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卷-《青凤》第三回 何仙姑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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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凤》第三回 何仙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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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行去,一路无话。行不多时,众人便行到了一处山洞前,眼见着那几只蜂子飞了进去。何仙姑点了点头,嘴里“咯咯”的笑了几声,笑声尖如金铁相割,听的众人难受之至。

就见何仙姑又拔开了竹筒,往其中倒入了一滴汤汁,霎时周边花香大作,郭千秋等人闻着不由精神大振,心怀舒畅。少顷,那几只蜂子便由洞内飞出,又钻回了竹筒当中。何仙姑将竹筒封好,藏回了褡裢当中,伸手指着山洞,傲然说道:“那小姑娘和臭小子就躲在里面了,你们看看是谁先进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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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铠性子最急,便抢着应道:“你说在里面难道就真的在里面了么?是你带俺们来的,自然是你先进去了。”

何仙姑睨了乌铠一眼,转向郭千秋道:“郭老头,你们玄冥教难不成都是胆小之辈么?竟要逼着我这个没用的老太婆来给你们冲锋陷阵?”

郭千秋冷笑一声:“老太婆?嘿,天下间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你一样厉害的老太婆咯!”说着,郭千秋把手一招,身后的登时走出了三个高大的玄冥教众,当先走了进去。孰料他们还未走得多远,洞内便即传回了几声惨叫,须臾即灭,显然那三人已经死在了洞中。

乌铠眉毛挑了一下,又望向了郭千秋。何仙姑见着那几人死了,好像还很开心的样子,伸手理了一下鬓角的银发,口中嗤笑道:“看吧,我说那两人躲在里头,就肯定在里头。”

郭千秋面色沉如死水,拔出宝刀,率先走到了洞口,凛然道:“走,一起进去!我来拖住那小子,你们先把那小姑娘给抓住了,我就不信还降不住他们!”然后领着剩下的十名玄冥教众就要一齐走进了洞内。

乌铠跟着走了两步,回头见何仙姑仍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便驻脚大声喝问道:“喂,何仙姑!你没听见俺师叔说的话吗?俺们要进去了,你还傻站着做什么!”

何仙姑嗤鼻一笑,冷然道:“小子,你们玄冥教的长老何时能指使得动我这百草门的前掌门了?要进去也是你们进去才是,干我何事呢?”原来她竟是打着要坐收渔翁之利的算盘!

乌铠暴跳如雷,破口大骂道:“你这老妖怪!”看他龇牙咧嘴地瞪着何仙姑,便知他心中恨不得立时就生啖了她。

何仙姑见状,又是瞥了他一眼,不屑道:“你师叔都进去了,你还不进去?难不成,真的要跟我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计较么?”乌铠听得这话,回头一看,见是郭千秋果然带队进了洞内,他生怕师叔有失,这便朝着何仙姑怒吼一声,转头也往洞内奔了进去。

这山洞深大,昏暗无光,走在其中还有回声。郭千秋领着众人往前行了十几步,忽就踢中了几具尸体。郭千秋俯身一摸他们的面目,便知乃是先前他派进洞来的那几人。只见他们皆都被一剑穿心,显然便是那云四海动的手了。

郭千秋心子一沉,便叫了一声:“都谨慎些。”只是他话音甫落,忽就听闻洞内传来“嗤嗤嗤”的数十声破空急响,竟是有无数暗器从四面八方向他们迎面打来。

玄冥魔教同八台山唐门的恩怨久矣,死在郭千秋刀下的唐门高手也不在少数,他只需听一下风声,就已认出了这招乃是唐门的绝学“杏花天雨”。他闻风察位,一听这暗器的破空之声,便知施术者功力不深,这便冷笑一声,道:“都躲在我身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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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见他提刀虎跃,跳在了前头,手臂抡舞,霎时劈出滚滚凌厉刀气,寒光若铺雪散银,江水叠潮,九重劲风交相堆涌起来,就像是汪洋大海上掀起了滔天巨浪,将漫天的暗器都吞了进去,又拍落了满地。这一招,赫然便是那日乌铠使过的那招“浪吞八荒”,只是此时由郭千秋的手上使出,声势威力更胜乌铠十倍有余。

