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它扭着身子不停反抗,若说有些头疼,嘎嘣咬碎一颗花生米:“安静。”
闻言,蝙蝠果然安分了许多,好似认命了般,任凭自个儿倒挂着被绑在一根木桩上。
若说咂咂嘴,掏出观仙特凝的血珠,真是便宜这只蝙蝠了,为让它听令于她,竟然是以观仙之血为引。
思及此,若说心中郁郁,将血珠往火堆里一丢,火花瞬间一冲而起,烟灰拂了若说一脸。
一片殷红中,一抹赤身身影越渐清晰,惊得若说大声尖叫,怀里的花生米尽数散落。
铁伞冲天飞起,惹得若说背没了倚靠,直挺挺地摔在雪地上。
铁伞以伞为衣衫,为其蔽体,哪知这人不知羞,竟还想推拒它的相助。
若说被吓得结结巴巴,她觉得自己的眼离瞎不远了!
“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那人一脸蒙,他一只蝙蝠穿什么衣服?
“我……”等等,自己会说话了?他手覆上喉咙,忽发觉自己异样,学着若说大声喊叫,自己……化成人了?
铁伞被他吼得受不了,再也顾不得他未着片缕,抽身而退。
铁伞一退,他更为惊吓,顺势抓住山鸡以此遮挡,以保他的清白。
若说双手掩面,不敢去瞧:“你你你……你是谁啊?”
“我我我……我也不知我自己是谁啊?”
若说仰天大号,极力想逃离这个是非地,奈何她的脚踝突然被生生扼住,对方赤身,她不敢再有一点动作,她……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啊。
凡间传言,要是男女瞧见了彼此的身体,定会生小娃娃的!
“救命啊!”他撕心裂肺大喊,山鸡顺势挣脱而逃,徒剩他死死抓住若说的脚,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若说真想将他一脚踹开,该喊救命的人是她好嘛!
……
“救命啊!”
“救命!”
此起彼伏的救命声闹得宫观不安生,铁伞见状,也不知该当如何。
一树梨花尽落,将化成人形却赤身的蝙蝠遮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个脑袋。
若说闭眼大叫,殊不知蝙蝠早已被定住。
闻人长羽轻踩雪地而来,望着趴在地上闭眼嘶喊的若说,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弧度:“若说。”
若说眼角蓄着眼泪,嗓子都喊得嘶哑了,委屈巴巴地抬头瞧着闻人长羽:“观仙!”
若说脚一使力,一脚踹开了可怜的蝙蝠,猛然撑地而起,直接将闻人长羽扑倒在地。
闻人长羽毫无防备,被若说扑了个满怀,忽听见怀中的若说压抑的抽泣声。
“若说。”他扬在半空的手不知该如何。
“观仙,”若说抽抽噎噎,“我……我不想生娃娃。”
闻人长羽眉头一紧,不明所以,却因她此刻的梨花带雨心倏地一紧:“怎么了?”
若说抬头,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可一瞧见观仙的脸,她便只顾得哭了。
见状,还是铁伞挺身而出,将所发生的事一字不漏地上报给道中仙。
若说羞红了脸,甚觉得委屈,头埋在观仙的胸前,任凭观仙如何好言相劝,死活都不愿起身。
“观仙,我……我不想生娃娃。”若说喃喃地重复。
闻人长羽哭笑不得,手忍不住轻覆在她微颤的背脊上,像在擦拭一件珍宝似的来回轻抚。
按凡间之龄算,她这个年纪怕是都儿女绕膝了。
他身为道中仙,如何与她解释男女之事?此事委实不妥。
“若说,你所担心的不会发生。”闻人长羽怜爱地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示意她止哭。
若说强行忍住眼泪,可身子还是不禁轻颤:“真的吗?”
“真的。”
他的瞳孔深邃幽黑,简单的两个字经由他说出来,有一种让人信服的魔力。
“我信,只要观仙说的,若说都信。”若说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眸。
飘雪纵情飘落,一片菱形白雪轻落至观仙的眼睑上。
若说鬼使神差地伸出食指,轻捻去他眼睑的那一片湿润。
周遭静谧无声,好似整座偌大宫观,唯剩她与他。
目光交汇,她的眸里满是他,他的眸里除了她,还有一片望不见尽头的天……
04.
自上回那只蝙蝠闹出那档幺蛾子后,他便被观仙打回了原形,不到万不得已,他皆以原形示人。
若说双手端着一篮子谷米苞欲去前院播撒,前路便横空飞窜出一抹黑影,惊得若说步子一顿:“纽蝠!”
