衣服黏在身上特别难受,她这会就想洗个热水澡。
她小嘴嘟囔着,可怜兮兮地又看向了掌柜的。
掌柜地被她盯得老脸一红,赶忙给她又翻看了一下账目,突然惊喜道:“姑娘,这客人里面有个人来得最早,他定了两间房。但我看他这几日一直是独来独往的,另一间房未住人,要不我领您去跟他打个商量?”
听到还有空房,江铃月眼眸立刻亮了起来,喜滋滋地回了声:“好。”
掌柜笑吟吟地引着江铃月上楼。
三楼走廊尽头分别是朗悦轩跟朗名轩两间房,掌柜的领着江铃月一路走向了最里面的那间房。
朗名轩内,香炉内燃着一角龙涎香,味里带着微微甘甜。
顾景织靠坐在窗前的床榻上,手里抱着本书,目光落在窗外。
窗外雨水横下,溅起了几串水珠,打在了他的手背上,他罔若未知。
一个穿着黑色衣袍的独臂男子停立在他的塌前,望着迅疾的雨势,忧愁道:“这雨不知得下多久,江秋水还是发了英雄帖,近日涌来苗疆的人越来越多了。”
“人多未必是坏事,你让张炳道把我们的人先撤回来,再将万蛊窟的具体位置放出去,让那些人先进去打头阵。”顾景织淡淡地说道,伸手翻了页书。
“万蛊窟的所在是药王谷的隐秘,除了药王谷的人谁也不知,少主这样就把消息放出去,若那些人抢在我们前头找到了万虫之后交给了江秋水,到时江秋水毁了与我们的协议怎么办?”黑子男子不赞同道。
顾景织抬眼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郭海,断了一臂不至于断了你的天性,你何时变得这般杞人忧天了?离开江府之前我用冰蟾王冻住了江桑榆的心脉,暂且压制住了她体内的蛊虫,冰蟾王是至阴之物,长久留在江桑榆身边,对她没有益处,不管我们能不能带回万虫之后,江秋水都需要我引出冰蟾王。”
“可是万蛊窟我们也是第一次来,我担心……”郭海不敢往下说下去。
顾景织放下手中的书,从榻上起身,伸手拍了拍郭海残缺的左臂,沉声道:“我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
郭海明白他的意思,望着少年发白的两鬓,红了眼眶,咬着牙没再多言。
三年前,大将军秦华发动兵变,他们的人偷了兵符从边境召回了樊无奇解了朝堂之围。本以为是做了一件好事,没想到却惹来杀身之祸。
京都政变一解,朝廷的人就跟上了他。
纵使他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中了对方的圈套,将敌人引到了他居住的村落。
那个村子里留下的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顾景织在药王谷,张炳道跟死士们驻扎在其他地方,村子里平素只有他一个谋士留下来给孩子教书。
他永远记得上百个铁甲兵冲进他们的村子,不顾老弱妇孺一并砍杀的场景,记得那场烧了三天三夜的大火。
等张炳道接到求救信号带着人赶来的时候,村里没几个活口了,他断了一臂,浑身都是血,只剩一口气了。
追杀他们的人并未离开,反而越来越多。
他们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就连曾在战场上厮杀过无数次的张炳道胸口也中了好几箭。
若非是强撑了一口气,他们早死了,哪等得到少主前来。
没有人希望那个少年出现,不管是他,还是张炳道。因为对方领头的人手里握着的是神剑轩辕。
药王谷知晓世间万事,却不知九大神剑之一的轩辕剑已经觉醒。
握此剑的那个人穿着金色铠甲,戴着凤凰面具,举手投足,便能轻轻松松地要了一群人的命。
少主还是个孩子,即使他在药王谷学艺,武功造诣比他们所有人都来得高,也难敌神剑威力。
然而,就算他们再不希望,那个少年还是来了。
他穿着他喜欢的月白色长衫,带着那把破旧的枫叶琴,单枪匹马地来了。