借着刀光,郭千秋就见洞内幽处站了个妙龄女子,自然便是唐谕了。可那云四海却是不见了人影。郭千秋心下一惊,暗叫“不好”,骤然听闻身后传来“咔咔咔”的机括连响,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痛呼惨叫。他连忙挥刀守住了后背要害,“锵锵锵”的十数声,却已是磕飞了十几枝袖里箭。

待得箭羽停歇,他停刀回头一看,却见身后的十名玄冥教众皆都中箭,无一幸免。离得他远些的那几人,身上插满了短箭,业已气绝;而剩下的,离着郭千秋稍近些,箭矢已被后面那几人挡去大半,他们最多也不过是中了三两箭,没击中要害,乍眼看去,没有性命之虞。

郭千秋见他们只不过是受了轻伤,竟然还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呻吟叫痛,心中便大为不喜,沉声叫道:“还在做什么,快起来!”只是他连连叫了几声,大家也都没有应他,反倒是惨叫越烈。须臾,郭千秋鼻尖嗅到了一股焦气,心中豁然念及一事,脱口叫道:“是‘化骨粉’!箭上沾了‘化骨粉’!”他话刚说完,就见躺在地上的玄冥教众皆都化成了一滩滩焦黑的脓水,铺了满地,恶臭盈室。

原来那日在茶寮激战,云四海等人走后,唐谕就又回到了该处,将穆春婉身上的“化骨粉”给偷走了。那时,她心想这毒药如此猛烈,留在身上,日后或许大有所用。果不其然,今日真叫她给用上了!

唐谕方才在林中奔走一阵,找到了这处山洞,于是就带着云四海躲了进来。可她心想云四海受了伤,而自己武功平平,如果被乌铠等人追上来了,不使些奇招,怕是今日他们两人都要死在这里了。她思前想后,忽就想起了那瓶“化骨粉”来。她这便同云四海合计一番,想将“化骨粉”倾入“神机弩”的匣子中,让毒粉沾满短箭,等敌人进来时,唐谕先以暗器吸引敌人,而后云四海就出其不意地发动“神机弩”以来杀敌。

云四海性情磊落,不愿暗箭伤人,一听此计本是严词拒绝。可一来他们身处险境,除了此计外,也别无他法了;二来,他又受不住唐谕的软硬兼施,心中念想到:“若是我自己也罢,可若叫唐姑娘也死在了这里,那我可就万死也难辞其咎了。”这般一想,他才勉强应承,叫唐谕给他解开了穴道。尔后,两人依计而行,果然杀了郭千秋等人一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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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郭千秋知这毒药猛烈无解,连忙让开两步,生怕脚下踩中了脓水,也中了这股奇毒,惨死在此地。

“师叔!”

陡然间,郭千秋听闻乌铠大声说话,知他才刚走进洞来,这便连忙高声叫住,道:“快退出去,你别进来了!”只是说话间,就见一道疾光从他面前急掠,直打向了乌铠。郭千秋知是唐谕又要再使诡计,顿时沉声一喝,抬刀帮乌铠磕飞了一枚铁蒺藜,脚下猛蹬,便即跃过了地上的脓水,合身向乌铠扑去,生怕他也遭了毒箭所害。

只可惜他还是去得晚了。就见云四海身子攀附在了洞顶,按下了“神机弩”的机关,木匣如吐电蛇般射出了数枝短箭,流星追月般向乌铠钉去。乌铠惊呼一声,拔刀扫出一片刀风,向着箭羽猛砍。但“神机弩”威力巨大,乌铠猝不及防下,百密一疏,还是叫一枝短箭扎中了他的左臂。乌铠只觉中处直若火烧般痛,痛彻心扉,一条左臂好像就要烂掉了一样。吃痛之下,他便要滚落在地。

