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巧成“婚”-第十三话 郡主是臣心中最合适的妻子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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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话 郡主是臣心中最合适的妻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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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奉天殿,正殿。

宋帝已经看了魏登年一路上奏的折子,对发生的事情大多了解,却并未开口,只是一直不停用竹夹在面前的沸水中转圈搅动,殿中一直充斥着煮茶时气泡破裂的微微“扑扑”声。

未几,魏登年才听得头顶一声不耐烦的轻啧。

“虽是新茶,却被朕煮老了,入口怕是要涩了。”宋帝道,“不玩了,来人啊,全部倒了。”

很快便有两三个宦官低首入内整盘端走。

殿中再次静了下来。

魏登年道:“陛下九五之尊,煮茶这样的小事只需让臣等去做便好。”

宋帝目光扫过他时像是才恍然想起什么,立刻道:“怎么,朕竟没叫你起来吗?快起快起,魏登年啊,你可是大卺的功臣,张鹤一直拉帮结派跟其他藩王搞在一块儿,朕想干什么事他们都要上奏上奏管着朕。这帮子人是朕这么多年的一块心病,你这次一举给朕都解决了,又平了梳山匪患,论功,当封太尉。”

宋帝和颜悦色,只是眼睛弯着,笑意凉薄,未到眼底。

皇帝都尚且被藩王们束着,他一出马却给解决了。

殿内落针可闻,伺候的宦官里胆小的,已经开始发抖。

忽然,却听见魏登年朗声道:“臣,谢陛下。”

自酿的秋露白已经到了能拆坛的时候。

郑易今日原本约了内阁几位好友品酒论诗,还没走出宫门,就被一位眼生的小宫婢叫住:“郑大人,贵人有请。”

他反问贵人是谁,小宫婢不答,只是催促他走。

郑易只好先辞了几位在不远处等他的朋友,跟着小宫婢去见所谓的贵人,没想路途倒远,七拐八绕的,走了小半刻还没到,他都有在怀疑是不是有人恶作剧的时候,小宫婢却在一座空置的冷清宫殿停了下来。

郑易将信将疑地照着她的口述,穿过荒废的前院殿宇还有飘着鱼肚皮的半干池塘,直至后廊。

他方才一路行来,也胡乱想了想到底是哪个贵人要见他,说不定是朋友开玩笑或是毕家什么人,偏偏没有想过密会他的人,是她。

李颐听一身藕紫色衫裙背身玉立廊前,光是背影便让他一眼辨了出来,视线再难转移。

郑易端方温和的眉眼猝然攀上一丝欢欣,礼数也抛却了,朝着满眼满心的那人疾行而去。

“臣,见过郡主。”

李颐听止了他的礼,转过身来,神情疏离而淡漠:“你做的那些丑事,我都知道了。”

郑易的笑容僵在脸上。

“今日来见你,是来问你一句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要杀魏登年,毕愁给你的好处就那么多吗?”李颐听第一次在他面前改了称呼,“本郡主原以为你跟朝中那些臣子是不同的,即使你身处庙堂也会清明仁和,却是高看了你。权力这东西,竟能让你转了性子,丢了傲气。”

郑易愣怔片刻,垂头,再抬首时,已经恢复原本冷静自持的模样。他似笑非笑:“魏登年杀了张鹤,立了大功,如果他活着回都城,会成为老师的大患,臣属老师党派,自然也会受到牵连。”

李颐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便是你不辨忠奸、助纣为虐的原因吗?”

郑易道:“是。”

急促而清脆的一巴掌打断了他胶着在她身上的目光。

李颐听盯着他,看他缓缓跪了下去,声音失望至极:“你变化之快,真让本郡主叹为观止。”

碎发斜拂面颊,郑易凝声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臣不觉得自己有错,臣只是想站得高一点,博一个更好的官职。”

李颐听痛心道:“以你的才华资质,以后要什么官职没有,你为什么这么心急?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萧索的宫殿久无人居,鸟雀也格外多,胆子似是大惯了,见了他二人也不躲,就落在近处的廊檐、地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郑易盯着它们出神,想起从前太师府里说起鬼主意时叽叽喳喳的那个人,骤然笑了:“郡主你不知道,当我知晓你被陛下一旨赐嫁给张鹤时有多慌乱,知晓魏登年除去了张鹤又有多欣喜……”

“本郡主不是来听你说这些套近乎的废话的!”李颐听冷冷打断他,“本郡主只问你,魏登年接的是陛下的密令,毕愁是怎么晓得的?”

郑易收了目光,平静道:“老师深得陛下信任,被陛下视为第一近臣,事无巨细皆亲自过问老师才决断。”

李颐听又问:“除此之外,毕愁还使过什么阴毒手段?”