仅凭血肉之身,他替他们扛下了轩辕剑的威力。他跟张炳道还有仅存的一些人才得以捡回了一条命,苟活到现在。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他们只知道那场碾压性的战役里,那个少年活了下来,但伤得很重,他的胸口被轩辕剑洞穿。
老药王将毕生功力传至了他的体内,才救回了他一条命,而老药王也因此提前过世。
从那以后,少年就白了发,明明是少年身,却已是老人命——他活不过壮年。
王者之剑轩辕剑已经认主觉醒,那个持有轩辕的人不会放过他们,为了活下去,他们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神剑之首上古凶剑苍梧。
而苍梧剑此时还在钱塘江家长眠。
倘若少主真是天下共主,他必定能觉醒苍梧剑,一旦苍梧剑被觉醒,其他神剑都会听命于苍梧。
三年前,少年并不想要苍梧剑。而今,他不得不要。
只有得到苍梧剑,他才能守住他想守护的一切。
所以他化名顾景织,以药王谷嫡传弟子的身份潜入江家,与江秋水达成协议。只要他能救活江桑榆,江秋水就将苍梧剑赠予他。
一把沉睡的废剑对江秋水来说,根本没有他女儿江桑榆的命来的重要。
门外的走廊里传来两串脚步声,顾景织朝郭海使了个眼色。
郭海了然,身形敏捷地从窗户中跃下,从顾景织的房中消失了。
顾景织回了榻,拿起古书继续翻看着,直到脚步声停在他的门前,有人敲门,他才冷声问道:“谁?”
门外传来客栈掌柜憨厚的笑音:“公子打扰了,刚来了位姑娘,被雨淋了,想要找个房间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裳,但是本店的房间实在没有了。鄙人想起公子您定了两间房,我看隔壁还空着,就斗胆来问问公子,可否将隔壁那间转给这位姑娘呢?”
房内没有人回答,掌柜的跟江铃月相视看了一眼。
江铃月有些急,身上的湿衣服粘得她太难受了,她忍不住地想要伸手敲门自己与那男客说上一说。
忽然,门被拉开,一人从门内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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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长衫,表情清冷,配着那张如玉般的脸……
江铃月敲门的手僵在半空中,她呆呆地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一时没了言语。
说他是少年,他偏偏白了发。说他是老人,可那张脸又好看得要命。
江铃月发誓她从来没有见过比此人更好看的人了,那是极地雪山上的白莲才有的绝色。
他那双黑曜石般幽暗的眼眸盯着她时,她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就连他轻蹙眉头的样子,都好看得过分。
作为一个颜控,江铃月表示她满足了。
见江铃月小脸红得跟柿子似的,掌柜的以为她淋了雨,湿衣服穿太久发烧了,赶紧急得帮她跟白衣男子商量道:“这位公子,您看您房间反正空着,不如就让这姑娘住吧,你看她脸都冻红了。”
顾景织目光凉凉地看了眼站在他面前,脸跟她身上的衣服一样红的江铃月,眉头蹙得更紧了些。
江铃月见这美男子一直盯着自己的身子瞧,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湿透的衣服,脸上当即一烫,连忙用手护住自己的胸口。
江铃月大眼睛眨巴着,红着脸,朝顾景织道:“这位公子,你看我衣服都湿透了,我能不能睡你……睡你……”
话说到一半,江铃月突然感觉鼻子痒痒得不行,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客栈掌柜一脸惊悚地望着她,满眼都是震惊,这年头,江湖女子都这么不拘小节了吗?
