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只眼中闪着得意的光,道:“知道。”
“我要杀你。”
知命似乎没听见,指着门外,道:“你既知我们持有‘星斗’,还贸然闯入,你可知你已没有出去的可能。”
南复生摇着头,右手亮出飞刀。
魔刀九歌上没有知命的名字,可他相信此人是杀将组织中的重要人物。
知命看着南复生道:“你想不想知道,这场戏的结局是什么?”
南复生凝神不语,刀一旦握住,就意味着杀伐开始。
知命道:”你猜不中的,你再聪明亦猜不中。因为,你认定了我会死在你手上。”
南复生疑道:“难道不是?”
知命摇摇头,目中神色哀伤起来,喃喃道:“哎,生是道,死亦是,既然都一样,何必分得如此清楚。”
他说着说着,脸色发紫,手不住颤抖。
知命大声笑道:“世事如戏,若非有我,岂不少却许多趣事!”
南复生暗自防备,恐他突然发难。
知命揽开那束发,露出右目,他的右目似深渊。
他双手用力撑起扶把,站起身来,双肩微微发颤,渐渐喃喃自语,不可闻说什么。
南复生正要发刀,知命忽的向后仰倒,不住颤抖。
南复生忙上前看他,手中刀仍紧握。
但见他双目紧闭,眉头深锁,汗似雨淋,口角鲜血直淌,神色惶恐已极,似极痛苦之事在他身上发生。
知命挣扎着咬出几个字:“你猜中结局了?”
南复生冷冷道:“其实被我击杀,你还少些痛苦。”
知命狞笑道:“我的死,就是此处结界的启动引子!”他咬着下唇,鲜血直流,面容紫透,“‘破阵’终会落入组织手中,这一局你输了。”
在他智计里,每个人都是他的戏子。
南复生抬起他的头,指着大门外,他看到了另一种绝望。
冷凉初。
她手中抱着‘破阵’,灵气四溢。
南复生道:“我知你是极擅道术之人,要找‘破阵’并非难事,可你何以如此自信‘破阵’终会回你们组织手中?”
话刚说完,知命看到了门口站的吕重阳。
冰冷的剑,冰冷的人。
南复生接着道:“我与吕重阳有约,我六个时辰之内弄清返道死因,而他去保护‘破阵’和冷凉初。”
知命颤声道:“我低估你了。”
南复生道:“你以为你以身为饵,钓我过来,你派出的人就能轻易虏获冷凉初?”
南复生转头望吕重阳,他点点头,依然不多说话。
知命狠狠道:“这一局项多打和,只要这里的结界启动,你将粉碎碎骨,万劫不复!”
他每一个字咬的很紧,似豁了全身最后的力量。
结界逐渐启动,红黑色的秘文字符在厅内浮动,一股肃杀血腥味笼罩当场。
“你错了。”冷凉初温柔而亲细的语声。
她说道:“看来你还没弄清我手上的这件法器,为何叫‘破阵’。”
然后她将“破阵”直指,盈盈轻步,似全无阻滞的走了进来,结界骤然消失。
“破阵”是结界的克星。
即便这个万劫不复的结界是“星斗”所设,但冷凉初本身是一道法器,她手持“破阵”,威力便大了一倍。
冷凉初对南复生道:“好了,跟我走吧。”
冷凉初的眼神,是爱恋,却又交织着无奈与寂寞。
南复生蓦地心中一痛,这种眼神,他见过的。
第一次在长歌门南复生见到长歌门主。在那场心神交战中,这个眼神曾在她芳华丽庞上驻足停留。
南复生不得不承认,这或许是前世的缘分,他在那第一次见到长歌开始,这个女人就走进了他的心。
淮居的繁眩,终抵不住江风凄冷。
吕重阳俯下身去查看知命:“他可不是自杀。”
南复生问道:“他布下结界,难道不是抱定必死的心意?”
冷凉初道:“施界者可以自由出入的。你可知‘星斗’在何处?”
南复生道:“自然不在他身上,否则不会将自己算计至死。他的死因,想必吕重阳已知道。”
吕重阳点点头,望着冷凉初。
冷凉初道:“你们可听说过一种药,名叫‘悲欢离合’。”
吕重阳自然听过,这味毒药,来自“青玉没药救,飞刀可断魂”中“青玉帮”。
南复生曾听老仆说过,这种花一株之上共生两朵,一红一白,碾磨成粉,便可制成“悲欢离合”。两色分则无害,合则成要命毒药。两色花粉无色无味,不易察觉。
冷凉初摘下银钗,伸入知命那杯茶中,银钗取出来时,依然闪亮。
她将蘸了茶的钗子立在空中片刻,银钗化成黑色,如漆。
她转头对二人道:“知命的茶里被人下了药,本非致命之物,适才有人焚烧花粉,随风熏入此间,毒死知命。”
南复生道:“从一开始,他就知晓这般命运,知命。”
冷凉初道:“知命不是‘星斗’之主,我能感应到,他持有另一件法器。”
南复生道:“是什么?”
冷凉初道:“‘瑶樽’。是一支古铜杯。”
南复生和冷凉初对望一眼,“破阵”是结界克星,“星斗”是万阵之王,那么“瑶樽”又有什么异能?
冷凉初道:“‘瑶樽’是百毒不侵。”
知命此刻是被毒死的,说明“瑶樽”早被人拿走。
“那是谁下的手?”吕重阳道。
不知怎的,南复生眼前竟浮现那个远远弹箜篌的身影。
南复生道:“你现在知道返道老人的死因了?”
吕重阳道:“知道了。”
南复生道:“听说古云航已经接任了奇剑道道主。”
吕重阳握紧了手中的剑。
冷凉初道:“这个地方,泛滥着一股诡计的味儿。”
南复生道:“我一刻也不想多呆。”
三人随即出了淮居,便看到了长歌门的小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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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可爱调皮的小女孩。
南复生上前询问长歌门主下落,小妍恭恭敬敬呈上一张请帖。
南复生皱起眉头,请帖内容竟是两日后长歌门主大婚,邀众宾客前往朱雀谷观礼。
南复生颤声道:“你家门主邀我去喝喜酒?”
小妍道:“正是门主的吩咐。”
“和谁?”
“印阳生。”
南复生心中像被一柄大锤击中,半天没缓过气来。
吕重阳此刻便要告辞回奇剑道清理门户。
冷凉初道:“你认为你斗得过古云航,至少,在总坛里你能斗得过他?”
吕重阳停下脚步。
冷凉初道:“水月阁主大婚,焉有不相请奇剑道主之理。你与我们站成一线,到时候互相亦有照应。”
吕重阳一字一字道:“他不是奇剑道主。”
他脚步却往回走。
吕重阳留下,无疑是南复生的强援。
南复生用了好大的劲儿才缓过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他像是被刚刚的魔刀抽干了身体,他咬着牙,努力笑了一笑,道:“好,我们便先去喝杯酒水。”
他话音未落,人已昏了过去,重重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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