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信义:“人善人欺天不欺!我以为这次难逃劫数,却没想到居然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细细算起来,还是多亏了冬了颜惜这两个孩子,昔日无意之中的一桩善举!”
洗浊生当然明白,点头道:“的确幸亏冬了大小姐于晏公庙结识朝佐兄,才消弭马堂狗贼带来的一场劫难。”
汪信义:“看现在临清州买卖凋零生意冷清,而能在这场浩劫中存活下来的亦不过十之二三。如今世道宦官当道,横征暴敛,民怨沸腾民不聊生,如此下去这临清州只怕是要生一场变故的!我们都是平民百姓,是天生受气任人欺负的主,不如我们打点行李变卖家产,回老家去吧!”
冬了:“我的傻达达哟,如今这大明天下,都是这类政令,苛捐杂税多如牛毛,我们又能到哪里去呢?”
汪信义看看她,道:“所以我们需要一个靠山,一个依靠,一个主心骨。”
冬了:“我不明白,你不就是我们的主心骨吗?”
“不,我老朽了!我们的主心骨是王朝佐!”
“噢,倒也是,大哥为人正直不阿,光明磊落一身正气,的确是世间少有的奇男子!”
“既然冬了没有意见,更有这么多的赞美盛誉,我想招他为婿!”
“啊!”闻听此言举座大惊!
王朝佐更是抢先一步一个响头磕在地上!“汪老爷,小人以为此事万万不可!”
冬了骤惊之下,又羞又喜,几乎轰然大笑!瞥见王朝佐如此举动,反倒有一些失落,不理颜惜射来嬉笑目光,侧耳静听平声静气期待下文。
王朝佐道:“大丈夫行走于世间,结识朋友,但凭肝胆相照,只识一个义字!颜惜冬了两位妹子昔日里为人仗义不惜金银出手救我一命,今日王朝佐礼尚往来报恩与汪家有何不可!休说王朝佐乡下有妻,即使无妻,冬了妹子何等的天姿国色,岂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匹配的上的!”
汪信义万未想到王朝佐竟然是一口拒绝,一时语塞,沉吟半晌才道:“好一个大丈夫行走世间但凭一个义字!朝佐,你好胸襟!当真令我汗颜!这胸怀气度,我自愧不如!只是这事我实在是一片真心,你要三思!”
王朝佐道:“这个无需深思,断然不可!小人十分敬重冬了颜惜两位恩人大小姐,还请老爷收回成命。”
冬了扑哧一笑:“大哥,起来吧,地上凉。”
汪信义瞪她一眼,慌忙不迭双手搀扶,并叹了一口气。“朝佐,我实在是一片赤诚啊!”
王朝佐皱眉道:“小人之言语亦是发自肺腑,请老爷见谅!万望收回成命!”
冬了嘿嘿笑出声来。
汪信义怒道:“你这丫头,好没礼教,怎敢如此放肆?”
冬了道:“我和颜惜姐姐,自晏公庙一见朝佐大哥,便知决非常人,达达今日以亲生女儿相许之,大哥还断然拒绝,足见大哥实乃是世间少有的奇男子。断不可以常人常理度之。否则,说实在的,达达此举不亚于对大哥单刀赴会救回达达的侮辱!”
汪信义:“你这丫头,知道什么?竟大放厥词!反了你了!”
洗浊生哈哈笑道:“东翁自以为朝佐兄为咱们汪家披肝沥胆劳苦功高,实在无以为报,遂有此想法,而朝佐兄性情中人义气当先,其实彼此双方互有相助,互有好感,均有为对方竭力着想之意。不外乎意图深化友谊交情,这实在是前世修来的缘分造化。在下不才,有一个提议,未知可以说否?”
汪信义:“说。洗浊生不是外人,直言无妨。”
洗浊生道:“自昔日两位大小姐遇到朝佐兄,便称呼其为兄长,而朝佐兄却从不正面回应,一直恭称大小姐,这双方不伦不类的奇怪称呼也是世间少有。我以为不如由东翁做一个见证,让他们三人就此结拜为异姓兄妹,金兰之盟于约在前,名正言顺,外人也少闲言碎语,如何?”
汪信义大赞:“此言甚妙,深得吾心。不知朝佐意下如何?”
王朝佐大喜过望再度拜倒:“如此小人高攀了,小侄王朝佐叩拜叔父大人。”
——于是天井院中冬了颜惜王朝佐各自持香叩首敬拜汪信义,摆供桌集香案焚香祷告一番诸人见证之下各报生辰八字交换金兰盟帖自此成为异性兄妹。仪式完毕之后,重新郑重称谓,众人无不恭喜祝贺称道。汪老爷更是欣喜之余,不顾芳夫人数度劝阻,捧出秘制陈年卫河老酒,同洗浊生王朝佐连饮三大杯。
——“苍天在上,后土在下,时值大明万历二十七年三月十八,艳阳高照,和风细水。王朝佐,汪冬了,颜惜三人换帖结义,共证真心。谨告:天上地下八方六合七洲四海,日月星辰雷电风霜雨雪山水,三界六道大神诸仙妖魔鬼怪,自此,飘零有根,哀愁不现,兄妹一心,荣辱与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生今世不离不弃。此义无限,故留此誓,证我心愿,亘古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