比起激动的掌柜,顾景织嫌弃地抬手,用袖子挡着住脸,不悦地挑眉,目光冷厉地扫了江铃月一眼,就要关门。
江铃月见状,红着脸,连忙用双手抵着门,着急地解释说:“不是睡你,是睡你多余的房间。”
掌柜的立刻松了口气。
江铃月一脸难为情地笑了笑,眼眸清澈地望着顾景织,期待地等着他回答。
“不能。”顾景织干脆拒绝,继续关门。
江铃月抬脚抵住,整个人挤在门缝里,露出可可爱爱的脸,她把脸怼到顾景织面前,讨好地笑了笑:“公子,求你了行不?人家真的好冷的,通融一下嘛。”
“那房间我有用。”顾景织淡声解释了一句。
江铃月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又好言商量道:“那我就用一会儿,换身干净衣服,洗个澡就还你。行吗?求求了。”
顾景织看着江铃月湿漉漉的头发,乱糟糟的衣服,就像是被人扔在外面淋了雨的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心肠冷硬的他居然犹豫了下。
正当他要再度拒绝的时候,一柄黑色的玄铁剑突然从顾景织房内敞开的窗户外飞了进来,又快又狠地直朝他们射来。
“公子小心!”江铃月大喝一声,一把将身前的顾景织拉开,操着她两把小斧头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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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她武功差,可力气不怎么小,顾景织被她一推,推到了一旁,那剑随后而来,剑气直接将木雕长廊轰碎,又掉过头来朝他们飞来。
顾景织认出了那把剑,脸上骤变。
见他站着不动,江铃月想都没想,一把拉过他,搂住他,双脚一蹬,往后飞出了几米远,躲开剑的继续攻击。
两个人从客栈三楼直接飞落,顾景织垂眼看了眼环在自己身上的手,眼眸微动了下,眉头微微一皱,一落地便旋身让开。
那柄剑像有了灵性,见一击未中,又调了个头,追着他们飞了下来。
剑气所到之处,万物俱损,可见此剑威力极大。
原本坐在客栈大堂内的其他人瞬间也被惊动,看到那柄带着杀气的黑剑皆变了脸色。
有人奇道:“这是什么剑,怎会自己伤人?”
“还愣着干什么,快闪开,那剑气厉害得紧!”
“此剑看着怪异,不似平常之剑。”
……
楼下一顿嘈杂,众人一边躲剑一边对那剑评头论足,可渐渐地他们发现,那把剑神奇得很,它不追其他人,它只追着江铃月跟顾景织的方向跑。
就连江铃月也发现了这一点,她感到纳闷地问顾景织:“公子,你是不是干了什么事啊?这剑怎么老追着我们跑?”
顾景织沉着脸默声,此剑不是轩辕剑,但剑上的气息跟他见过的那柄轩辕很像,想必也是那九大神剑之一。
只是这次觉醒的又是哪把,神剑的主人在哪里?为何剑会追着他们跑?难道是因为他曾被轩辕剑刺过,身上留有轩辕的气息,所以剑才会追着他?
疑虑间,顾景织和江铃月分开,自己试图朝客栈外飞去,想要引开那把剑。
可那剑却没有追着他跑来,而是又调转剑锋,朝跌坐在门口的江铃月飞了过去。
江铃月瞪大眼睛,一时也无法闪避!双手举起挡在眼前,她没想到神剑居然是冲着她来的?
完了完了,她怎么这么倒霉,刚踏进苗疆还什么都没干呢,就玩完了,爹爹知道后肯定要气死了,柳叔柳婶估计也要自责了。
咦?这神剑怎么这么慢?还没砍死她?
江铃月偷偷抬起头来一看,只见刚才楼上那位公子正挡在她前面,用内功在他们身前结成一个气海,挡住了那神剑。
他救了自己?