郭千秋见状,生怕乌铠滚进了脓水当中,害了性命,连忙一脚踢出,将乌铠往洞外踹出。紧接着,郭千秋当机立断,就见刀光暴绽,乌铠人尚在空中,一条左臂就已被他给电闪斩断。断臂落地,须臾间就化成了一滩脓水,地上只剩下大小几根骨头了。这下“壮士断臂”来得及时,否则怕是乌铠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郭千秋见乌铠滚出了山洞,心中也不由松了口气——这“斩浪刀法”的传人可就只剩他一个了,可不能让这手刀法绝在此处。只是转念间,郭千秋又听闻“咔咔咔”的机括连响,他心中便是暴怒,大声喝道:“岂有此理!云四海,你的剑呢!为何不敢堂堂正正和我对决!”话虽如此,可他依旧不敢大意,顷刻间,就见洞内刀光大盛,裹住了郭千秋全身。

郭千秋也不知自己出了多少刀,但直至他听闻机关“咔咔咔”的空响几声,知道短箭已然用尽了,这才敢停下手。他吐了口浊气,垂目打量,只见短箭落满了他身周两尺之地,粗略一算,也有百八十枝了,暗自惊叹唐门的机关术真是巧夺天工。

出神间,郭千秋忽而听闻长剑清鸣一声,但却又不见剑影,不由暗叫奇怪。然就觉顶上劲风袭来,他顿时便知是云四海仗剑攻来了。原是洞内幽暗,而云四海所使的又是一柄乌铁剑,剑身融入了昏暗之中,舞动起来,自是难以看清剑路。但所幸云四海右臂负伤,眼下左手使剑,较之右手又是慢了几分,这才叫郭千秋反应了过来。

郭千秋不慌不忙,迎风抬刀,斩中了云四海的剑,霎时又暴起一团火花。火花稍瞬即逝,郭千秋目光一巡,场上所有情形便都收入眼底,他见着云四海委顿的样子,心中大喜,笑道:“哈哈哈,好!原来你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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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四海不与他多说,叱咤一声,连忙力灌臂膀,左剑接连递出,罩住了郭千秋的下盘。郭千秋自也舞刀接下,一丝不苟,不留半点空隙与云四海,心中盘算:“这小子受伤了,已然不是我的对手。可现如今我们身处暗室,他这把墨剑可当真难对付!一时半会,我恐怕也还收拾不下,若再叫那女娃儿撒出‘化骨粉’,可就真是糟糕了!”

郭千秋想清厉害,计较断定,沉声一喝,刀上忽生一股巨力,向着云四海正面砍出三刀,刀劲猛利,差可开山劈岳。云四海不敢硬接,便让了两步,正要挺剑复攻时,就见郭千秋身子急纵,才一恍惚,就已抢到了唐谕身前。

唐谕惊呼一声,挥袖便要掷出暗器。但郭千秋武功远胜于她,轻蔑一笑,左手撮掌成刀,一下子便砍中了她的手腕。唐谕吃痛之下,暗器“丁零当啷”的落了满地,脖颈给郭千秋一手扼住。

“唐姑娘!”

云四海见她受擒,不由瞿然失色,再也顾不得其他,脚下点地,即已欺身跳到郭千秋身后,剑花一圈,乌剑便要刺进他的后心。孰料郭千秋倏忽转身,竟用唐谕去挡下这剑!云四海鼻前嗅及香风,便知郭千秋的把戏,长剑连忙急缩,于千钧一发之际,收回了剑招。郭千秋冷笑一声,一脚蹴出,正中云四海的小腹。

这下脚踢力气甚重,便闻云四海痛哼一声,身子就被踢得飞起,眼看将要摔落在地。唐谕喉中嘶哑地提醒道:“小心地下!”

