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风向界-第四章 渊尺墟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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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渊尺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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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饭的时候封绪并没有回来。巽有些诧异了。

“早上的时候封绪不是没有出门么?”

涣言一边抢棱的菜吃,一边说:“他后来改主意了,说是要去看昨天那些小和尚们怎么样了。”

“他有这份好心?”巽皱眉:“几点出去的?”

“他今早打了个招呼就走了,我没看时间。”

小铃突然叮当一响,门被推开,一脸疲惫的封绪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涣言朝他挥手:“正讨论你呢快来,棱把菜都要吃光了。”

“喂,你……”被诬陷的棱诧异的抬头。

“不吃了,那帮小豆丁和尚快把我折腾死了,简直就是语音轰炸,你们慢慢吃,我上楼休息去……”

餐桌上静了一秒。

Kio站起身来:“我吃好了。”

涣言笑着挥手,看着Kio上楼。

昙心默默喝汤。荔桥去了韩先生那里,莲象减肥,在那边看电视,涣言和棱在这里。巽挑起一边眉毛,问涣言:“你弟弟去哪里了?”

“啊?”

“我说涣越啊,怎么没见他人呢。”

“喔,他有任务,就去了。昙心说要是完成得好的话就修好他那只机械鸟。”涣言求证似地看向昙心,昙心瞥了他一眼,放下碗。

“我可没答应他一定修好。”

涣言噗的笑出来:“涣越可喜欢那只鸟了,是《械语鸟》周边呢,会飞会叫会说人话,不过只有简单的几句而已。”

巽点头,放下勺子。

“那我去看看封绪。”

“哇。没看出来你这么关心人家的啊。”

巽皱眉看着涣言,后者一脸天真好奇。他想发火,最后还是皱着眉憋不住地笑了出来。

“那我不去了,就让那家伙自己等死吧。”

巽在**躺了很久睡不着。他听到隔壁双胞胎的笑声,想了很长时间。苏荔桥,昙心,Kio,涣言,涣越。

封绪。

他想起来封绪早上笑着说太累了不想出门,荔桥应了一声就拉自己出去了。

涣言的弟弟涣越。

昙心微微一瞥。

他穿好衣服,跳起推窗,想了想又回去拿上回城。这个道具是保命用的,虽然也有可能两个人一起死,但是总比孤立无援好很多。他不知道为什么封绪没有用回城联系他,也许是来不及,也许是失效了。巽从三楼跳下来,风在他身边护成一个完整的环。他刚准备跑,一个粉色的身影从旁边斜冲出来,挡住他去路。

巽抬头,是Kio。

“我和你一起去。”

巽笑:“是监视我吗?昙心让你来的?”

Kio摇头。

“他们不知道,请你相信我。”

两个人一口气跑到貔那里,石狮子点头放他们出去。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帮封绪。”坐上瓷莲后,巽依然用力皱着眉。

“我想了很久,他们没有任何立场帮封绪说谎,那个回来的人根本不是封绪,而是涣言的弟弟涣越,是么?”

Kio淡淡的说:“也许他们都有着同一个想法。人,是很容易被他人蛊惑的。还有,你有一点错了,涣言并没有弟弟。那个人,是他的‘随影’。”

“什么?”

“涣越这个人是不存在的,他只是涣言做出来的人偶,可以变成任何他接触过的人的样子。涣言小时候受过心理创伤,父母都死了,估计是今早上封绪对他说了什么他才同意的。要变成其他人也就意味着承认涣越是个‘工具’,是个幻影泡沫,而不是他‘弟弟’。这对涣言来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不会那么轻松同意的。”Kio看着巽:“你的同伴,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巽低头。

“是么……在我眼里那家伙也就懒得和他的猫一样了。”

Kio笑。瓷莲轻轻一摇,停下了。

“我们到了。”

两个人穿过集市,藏到两米高的灌木里。此时已经是丑时,路上并没有僧人,远方的黑塔佛刹利仍然矗立在那里,十四层的高度让它看起来深不可测,而九十八只低语的细铃让人感觉:这座塔是个活物。

Kio像支箭一样落到那个守卫身后,敲晕了他。她朝巽招手,两个人推开兽嘴般的大门。

“这是……”