江铃月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满是酸涩的感觉。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拼命,只是为了救她呢。
这是神剑,顾景织的气海撑不了太久,他的额头上隐隐渗出几抹细汗。
围观的其他人见状,多少也发现了些端倪,都围了上来,帮着顾景织加厚气海,一起围堵那把剑。
一阵风吹开了客栈的门,一个穿着黄色弟子服的少年急急地骑着马飞奔而来,一到门口,他匆忙跳下马,冲着那柄发疯的黑剑便是一顿大吼:“小影子,你给我回来,谁让你乱跑的!可把你爷我追得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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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刚喊完,那柄黑剑像听得懂人话似的,突然摆了下剑尾,灰溜溜地朝黄衣少年飞了过去,落进了他空掉的剑鞘里。
少年收完剑,顿时松了口气,朝东歪西歪的众人看了一眼,然后嬉皮笑脸地抱歉道:“在下王屠钭,乃万金堂弟子,惊扰了各位仁兄,望诸位海涵。”
万金堂,王屠钭……
众人面面相觑,来苗疆的路上,他们隐隐约约听人说起收封在万金堂的神剑承影剑突然觉醒认主了,不会刚才这把剑就是承影剑吧,而这个轻佻的少年就是它的主人?
众人大惊,还未来得及上前询问个中缘由,只见原本躲在那个白衣少年身后的红衣少女,突然激动地朝黄衣少年扑了过去,嘴里还大叫着:“土豆!是你吗?我是……”
江铃月还未说完,原本藏回剑鞘的承影剑再度蠢蠢欲动,从剑鞘中飞了出来,又一次朝江铃月刺了过来。
江铃月来不及躲闪,顿时愣在原地。
一道白影掠过,顾景织身形快速地蹿到江铃月的身前,将她拉开。
承影剑转了个头,刮过顾景织的手,在他的肩上划了一刀。
耳边一阵闷哼声起,江铃月惊慌地抬头,看着白衣少年被鲜血染红的衣袖,心中蓦地一紧,一时忘了呼吸。
“小影子!你疯了,快给我回来!”王屠钭气急,伸手抓过承影剑,斥骂道。
那剑沾了顾景织的血,很快剑刃就将那些血液吸了个干净。
众人见状,都不免吓了一跳。
传说中的九大神剑威力虽大,可也邪得很,竟然会吸血。
瞬间,所有人都站到了离王屠钭十几步远的地方。
那承影剑吸了血,像吃饱的孩子,立刻乖了下来,任由王屠钭将其收进剑鞘,不再动弹。
顾景织垂眼望着那柄剑,眼神晦暗不明。
自己的剑伤了人,王屠钭很是抱歉地朝顾景织他们走了过来,目光落在江铃月身上。
王屠钭的表情怔了怔,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江铃月那张似曾相识的脸瞧了好一会儿,最终又落在了她发育姣好的身材上,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小声地问:“你该不会是……”
“是什么?是你娘!”江铃月凶巴巴地朝王屠钭喝道。
那小土豆不知道哪里捡的剑,竟然把她的美男子伤了,真是气死她了。
“还是这么蛮横不讲理,你就是铃月!”王屠钭激动道,伸手就要朝江铃月扑去,被江铃月一把打了开来。
“你带着你那破剑离我远点,我可不想再被它追着跑。”江铃月没好气地吼了王屠钭一声,然后转头看向受伤的顾景织,连忙紧张地问:“公子,你手臂伤了,我身上有上好的金疮药,你赶紧回屋我给你治伤。”
“不用。”顾景织冷着脸拒绝道,将手臂从她的手里抽出来,转身回楼上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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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用啊?你都是为了救我受伤的,我必须得负责啊!”江铃月跟在后面关心他的伤势。
王屠钭好久没见到江铃月,也亲切得紧,虽然刚才被她吼了一句,但依然在后面拉着她道:“铃月,铃月,三年没见,你过得怎么样?武功学会了没?”
“哎哟,你别烦我,我的救命恩人受伤了。我得去看看他,一会儿再和你说。”江铃月被他拉住,转身使劲甩开他的手,又追着顾景织跑了。
“什么救命恩人?”王屠钭看了眼已经消失在楼梯上的江铃月,不屑地道,“还不是看人家小哥哥长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