云四海骇然惊醒,想起洞内满地都是奇毒的脓水,只消得沾中一点,立时便要没命!他奋起余力,连忙旋身将墨剑掷出,**入地,然后就见他收腹挺身,凭虚御风,凌空翻了个筋斗,两脚轻巧地踏上了剑柄而立,飘飘乎如遗世独立,潇潇乎若仙人临空。

若是换在平日里,这一下掷剑翩跹的身法自然不在话下,可他身上本就负了伤势,方刚又吃了郭千秋一脚,内伤更是重了。眼下勉强站稳后,他身上已是冷汗浆出,重喘连连,恐已是无力再战了。

郭千秋将唐谕放在地上,用刀子架住了她的脖子,大叫道:“云四海,你认不认输!”

云四海叹了口气,弱声应道:“云某认输,任你处置便是。但还请你高抬贵手,放了唐姑娘,不要为难她。”话语中的关切之意,无以复加。郭千秋听得这话顿时明了两人之间的关系,昂首朗声笑道:“好一个痴心汉子!”

唐谕面色顿时发红,向着郭千秋唾声骂道:“你这死瘟丧、老王八、砍脑壳儿的……”郭千秋怒哼一声,反手一巴掌打了过去,顿时将唐谕的脸面打肿,大声呵斥道:“闭嘴!”

唐谕脾气虽是刁蛮,可为人却是颇有骨气,不易受人胁迫。她吃了一耳光,也不害怕,怒火更胜,口中骂得更是大声了。虽说她骂的是四川土话,有一大半郭千秋都听不明白,但也总觉得心烦气躁,抬手便又要再给她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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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四海连忙叫停道:“你别打她,有什么事冲我来!”

郭千秋顿时住手,打量了云四海一番,笑了一下,竟是应承道:“好!云少侠让我不打她,就不打她!”

云四海吁了口气,道:“如此就多谢了!”

唐谕却是大为不满,大声嗔骂道:“臭憨包,谁让你帮我求情了……”

郭千秋不胜其烦,眉头一皱,不待她说完,便信手点中了她的哑穴。他转而向云四海说道:“其实我玄冥神教同云少侠近日无仇往日无怨,实无必要斗出个你死我活的,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自会放你一条生路。当然,你杀了的那些玄冥教众,包括你害我师侄断了一臂,我也可以既往不咎。”

云四海听他话中有话,便又打断问道:“老先生有什么就请直说。”

郭千秋目光如电般望向了云四海,大声郑重说道:“少侠练成了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剑法,江湖上没人赏识,何不加入我玄冥教?由我郭千秋来替你做担保引荐,教主肯定会重用你的!”

原来郭千秋念及当年玄冥教同唐门大战一场后,伤了根本元气,高手死伤大半,教中青黄不接,而他今日见云四海年纪轻轻兼又剑法卓绝,便生了惜才的心思,想要招揽他加入玄冥教。

云四海听得郭千秋的建议,沉吟许久,似是犹豫思考。郭千秋见他如此模样,便知他是心动了,连忙又好声劝道:“不知云少侠意下如何?”

须臾,云四海出言问道:“那假若我加入你们玄冥教,不知道会给我什么职位呢?”唐谕听得这话,心子顿时凉了半截,但苦于口不能言,只能“呜呜呀呀”的怪叫,显然是在制止云四海了。

郭千秋大喜过望,连忙解释道:“我玄冥神教自教主之下共设有三级,分别是‘四方护法’、‘六道堂主’、‘十二金刚‘’,而下便是数千教众。我郭千秋在教中是‘东方护法’,职位只在教主之下,若有老夫保荐,云兄弟至少能成为‘六道堂主’之一!以云兄弟的本事,等再过多几年,我们这批老家伙退了,你就是护法之一了,只在教主和少主之下。”郭千秋自以为招揽成功,便连对云四海的称呼都变得亲切了许多。