巽愣住,他转头看Kio,发现对方也是同样的表情。有那么一瞬巽以为自己进入了韩清鲤的幻境里,可是这里明显不是。

这座塔里面是个荒地。

Kio犹豫着迈出一步,脚踩在了沙土砾石之中,沙沙的响。巽抬头看,新月如钩,半掩在厚厚的云翳之中,羞赧的遮住自己的身体。远处有什么东西在嚎叫,在嘶鸣,在热血贲张。这里甚至还有几座小坟,孤独的静坐,用沉默诉说自己的过去。

“这里一定和外界相通,但是通向哪里就不清楚了。”巽说。

“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那月亮,几乎是新月。这和我们现在的时间正好符合不是么?而且,这个场景我很眼熟。”

他闭眼,身边环绕起一圈一圈的风来。

“眼熟?”

“嗯。上一次见到这种地方之前,我的前搭档死了。”

Kio突然拔刀砍向巽。后者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动作进行防御,冷光一闪,粉色的长刀已经入鞘。Kio抓住那个还在空中飞着的兽类的头,将它扔到地上,顺便推开巽,不让他被血溅到衣服上。

整个过程发生的太突然,巽甚至没看清Kio收刀的动作。

“注意下周围,提高警惕。死了的话就不能救人了。”

“谢谢。”

“这种事带封绪活着出去再说。”

两个人向荒地深处走去。四周的树木渐渐多了一些,还有些房屋的遗迹,几块碎砖烂瓦零零散散地瘫在一边。隆起的小丘在远处出现,旁边有着看不出颜色的灌木和烧焦了的树木残骸。

“这里像是存在过一个小镇,被大火烧的一干二净……你刚刚说,你来过这里?”

巽低头:“没有去往更深处,也没有这样去救人。”

Kio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再问。两个人又走了两步,突然听到一声撕裂天地的悲鸣,有什么东西发了疯地跑过来,大地癫抖着发出一阵阵的震颤。巽口袋里的回城突然亮了,一个身躯从半空中滚落下来,昏迷不醒。他的身上血迹斑斑,一只胳膊不见踪影。巽不受控制的睁大眼睛。

“封绪!!”

那怪物在这时候出现。它大约有两层楼那么高,长着马的头,前额却生出一只角,嘴里遍布尖齿,长着老虎般的利爪。它嘶叫起来,巽的耳边感觉有几百面鼓同时捶响。他看见那黑色的尾巴砸地发出震裂天地的巨大声音,咬牙。他召唤了一阵风旋将封绪放到里面,Kio已经冲了上去,长刀砍在白色的皮毛上,竟是半分也没有进入。那怪物猛地甩头,Kio被震出五米远,又跳将上去,无数刀锋如雨般降落。

“宋嘲巽?”

巽刚准备冲过去,却被一只手抓住了。封绪拉着他,皱着眉断续的咳嗽。

“那家伙是[驳],不伤人的……它只是被吓到了……快走啊,那真正的怪物在后面……”

巽抬头,Kio回头冲这边大喊:“那边那个,来帮忙啊……!”

说罢天却红了。巽以后回忆起这件事,才发现那不是红色的一团云,而是怪物的毛皮。那头长着翅膀,虎一样的爪子的猛兽痛苦的嚎叫着,掀起一阵剧烈的狂风向他们冲过来,踏裂天地,破碎的房屋和烧焦的树木像脆弱的纸片一样纷纷伏地,驳被气浪掀远,在那怪物面前就像只瘦弱的小马。巽冲过去拽过Kio的手就跑。

他没忘记背着封绪。

来不及了,那怪物斜斜刺过来,在三人耳边轰然落下扬起尘土。Kio被绊了一跤差点摔倒,那看不清面貌的猛兽跃起来,遮住那轮尖尖的月亮。

封绪被尘土呛到,猛烈的咳嗽,他的残臂流着血,巽强迫自己不去看。

轰!

旁边的大地裂开一大条缝,三个人同时被震倒在地。Kio撑住刀柄想爬起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再过几秒,三个人都会死在这里。

巽扯断绳子,捏碎手里的红色羽毛,有光芒从指缝里漏出来。

“见我者即杀。”

那怪物像一朵乌云般扑向三人,嘴边流着诞水。Kio转头看,眼里满是惊恐。

“爱我者天罚。”

巽看清了那沾满鲜血的爪子,那个尖利的末端刚刚抓下了他同伴的胳膊。

“吾于流市中不言不语,世人皆隐而枭徒为名者……”

“巽爷你在念叨什么。”封绪扯出一丝苦笑攥紧了拳:“我们这就要死了吧……”

“三千啊啊啊!!!!!!”