郑易道:“不必使手段。早在魏登年离宫时,老师便提醒过陛下,此人狼子野心,陛下为了验证,必然会赐个不容拒绝的官职,若是魏登年答应,便会被陛下视为有异。可他本就立下奇功,不答应,心中定有不甘,前前后后,进退两难,皆正中老师下怀。初出茅庐的小子就想斗垮老师,实属做梦。”

他倒是诚实。

李颐听嗤了一声道:“有一点你说错了。毕愁从前当魏登年是任他拿捏的罪人之子,所以肆无忌惮地折磨他,没想到他逃出了周府还救驾有功,他以为魏登年也就到此为止了,所以才在陛下面前同意让他带兵杀张鹤,可魏登年又做到了。他一次又一次打破毕愁的认知,毕愁怕他畏他,才会痛下杀手。”

郑易终于抬头道:“郡主提起他便夸夸其谈,没想到这一次,郡主的喜欢竟然不是三日热度。”

“这不关你的事,本郡主还要去见陛下,没有空再跟你多说。”李颐听拂袖离去,行了两步又忽而停下,“毕家多行不义,结局必然惨淡,念在往日交情,最后提醒你一句,趁着能抽身便尽早抽身吧!”

此后再也没有停留,脚步匆匆,是真的离去了。

郑易仍然是跪着的姿势,只是转过身跟着她的背影,将目光无尽拉长,白玉面容一点点灰败了下去:“为何要杀魏登年,为何要杀魏登年?”

他瞧着在他周遭没有忧愁、欢快扑腾的棕栗色雀鸟,骤然笑出声来:“自然是因为臣只是想快一点,再快一点,站得高一点,居一个好点的官职,风风光光去王府跟你提亲。”

秋风拂面,长廊空寂。

再无人回应。

李颐听回到奉天殿偏殿,没等多久便被宋帝召见。

她方才情绪起伏太大还未缓和,宋帝说什么也没仔细听,多是些安抚的话。

直到宋帝说完,李颐听方才回神叩谢。

皇帝摇着头:“朕是问,让你给魏登年做一顿红烧肉的提议如何,虽然郡主下厨有些……可他毕竟救过你,不妨当作答谢?”

李颐听:“啊?”

“你啊你,也就你敢不听朕说话。”宋帝走下来拿手戳她的脑袋,才道,“朕方才召见魏登年,给他论功行赏封为太尉,可你猜他怎么说?‘臣感激陛下的看中,可是臣管窥之见,担不起这样的重任,心中唯有一愿:昔日郡主在郸城太师家小住时,曾给郑学士做过一顿红烧肉,备受郑学士好评,臣眼皮子浅,不知陛下能否替臣向郡主求一碗。’”

宋帝指着错愕的李颐听大笑:“小炽啊,你可真是我朝最了不得的郡主。”

2

天底下的百姓大多都对皇室很感兴趣,现今见到了魏登年,也对那样谪仙般的人物很感兴趣,而李颐听既出自皇室,又和魏登年关系紧密,于是大家对她这个郡主便特别特别感兴趣。

李颐听自演了一出被马匪掳走的戏码,百姓却不知道,以为她真是被掳去了十日之久,这中间的揣度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李颐听的名声眼看就要坏了,百姓却被一道红烧肉转了视线。

都城不愧为八卦之都,一天之内,上至宗亲世家下至商贩走卒,都知道了魏登年用当朝一品太尉的官职,换了静好郡主做的一碗红烧肉,在两日后宋帝给魏登年等功臣办的接风宴上,由宋炽亲自烧制。

由此可见,郡主做的红烧肉大概真的很好吃吧。

对此,八卦中心的主角的理解是,原身这位宋炽上不通琴棋书画,下不懂诗词歌赋,魏登年就算想求点别的什么,怕是也担心李颐听会当众出丑。

也是难为他如此体贴了。

不仅体贴,还锱铢必较,记仇得很。

总之,都城上下现今刮起了做红烧肉的热潮,旧菜新炒,一举成为各大酒楼的招牌菜色,妇人们做给丈夫吃,老娘做给儿孙吃,命妇们做来开品鉴大会,赌徒们押宝来猜跟一品太尉失之交臂的魏统领到底爱吃甜口的还是咸辣口的。

猪肉一时间升至天价,遂令天下牧农心,不重养牛重养猪。

两日后的晚上惠风和畅。

列席的文武百官探究的目光全集中在正殿上新搭的灶台之上。

调味酱料、锅铲、热油一应俱全,新鲜的猪肉块呈了上来,李颐听用襻膊挽袖,这便开始了。

她本来就厨艺尚佳,此刻倒也游刃有余。

好的食材最是不必画蛇添足,加上她爱吃辣口,红烧肉便照着最熟悉的烹制手法来。先是拿小锅煸炒姜蒜香料,香味一下便溢满整个大殿;再把猪肉块放入热油,加入辣椒粉和香料炸炒,这一步最久;最后,蒸出来就算完成了。

李颐听下厨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一道盯着看过,面上一直紧绷着,心中默念别出差错。

