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郢有兵?唐郢怎会有兵?”她定是在做噩梦。
“许是官家给的。”展风不冷不热地插了一句。
“不可能,官家手里除了守城的御林军,根本没有多余的兵!”练仟霜身子有些摇摇欲坠。
“练将军,快开城门吧!”程肖催促。
“我对你们并非知根知底,我是不会放你们进来的。”
“我们送来了粮草,练将军难道就不需要吗?你不吃饭,你底下的兵还是要吃的吧。”程肖攻了练家军的心,他们的确饥饿难耐。
泠人见练仟霜左右为难,便道:“我们不需要援军,你们把粮草留下就回去吧。”
程肖笑了:“这是个什么道理?我又不是专门送粮的,我手底下的兵也要吃饭,只不过可以分你们一些。”
“将军不好了!突厥人又起兵了!”
练仟霜此时总算明白何为绝境,她与程肖对峙,最终还是她败下阵来。
展风道:“将军,这些兵来路不明,不能放。”
城墙下的程肖步步紧逼:“练将军当真不要援军?突厥人若攻进来,邺城失守,官家岂会饶你?”
“去他的官家,我练仟霜守得住!”练仟霜忍无可忍。
“将军小心!”话音刚落,就听见泠人惊恐的叫声,她毫不犹豫地扑向了练仟霜,结结实实替她挡下暗中的刀。
行凶之人是一个小卒,在事情败露后,便想着自戕,被展风一手掐住了喉咙:“谁派你来的?!”
小卒转着眼珠子,瞟了眼练仟霜:“是,是唐尚书。”
练仟霜紧抱着泠人,面如死灰。
“说实话!”展风吼道。
“真,真的是唐尚书,我这里还有他一封密信,上面有尚书府的官印。”
展风果真搜出来一封信,练仟霜看罢后近乎失了神志。
“叫军医,快叫军医!”练仟霜抱着泠人大喊,奄奄一息的泠人拉住练仟霜的手:“将军,算了,官家既然不想给一条生路,你们,只有逃了……”
泠人浸满泪水的双眼看向展风,绽出一抹笑靥:“展大哥,快带将军和阿念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战火,没有朝堂的地方。”
“泠人……”展风不禁红了眼眶。
“尚书大人有命!活捉练仟霜,谁若阻拦,格杀勿论,给我撞门!”程肖一声令下,士兵抬着一个巨大的圆柱撞向城门。
展风抱起阿念,拉上魂不守舍的练仟霜,带上剩余忠心的部下突围了出去。
最终存活的人寥寥无几。
“将军快走!我们替你挡着!”剩下的兵卒拔刀准备背水一战。
练仟霜不愿再见到练家军血流成河:“我跟他们走,他们要的是我,你们不值得为此牺牲。”
“将军,我们是自愿的,那狗皇帝实在心狠,他忘了我们当初是怎样拼了命地守着炎氏江山,将军回去,唐尚书也许会念些情面,可是炎琮不会,我们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众兵附议。
实则,送粮的唯一近道,被人做了手脚,松动了山上的泥土,岩石滚落,堵住了去路。
此刻大雨滂沱,唐郢徒手扒着岩石,想凭一己之力,开出这条近路,而送粮人与户部尚书李现都只在作壁上观。
“你非拉着我送粮,都同你说了,此路不通。”李现冷不丁一阵嘲讽。
唐郢有气无力地坐在地上,雨水拍打着他浑浊的大脑,逐渐清醒的他反应过来,这一切是来不及了。
“尚书大人!邺城失守了。”此刻而来的军报,让唐郢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
“那练将军呢?”
“展副将带着练将军逃了。”报信人道。
“办事不利,怎么让他们逃了!”唐郢揪住他的领子恨不得一拳下去。
“唐尚书,大事要紧,不要为了一个女人大动干戈。”李尚书皮笑肉不笑道。
“唐郢快上马,我带你去找练仟霜!”子斐像一场及时雨,突然而来。
唐郢跑过去,把他拽下马,自己翻身上去,子斐一脸莫名:“你这是?”
“两个人太重了,我一人去,要快些。”
子斐撇撇嘴:“那行吧,你多加小心。”
唐郢行至一条河边,远远看见边上躺着一个人,背上插满了箭,血肉模糊。
他把此人翻过来,竟是展风,还留有一口气。
“霜儿呢?”唐郢不管不顾劈头怒问。展风神志渐渐转醒,见到是他,满是讽刺地笑了:“我永远不会告诉你她在哪。”
“我现在还能把你带回去救你一命,告诉我她在哪儿!”唐郢快失了理智。
展风口吐鲜血,明明五脏六腑都被刺穿,回天乏术,唐郢竟还拿这个做要挟:“呵呵,我只恨,没有显赫的家世,配不上将军,不敢和你争,也许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唐郢放开手,面容已冰冷到麻木:“你不说,我也会找到她。”
展风抓住他的腿角,语气近乎祈求:“答应我,让她走,永远不要让她回来,不要让她亲眼见到练家被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