巽几乎是颤抖着嘶吼了出来。他的身边猛然炸开一个青色的环,那环带着戾气翻转叠涌,瞬间冲上云霄,绽开血肉,啃噬皮骨。那怪物被生生撕开,惨叫声如迸裂金石,鸣彻大地。三个人的身影在剧烈的震颤中瞬间消失,徒留一阵青色的光徘徊了一阵之后散去。那被分成两半的猛兽无力地摔在他们刚刚待过的地方,轰的扬起一阵喧嚣的尘土来。

“啪。”

有颗黑棋不偏不倚的碎在棋案中间。柯洛将要落子的手停了一着。

“怎么了?”

柯洛蹙起眉抬头看向小窗。现在本是白天,那外面的天色昏黄了一阵,旋即又恢复安宁。

她对域轻轻的叹。

“那孩子,把第一个封印解开了。”

*驳:中曲之山,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身黑尾,一角,虎牙爪,音如鼓音,其名曰驳,是食虎豹,可以御兵。

域:君山学院的校长,第一章第一节中提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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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灯宴要到了。

昙心回溯了封绪缺失了的胳膊,Kio受的伤并不重,于是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巽从塔里回来就愈加的沉默寡言,有的时候甚至不吃饭躲在房间里面看书。涣言仍然没心没肺的捉弄棱和Kio,他的弟弟涣越依旧在他身边,和他生着相同的面孔,说着不一样的话语。

倒是莲象消失了,之前她一直悄无声息,也不接封绪任何方式的套近乎,自己一个人在安静地写什么东西。封绪只是感觉屋子里面少了一个人,多了一点空气,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感觉。

“她回家里去了,每年这个时候她都要回家的。不像我们无依无靠。”Kio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说,“倒是你们,通行证有没有过期?作业完成了之后不及时回去报告这样好么?”

“没事,通行日期刚好在宴会之后,来得及。”

说完封绪心里咯噔了一下。

怎么这么巧,就好像知道我们要去宴会一样。

“我去看看宋嘲巽。”荔桥站起来。

涣言笑着盯着她。

“怎么了?你有意见么?”小女孩充满杀气的看着他,涣言缩了一下脖子,捏着嗓子说:“荔先生神机妙算,小生没有任何意见!”

他的头顶被手肘狠狠的敲了一记,大家都低低的笑起来。

荔桥端着汤去敲巽的门。

“不吃饭是不行的喔,你这个样子怎么冒充我们前社长去宴会,别到时候还没撑到开饭就饿死在席位上了吧?”

里面没有动静。

小女孩撅嘴:“你再不出来的话我也不告诉你那个故事了!”

荔桥的激将法十分有效,巽开了门。

“你敢。”他单手接过荔桥手里的餐盘,又想关上门:“不遵守约定会死的。”

荔桥露出狡黠的表情。

“我就是来遵守约定的,这些事不能让他们听到。”她拽过巽的手臂,贴在他耳朵上说了很长时间。

“……”

“什么?”

“没错,这样子不会有问题。”

“你在耍我?”他眯眼,小女孩被什么透明的东西箍住呼吸,难受地咳嗽着。

“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荔桥的脸因为生气而皱成一团,她的脸因缺氧而涨红,头却昂的高高的:“放手!”

其实巽没想过掐她。但不知怎么回事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下了重手。

他松开荔桥,想要扶她,被小女孩瞪了回去。

“我早知道你不会信,原本想吓你一跳再好好解释。”荔桥是真的生气了,后退一步,直直的瞪着他:“宋嘲巽,我比你想象中要大很多,不要把我看做一个十岁的小孩。有时候我表现的像个孩子,那只是我高兴这么做而已。我已经知道了你的一些事情,不要以为目前一切顺利就万事大吉了。你最好明白你是谁。”

她一甩袖子转身,想起什么又回头。

“刚刚我说的,你要分毫不差的在宴会上表演出来。青青罗她很吃这一套,不然你可能会死。”