可云四海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撇嘴轻笑道:“太委屈了。”

郭千秋闻言一愣,踏前半步,忙道:“怎么了?难道小兄弟一入教就想要做护法么?我劝你还是不要如此自大的好,你还年轻,来日方长……”

他话未说完,云四海便就摇手打断,道:“不是不是,我从不习惯屈居人下,若是要做,我就要做最大的!除非让我来做教主,否则一切免谈!”唐谕听得这话,心中暗自叫好,激动得又是乱动怪叫起来。

“好小子,你竟敢耍老夫!”郭千秋面色僵住,狠声道,“好,既然你不肯答应,那我就先杀了这小姑娘,然后再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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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四海吸了口气,又出声叫住:“且慢!”

郭千秋怒眉倒竖,喝道:“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云四海劝说道:“老前辈,你所忌惮的不过是我的剑法罢了,那其实你杀了我就已经足够了,何苦还要杀唐姑娘呢?你可能不知道,唐姑娘不仅是八台山掌门唐追之女,她的未婚夫更是当朝的二品大员,戍守天朝海疆的褚精卫大将军!你杀了她,难道就不怕玄冥教惹祸上身么?到时候假若八台山唐门和朝廷一起联手攻打你们,且看你们还能支撑多久!”

郭千秋听得这话,先是一愣,继而便像是听见了个天大的笑话一样,仰天长笑不止。唐谕则是双眼发红,直直地望向了云四海。

云四海冷着脸面,问道:“你笑些什么?我难道说错了么?”

郭千秋望着云四海,笑言:“不错、不错,你说的不错!但你真当我们玄冥教会怕了朝廷么?”俄尔,他转头望了唐谕一眼,忽然改变了主意,出手又点中了她身上的几处穴道,叫她动弹不得,道:“也罢,就当卖个面子给褚将军吧!”

云四海听得这话,才放下了心头大石,松了口气,向着郭千秋拱手说道:“如此一来,那就多谢了。来吧,你尽管杀我,我绝不还手就是!”

唐谕焦急万分,但苦于说不出话来,直在心中呐喊阻止道:“憨包,不要呀!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活下来的么?怎么你就要抛下我了!”只可惜她身上穴道受制,此时说不得,也动不得,不禁潸然泪落,一股绝望涌上心头,忽然生出了一个想法——如果憨包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郭千秋哼了一声,提起刀来,便要向云四海劈去。猛然间,他竟是定住,眼中流过一丝阴鸷,嘴里发出森然冷笑:“臭小子,你让我的手下饱受蚀骨之痛,你自己就不想尝尝么?你脚下就有一滩脓水,你自己跳下去吧!”

云四海望了一眼脚下,只见洞口投进来了些许日光,照得地上脓水发出一股幽光,鼻尖就是一股恶臭涌上。须臾,他叹息一声,点了点头,道:“好,我自行了结,还望前辈不要食言。否则云某就算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郭千秋心下暗笑:“做鬼?嘿!你一跳下去,就只剩下骨头了,看是要做鬼都难!”但他口中仍道:“好,你最后可还有什么要说的,我许你说完再死!”

云四海想了一下,不舍地望了唐谕一眼,叹息道:“没遇见唐姑娘之前,我以剿灭太行山的‘新唐门’为己任,誓要杀了那唐见深为我恩公报仇。哎,只希望恩公和嫂子不要怪小云便好。”说着,他阖上双眼,两臂展开,身子缓缓向后倾倒,转眼便要摔进地上的脓水之中。

唐谕闭上了眼去,不忍再看,心头恍如刀绞滴血,空落落的像是丢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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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臭小子,你说得真好听!”

倏忽间,洞口传过一声冷笑。云四海浑身一震,便又挺直了身子,站稳在了剑柄上,回头轻道了声:“仙姑!”