<!--PAGE 5-->
既然破例将他留了下来,自然得为他取一名,她是观仙之徒,那他亦是观仙之徒孙,那便唤他“纽蝠”吧。
“纽蝠,别闹。”
只见纽蝠扑棱着翅膀,一副拉低若说干活效率的嘴脸。她怎么会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不就是想扰得她心烦了,让他幻化为人吗?
噢,对了,被打回原形,他便不能言语了。
难怪他气得脸红脖子粗,谁让他当日那般欺负了她,她觉得观仙此举还罚得轻了呢。
为免扰到道中仙凝心屏神修炼,登上天仑第九重最高虚境,若说只得与铁伞合谋将纽蝠五花大绑在梨花树干上,任由他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这细金柔丝。
此乃天界绑人犯专用之绳丝,牢固得很。
“阿伞,干得不错!”若说得意扬扬地拍了拍手,“这样就不会打扰到观仙的修炼了。”
纽蝠委屈!双脚一蹬,气得翻白眼装死!
铁伞笑得伞面直往后仰,最后栽进了若说为埋酒酿费力挖的雪坑里。
若说双手叉腰,一脸无奈:“阿伞,我的坑被你坑大了。”
铁伞倏地从坑里蹿出,迎着飘雪顿在半空中,望着踏着袅袅云雾而来的白特神兽。一见白特神兽,铁伞立马觍着脸迎上去。
“哎,铁伞还以身相迎……”文昌帝君扬起笑,却发现铁伞擦过他身,迎的人并不是他,心里一阵失落。
“文昌帝君。”一听若说的声音,文昌帝君心立刻暖了起来,想来他在这冰寒宫观也并非全无人气呀。
文昌帝君手拎两坛酒在若说眼前晃了晃:“小若说,你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
一见酒,若说垮下脸:“文昌帝君,我家观仙不宜喝酒。”
文昌帝君啧啧两声:“小若说,这酒我是专门带给你的,”他食指轻敲着如羊脂玉似的酒坛子,“这是花神君专门为你采酿的花蜜香露。”
“花蜜香露?”若说不禁倾了倾脑袋,“闻着真香。”
若说二话不说抱过酒坛子:“这花神仙娥定是个好人。”
文昌帝君背着手踱步,瞧了一眼紧闭的宫观:“嗯,花神确实不错……奈何有的人不懂哪。”
“什么?”若说抬头,“文昌帝君,你最后一句说的什么哪?”
文昌帝君抿抿唇,伸出一根手指轻弹了弹若说的脑门:“小姑娘家家,以后你就会懂了。”
“什么什么?”若说被勾起了好奇心,非要文昌帝君说个明白。
文昌帝君被若说缠得没法子了,顶着被闻人长羽折断全身肋骨的风险将事情简要地告诉了若说。
若说虽听得发蒙,却听明白了:“花神仙娥恋慕观仙?”还恋慕了好几千年?
若说心中苦得发涩,撇着嘴抬头瞧着雪山林唯一的一棵梨花树。
原来这梨花耐寒绽放,全是因为花神仙娥的心意……哪怕迎料峭也能开满整棵树,香味萦绕整座宫观。
<!--PAGE 6-->
若说垂眸盯着怀中的酒坛子:“仙娥喜欢的是观仙,那送酒给我作甚?”
文昌帝君没有注意若说神情的变化,自顾自地解释:“你那观仙重情重义可是天界出了名的,花神送你花蜜香露自然是爱屋及乌。”
“小若说,花神乃绝世佳人,与你家观仙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文昌帝君瞧着若说眸光涟涟,还以为她是喜极而泣,“玉帝已有心撮合他们,此次玉帝生辰宴会上,便是要昭告六界这一喜事。小若说,你就等着见你的师母吧……”
师母,师母……
一整天,若说脑子里都是文昌帝君所说的话,无心做任何事。
文昌帝君何时离开她都不知道,盯着怀中焐得温热的酒坛子,哀叹一口气,她这酒……不该收的,现在还能退吗?
纽蝠扭了扭腾空的身子,背蹭着树皮发出嘶嘶声响,扰得若说心越难平。
“纽蝠,安静。”若说将气撒在无辜的纽蝠身上,连带着身侧陷入花痴的铁伞也遭了殃,“阿伞,你要是浑身痒痒,我也给你绑树上。”
铁伞不知哪儿惹到了她,为免惹祸上身,逃之夭夭。
梨花忽而坠落,正巧砸中若说的脑袋。
若说拿下脑袋上的梨花,愁上心头,哪怕观仙的命中人不是花神,也定是有仙品官阶的仙娥。
她……不过是小小凡人一个,得了上苍眷顾,才能拜入道中仙门下。
若说抬头,紧紧盯着宫观,她……想长长久久陪在观仙身边。
<!--PAGE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