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使大人,夫人邀请这位苏少爷前往正堂一同用早膳。”属下进屋来报。
尹申的眼神在掠过苏寒笙不安搅动的手指后,带着几分狐疑道:“确定是请的苏公子?”
“夫人还说了,指挥使大人爱去不去,这顿饭就是犒劳恩公,苏公子的。”属下原话叙述,一字不差,及其伤人。
“恩公?”尹申气极反笑,“行吧,我倒要看看她在搞什么名堂!”
尹申憋着火气掀开帘子踏出门,苏寒笙蹑手蹑脚地的紧随其后。
唐念霜抱着孩子恭候,闲着无事就给孩子做鬼脸玩乐,面前摆了两碗咸粥和包子,下人们只放置了两副碗筷和一个空凳。
尹申和苏寒笙前后脚进门,唐念霜正要起身招呼,尹申却绷着一张脸理所应当地坐下了。
唐念霜深吸一口气,把孩子抱回摇床,折回身来就是一推:“起开,让苏公子坐!”
尹申纹丝不动,唐念霜除了在他背后抡拳头龇牙也无计可施,只好命李管家又多备了副碗筷和凳子。
苏寒笙局促不安地坐着,眼神飘忽不定,没有要拿碗筷的意思,唐念霜看出这小伙子有些腼腆,为了打破尴尬,从尹申碗里夹过还未动的包子,塞给他:“快吃,这可是我托李管家跑了十条街才买到的全建康城最好的包子。”
尹申放下筷子,他明白这顿饭他是吃不了了。
“谢,谢谢尹夫人。”
“哎——叫尹夫人多见外,直接叫姐就是了,小弟你以后行走江湖若有人刁难,直接搬出你霜姐的大名!”唐念霜豪迈,在没嫁给尹申之前也算个仗剑天涯的侠客,在江湖上混了些名气。
家父唐郢对她宠爱有加,任由她在江湖闯**,就算在外出了事惹了祸,唐郢总能在背后默默为她摆平。
如今嫁作人妇,血雨腥风的日子一去不返。
“尹……哦,霜姐是江湖中人?”苏寒笙谨言慎行,尽量避免与尹申有眼神接触,唐念霜愿意和他说话以避开尹申刺骨的眼刀,让他心里大为舒畅。
“多年以前的事了,往事不提,其实我找你来有两件事要做,第一件事呢就是谢谢你用道法保全了我儿的性命和昨夜的挺身相救,这第二件事,我就是想问问,唐府变成今天这样真的是鬼魅作祟吗?家父他,他还能醒吗?”唐念霜眼神恳切地问道。
半月前的苏寒笙因自身原因鲜少出门与人打交道,朋友也就儿时的几个玩伴,个个还都中了举人,他却总是因病误考,导致心有郁结,病上加病。
现在他和常人无异,姜槐借用他的皮囊虽有目的,但从未有什么过失,既然他还给自己一副强健的身体,那他自然愿意帮姜槐扮好一个道士的角色。
苏寒笙清清嗓子,挺直腰杆,慢条斯理道:“唐家府邸的确是因邪物作祟,至于令尊……”
糟糕,姜槐从未提过唐郢这长眠不醒的症状是何缘由,可本着做人的原则他又不能胡编乱造。如实说:“令尊症状尚不明朗,待贫道回一趟玄清观,找找有无此种先例,再回来向你明说。”
“慢着。”尹申叫住准备跑路的苏寒笙,指指凳子让他坐下。
“玄清观那种地方,就是误人子弟,回头我会命人把你送回家去,少出来作妖。”
“不,不行!”苏寒笙本来就是逃出来的,以前家父看在他病魔缠身的份上,犯了错都不会追究,如今他这么精神抖擞的,还不得往死里揍。
唐念霜看不下去了,替他打抱不平:“我说尹申啊,你又不是他父亲,人爱去哪去哪,未免管得也太宽了!”
“现在我可以排除他行凶的嫌疑,也没兴趣再从他嘴里撬出什么他不愿说的秘密,我能下令送他回家,就是对这小子莫大的帮助,他要是被卷进这案子里,出了什么事,你替他父亲收尸吗?”
唐念霜被自己的夫君再一次用实质性的问题打击得体无完肤。
“我,我可以帮你驱逐那些邪祟。”
苏寒笙不识时务的毛遂自荐被尹申当即驳回:“就算道士驱邪能助我一臂之力,我也不找你这种半吊子。”
半吊子?苏寒笙替姜槐不平,姜槐不是普通人,他能对付那些阴邪,也不全是用的道法,道法只是辅助。
但如今看来,他只能在送回的途中随机应变了。
粥余饭后,尹申收到一封圣旨命他立刻进宫。
苏寒笙又被丢回柴房。
皇帝的精神萎靡,尹申到书房面圣时他还坐在椅子上发呆,魂不守舍的样子。
“陛下?”
十六岁登上皇位的少年英才。炎宸在太子时期便能独当一面,登基后遇到何种困难都能处变不惊。
尹申从小伴他左右,是他忠心的暗卫,曾经就算还是太子的他,遭遇奸臣暗杀也没见他怕过,尹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让炎宸突然变得这般憔悴。
轻唤了数声,炎宸垂下眼睫,忧郁的目光才落定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