郭千秋定睛望去,却见是何仙姑掌着火把走了进来,这便沉声喝道:“何仙姑,我都收拾干净了,你怎么现在才进来!”

何仙姑看了一眼遍地的白骨,又瞪着郭千秋道:“收拾干净?不见得吧!不是还死剩你和乌铠么?”

郭千秋面上青筋暴绽,怒喝道:“何仙姑,你什么意思!”

何仙姑冷哼一声,却是不再理会郭千秋,转头向着云四海劈头骂道:“喂,臭小子!你恩公的仇就不报了?你嫂嫂就不用救了?为了个女人而不顾大义,当年我真不该救下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短命种!”

郭千秋一听这话,便知云四海同何仙姑有旧,心下暗叫不好,连忙朝着云四海喝道:“喂!臭小子,你还跳不跳,如若不跳,我就要杀了这小姑娘了!”说着,抬刀便在唐谕身前舞了两下,刀锋擦鼻而过,凶险万分。

云四海也不理他,向着何仙姑拱手抱歉道:“晚辈惭愧,还请仙姑责罚。可是我对唐姑娘一见钟情,实在是不忍心看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何仙姑转头打量了唐谕一眼,点了点头,也是不禁叹了口气,道:“果然是国色天香,也难怪你钟情于她了。哎,少年慕艾,英雄气短,谁又不曾呢?不怪你,不怪你!但可惜呀,看这面相还是福薄!”

唐谕开头听见何仙姑称赞自己美貌,对这老太婆不禁生了几分好感,可转头又听见她说自己福薄,心中便是痛骂:“也不知道憨包是在哪认识这老猫儿的(四川土话,老太婆),净是胡说八道,嘴上无德,看我脱困后不撕烂她的臭嘴!”

云四海朝何仙姑躬身施礼,道:“还请仙姑救我。”

何仙姑也不多想,颔首道:“也罢,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说着,她便伸手摸进了随身的褡裢当中。

郭千秋知这何仙姑手段难测,不敢小觑,这便提刀直冲,一刀劈向了她。云四海知道何仙姑向来只是精通医理毒术,不善武艺,恐她有失,这便长吸了一口气,丹田聚集余力,纵身抢去,脚下一勾,墨剑就被勾得飞起,在空中打了个转,又落回了他的手上。他呵斥一声,竟是后发先至,横剑扫出,就替何仙姑挡下了郭千秋那一刀。

刀剑一碰,云四海内力不济,只觉剑上巨力涌来,险些就将他的长剑**开。但若他此时退开,便就是置何仙姑于险地!无奈之下,他只能咬牙忍住,又再硬接了郭千秋三刀。三刀过后,云四海喉头一腥,便即吐出了一飙血箭,手中无力,乌剑铿锵落地。郭千秋大笑一声,举刀就要向着云四海脑袋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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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倏忽间,一阵“呜呜”声响传起,郭千秋眉头皱住,腹中肠子皆都纠缠在了一起,恍如被万蚁噬咬般疼痛难忍,长刀一下子失去了准头,劈在了石壁上,“噶”的削下了一大块石头。

郭千秋勉力抬起头来看,却见是何仙姑摸出了一片小叶子,放在唇齿间缓缓地吹奏了起来。何仙姑每吹一下,郭千秋腹中的剧痛便即多了一分,不一会儿,他眼前猛地发黑,就已单膝跪地,只能将长刀倒插以来支撑着身子不倒。

郭千秋冷汗出了浑身,咬牙问道:“何仙姑,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毒?”