苏荔桥咚咚咚的下了楼。楼下一片寂静。

巽回头看那碗汤。它还在冒着热气,里面映出房间的灯火煌煌和外面的夜景阑珊。黑白的色块抖动着交杂混融,里面有着一个男孩后悔的脸。

昙心说荔先生说的话从没有过差错,因为她不得说谎。只是巽到现在还是不能真正的相信他人,他内心倔强的认为,没有人值得将生命依托,用话语相互紧密联系,完全无条件的相信,他也做不到。那种用生命为联系的羁绊太贵重,他负担不起。巽渴望这种关系却又礼貌的远离,他不希望身边有任何一个人因为他而受到伤害。还有一点,巽总是下意识的觉得,自己身边没有这样的人,没有这样的“同伴”。有的只是暂时的亲近与永恒的利益。

用冷漠的外表将自己裹挟进大海,却忘记了那别人的掌心里,原本是放着快乐的蜜糖的。他想起大家默默为他做的那些事,心里有片海浪一直冲刷着强硬的礁石。

什么时候自己也该转变一下了。

“你最好明白你是谁。”他想起了什么,神经跳动了一下。

荔先生和夏衣榛什么关系?

他有些饿,大脑却越来越清醒。

从他们放暑假开始,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显得扑朔而模糊不清。

他想起来[不觉木衣]。张老师明确规定学生们不能在外打架找事,可是那两个人还是这么做了,还搭上李莞尔。明明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

然后来到喵葵屋,虽然是之前布置好的作业,但是那两个孩子刚好碰上朔月节当天出事,然后昙心正巧回到这里,遇见他们。

荔先生知道自己的名号被昙心放了出去,这几天没有选择在不空绢索避风头,反而拉他出门。

然后是封绪,他是巽唯一能确定的,凭自己的意识来行动的棋子,却也被某种力量拽进塔里,差点丢掉命。

但是为什么涣言要帮封绪?他有什么好隐瞒的么?貔作为守界兽,知人言晓人心,为什么放封绪出去?韩先生在他要离开的时候放出幻境试探他的实力,又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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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枚红羽是柯洛老师给他的,不到危急关头不得使用。巽记得很清楚,当时柯洛一句一句教他念那生涩的文言,还因为背错而被打了手心。

巽不知道此行是凶是吉。他感觉自己变成一枚被人拿捏在手里的棋子,走着设置好的前进的道路,一步一步。即使前方深渊万丈,他也得按部就班地走下去。他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楚河汉界的对面是谁?执棋者谁?下一步会遇到谁?

以及,谁会赢?

然而有些事情是不能放弃的。自己丧失的记忆,失去的双亲,他知道自己三岁之前不会就是个普通小孩,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三千舍。他明显感觉昙心和韩先生话中有话,却没办法理解全部意思。

他喝掉那碗汤,没有感觉任何不适。

书已经快看完了,明晚宴会就要开始。自己这枚棋子,能不能活着走到最后,都是未知的迷雾。

宋嘲巽想起他对封绪说,花朝灵死的时候他没有丢下她逃走。那小白胖子笑着眨了眨眼,说的是:

“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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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尺墟大概两百多岁,他的爱好很特别。

他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喜欢瓷器和扇子,喜欢奇珍异兽。他在山后的庭院里饲养了很多怪物,没有头只有四肢和翅膀的小猪,四条尾巴的浣熊,眼睛长在背上的羊,长着人面的金鸟……巽,封绪和昙心他们下了瓷莲之后到达的那个白色小房间上面就绘着这种鸟。其实如果只是这些也并没有什么,但是他喜欢听人讲故事,故事的好坏全看他当日心情。讲的好可以许愿,只要墟能做到的都会满足,讲的不好的,当场杀掉。他的能力能使人加强对时间的感知,于是那个可怜的人就会看到刀的速度放的极慢,一点一点平移过来,一点一点刺入皮肉,折断骨头,看着自己的血喷射出去,听到自己颈骨摩擦的声音,再颤抖着发出崩溃的惨叫来。

然后墟才会鼓掌,认为这个人的一生的故事到此才算完美。

“是个病娇吧。”封绪漫不经心地说。

“是个病娇。”涣言认真地点头。

“总之,不能太大意了。”昙心给巽穿上黑色的斗篷,认真扣好银色的扣子,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第一区的三千舍贵族们等级分化严重,衣服的颜色越浅越尊贵,只有墟和青青罗才能穿纯白色的衣服,其他人一律禁止。像芒炽那种的高位,也只能穿浅象牙色的衣服。而纯黑色,则是最低贱的仆人或者外来旅客才会穿的。

“所以我算是旅客?”