她这边做着,宋帝那边则在跟臣子们喝酒观舞,闲话家常。

第一缕肉香充盈至大殿的每一处角落后,宋帝乐呵呵道:“我们倒是沾了小魏的福气,就是朕也没有尝过静好亲手做的红烧肉呢。”

在场的臣子也纷纷商业互吹。

魏登年清浅一笑,又将话题带回到宋帝身上:“臣也要感谢陛下,若不是陛下开了金口,臣怕是吃不到郡主只给郑学士做过的红烧肉了。”

记仇,太记仇了。

一直留心殿上动静的李颐听臊得慌,狠狠瞪了魏登年一眼。

只是这一眼毫无威慑,似怒似嗔,粉腮带羞,眉眼惊措,像只慌乱扑腾、四下乱撞的小兔子,撞得魏登年心都软成了棉花。她不知道她这样,多让人心动。

席间谈笑更甚,锅下的火焰也不甘示弱地跳蹿了一下,“砰”的一声跃至她下颚,亏得李颐听身手敏捷,骤然后仰,免去了两道眉毛灼灭的苦楚。

她急急关火翻搅,然后就发现底面的肉粘了锅——都煳了。

时运不济,流年不吉。

此刻要是重新再做,费时不说,光说那猪肉都是御膳房细选上来的,切了块,洗过煮过,再来一遭,太费周章。

李颐听心虚地看了眼饱含期待、嗷嗷待哺的席间众人,只得紧急添水加了把砂糖抢救,又着重用酱料调色润色,临时做成甜口的,妄图掩盖掉一些煳味。

最后成品从蒸锅里端出,李颐听都不愿意尝,干笑且不失礼貌地叫人端走了。

宋帝甚至已经让人把空碟子放入了列席的各位面前,宫人们罗列而入,逐个布菜。宫里用膳的规矩向来是味好但不可贪多,每人一块,宋帝和贵妃三块,而求此赏赐的魏登年则是整整半碟。

红烧肉的品相甚是可人,两道加工使得肉色红润,酱香四溢,刚一上桌便得群臣夸赞。

宋戌夹起面前那块红烧肉,酸溜溜道:“咱们今日吃的,应当是大卺最贵的一份红烧肉了吧。”

众人不约而同想到了前情,纷纷侃笑还是魏登年少年风流,不屑名利。

副位上的章贵妃扫过他儿子那张拈酸吃醋的脸,忽地娇美一笑:“陛下,眼看这一桩大好良缘在前,您怎么也不知道成全成全?”

“嗯?”宋帝一愣,琢磨了片刻,恍然道,“朕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昔日张鹤欲壑难填,爱卿你主动请缨,义愤填膺说事成可替朕除去张鹤,事败也只是损了你一人,此刻想来,你并非轻狂,而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解了襻膊、准备入席的李颐听忽然被定在灶前。

宋帝大笑三声,拍着章贵妃的手道:“朕粗心,竟没想到此处关窍!”又转头看着魏登年,“好啊,你的鬼主意竟然都打到朕的头上了。爱卿啊,你为了朕的郡主如此费尽心力,到底是什么意思?”

宋帝边笑边夹了块红烧肉入口,顿时一张老脸上的肉颤了颤,缓缓转头,艰难地看了李颐听一眼。

李颐听尚在心神震动之中,没体悟到宋帝的“眼外之意”。

为了不扫郡主的颜面,不打击孩子的积极性,宋帝慈祥地扯出个笑容来,“咕咚”生吞进肚,立刻示意底下:“都尝尝,都来尝尝。”

底下群臣立刻迫不及待夹肉入嘴,霎时,列席众人脸上精彩纷呈。

一品太尉?

就这?就这?

那煳了又复加工的红烧肉要甜不甜,要辣不辣,咸中带苦,苦中还带一丝微焦的涩感。

味道之奇特,自建朝以来前所未有。

但李颐听出神得厉害,至多能稳住身子,保持着得体微笑,一一回应诸位大臣的探寻目光。被她扫过的臣子们顾及颜面,牙一咬眼一闭,大殿里皆是一片接着一片的“咕咚咕咚”。

直到宋戌“哇”地吐出来:“来人呐,宋炽谋害太子!”

李颐听慌忙回神:“什么?”

席间却听见有人失态地喊了一声:“魏统领……”

她眉心一跳。

魏登年端坐席间,风度翩翩,手指修长,执着玉箸,一口接着一口,面不改色将半碟红烧肉全部吃光。

“臣觉得,郡主这道菜,味道甚好。”

诸臣:哥们你口味挺重啊。

宋戌:“魏登年你舌头也一起被吃掉了吧!先不说好不好吃,一口气吃半碟你不腻吗!”

魏登年拱手道:“方才陛下问臣对郡主到底是什么想法,臣先前不知如何作答,此刻却有了答案。”

宋帝道:“噢?”

“郡主的厨艺是臣心中最好的厨艺,郡主是臣心中最合适的妻子。”

魏登年的声音恬淡平和,却有力,刚刚好让列席众人听得清楚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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