何仙姑嗤笑一声,稍稍停下了吹奏,道:“那‘金风玉露丸’的滋味不错吧!老身稍稍给你加了点东西进去。”说罢,她生怕郭千秋乘此间隙反攻,连忙又继续吹了起来。

郭千秋痛得嘶吼一声,面目狰狞扭曲,双眼满布血丝,眼光剜着何仙姑,大声叫道:“何仙姑,你给我等着!”紧接着,就见他奋起余勇,硬是压下腹中剧痛,身如猛虎般抢出洞去,抱着乌铠,一时间就走了个没影。

何仙姑见他走得远了,也就放下叶子,口中不禁赞叹道:“别的不说,这老家伙竟可压制住我的蛊毒,这一身内力放至江湖也是少有的了。”叹罢,她又从褡裢中摸出了一粒药丸,塞进了云四海的嘴里,淡然说道:“吞下去,这是真的‘金风玉露丸’,对你大有裨益。”

金丸入肚,云四海只觉一股热流从腹中腾起,游走诸经百骇,一扫体内颓淤痼疾。暖流在他体内行了三个周天,便就流入了丹田之中,云四海只觉浑身舒泰,精力充沛,一身内伤已是好了六七成。

云四海向何仙姑道了声谢,猛然醒起唐谕还在洞内,身子晃了两下,即已将她从洞内深处抱到了洞口,信手在她背上推拿一番,便解开了她的穴道。唐谕穴道甫解,顿时“哇”的痛哭出来,死死地将云四海抱住,把俏脸埋入了他的胸膛,好像生怕他要跑掉了一样。

云四海见她如此关心自己,心中也是欢喜至极,恨不得当场好好地怜惜她一番。可眼下何仙姑正在旁边看着,他也不好意思说些什么,只得尴尬的笑了两声,宽慰道:“唐姑娘,你别再哭了,仙姑正在看着呢!可莫要叫她看笑话了。”

唐谕心中恼怒何仙姑说她福薄,闻言却是故意不理,依旧不依不饶,粉拳接连捶在了云四海的胸口,浑当没有何仙姑这个人似的,向着云四海娇嗔道:“臭憨包,死憨包!刚刚你不是很威风的么,不是要为我去死的么,怎么现在又活过来了!”话语间,她禁不住泪如雨下,显然也是在说着反话,心中对云四海已是在意至极了。

何仙姑盯着两人,冷笑一声,翻了个白眼,转身便即走出了洞去。云四海知她性情孤傲,连忙转身抬手唤道:“仙姑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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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仙姑闻言却是越走越快,口中冷冷直道:“臭小子,你就只顾着卿卿我我吧,太行山上的人可还在水深火热当中呢!就怕她等到死了,也还没人去救她出来。”话刚说完,她的身影即已没入了林间。

云四海听得何仙姑说起此事,心中也不由发痛,那股欢喜劲霎时也弱了不少,暗自想道:“仙姑说的不错,恩公的大仇未报,嫂子现在可还在太行山上受苦呢!我又怎能只顾自己的儿女私情呢!”

他沉思片刻,见唐谕兀还抱着自己啜泣不止,哭湿了自己胸口一大片,便就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发,正声道:“唐姑娘,你先别哭了。我有件正经事要跟你说。”

唐谕抹干眼泪,抬起头来望着云四海,娇哼道:“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你要上太行山杀了唐见深么!我可都听到了,我也要一起去!”

云四海吃了一惊,连忙劝说道:“不可!你是不知道那唐见深的功夫有多厉害,我也不过是有三成胜算!况且他手下还有几个高手,能耐皆都不比郭千秋逊色多少。此行乃是九死一生,你又怎能跟我去冒险呢!”

唐谕急得花容涨红,跺足大声道:“我怎么就不能跟你去冒险了!今天要不是有我的‘神机弩’在,你怕是早就死了!再说了,那唐见深乃是我们八台山唐门的叛徒,我身为唐门正宗,自然是有责任去清理门户的了!”

唐谕话刚说完,洞外忽就传进了一声呵斥——“哼,难得你会自称是八台山唐门的人。”

唐谕听得这话,面色陡然发白,身子不自觉地发起了颤。少顷,便见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走进了洞,面容肃穆,甚具威严。唐谕见着这人,马上低下头去,藏到了云四海的身后,口中嗫嚅道:“阿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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