“因为你不在墟的宾客名单内,只好这么做了。但不论你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拥有那个证明,都太惹人注目。”昙心用下巴指了指巽手里那枚青色玉石雕刻的叶形坠子,它被系在白色的丝线上,反射着彩虹般的光。这片叶子是荔桥给他的,是上任社长留下来的,韩先生把它仔细的收了起来。“芒炽这家伙不傻,他看得出叶子是真货,但是对你本人抱有怀疑。所以在宴会上可能会有人找你麻烦,你多加小心。之后就完全看你了,想问什么就抓紧时间问吧。”昙心挥了挥手,Kio从那边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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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o和你一起去。”

巽看着Kio,她摇摇头。

“我不是合适的人选。”Kio垂眸,“一旦巽失败,他并不需要我。让封绪和他一起去吧。”

封绪歪头,有点好笑:“我?我能做什么?”

“他能带你逃出来。而我只有樱步。”Kio拍了一下粉色的刀柄。

“活下来。”她的眼睛看着巽说。

巽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瓷莲到了山顶就降落了,之后还有一小段路。街道两旁生长着发着浅色荧光的植物,照亮道路。这里与人类的地方完全隔绝,在进入的时候会自动辨识路人的基因,如果是人类的话,只能看到山上一片片苍天的树木,而在三千舍眼里,那些是一座一座的小楼。有的楼上面挂着红色白色的小旗,没有风却兀自飘着。这里的路人都穿着淡色的衣服,走在夜空如水里,神情淡漠或欣喜悲怆,像一支支孤独的小舟,与他人毫不相干的活着。

佛刹利旁边山顶上的贵族们住在浅色的宫殿里,神情也淡漠,有着玻璃或水晶一般的眼睛。他们持有的身份证明,那片珍贵的叶子都是墟赐给的珍贵象征,但是有什么用处呢。挣扎在微型花园里的鸟类,永远出不去,只能像八音盒里的舞女一样唱着日复一日哀伤的歌。

走到一半的时候,巽低声说:“从我们来到这里之后,发生了很多蹊跷的事,你没觉得么?”

封绪转头看巽。

“有。但是我知道,那些人本意并不坏。也许有些人会死,有些人会笑着活下去,有人由白变黑,有人幡然醒悟,那只是‘有些人’而已。”他望向远处纯白色的城楼,那发着微光的建筑是由一块块巨大的砗磲打磨堆砌的,仿佛有着纯洁外表的恶魔,微笑着将一切拖入万劫不复。

“我们这些小角色啊,不用担心大局,只要清楚自己走的路是自己坚信的,不就好了么?”

封绪微笑,后退一步然后消失。嗔从他刚刚待的地方轻巧地落下来,猫足柔软,钻进巽纯黑色的斗篷,只露出脑袋。它站在巽圈起的胳膊上,回头,金黄色的瞳孔缩成一线,映着驶过来的辉煌灯火,露出一只猫不该有的神情。

淡青色的瓷娃娃从马车上下来,吱嘎吱嘎的弯腰躬身。

“饕客宋嘲巽大人,请随我来。”

巽点头上车。嗔动了动耳朵,用着人的声音笑得欢快。那三个瓷娃娃诧异的扭过头看。

巽一下把猫塞进口袋。

“是宠物,是宠物……”

墙上四处绘着楼亭阁宇,壮丽的春秋百花卷缓缓流动着,次第开放又整朵凋谢,掉落下新鲜而芬芳的花瓣。这里有很多席位,每个席位上面都有一盏白色的灯,缓缓旋转着,有快有慢。淡青色的瓷娃娃束手站在一旁,有人传唤则按照预定的路线轻巧地走过去,于是大厅内显得繁忙却不拥挤喧哗,浅色的贵族们踮起脚尖默默地走着,有条不紊的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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巽穿着纯黑色的斗篷,把一半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他进门,递给瓷娃娃那片叶形的坠子,离门最近的一位女士发出一声惊呼,又把剩下一半的目光吸引过去了。

那瓷娃娃彩绘的脸窘迫得似乎要融化掉了。它哆哆嗦嗦的把坠子递给身边的瓷娃娃看,沉重的头部在巽的斗篷和叶子之间来回移动,手臂和手腕关节摩擦出吱吱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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