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风向界-第六章 花朝城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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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花朝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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巽皱眉。“是……朝灵?”

“花朝灵。那孩子当初可是因为你的疏忽而死的。你以为自己能够打败工程师,就让她向另一个方向跑了?我也赶时间,就明着和你说吧。”喜鹊叹了口气,它飞到一旁的雕像上,啄了啄自己的羽毛。

“那工程师就是来找花朝灵的,你让她向另一个方向跑,反而是把她向深渊里推得更远。工程师只对两种人进行追杀:一,违反时间守则的人。二,应死未死的人。它们同时追杀了你们两个,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冷风呼呼地在背后吹过。巽的身上已经寒冷的失去了知觉。他听到自己心跳如鼓,血液喷涌不竭,他觉得浑身**从大脑撤退,变得空空****。眼前那只喜鹊红色的尾巴一翘一翘,让他想起朝灵红色的小扇子来。

“我……”

“闲聊要到时间了。我这次来是要警告你的。如果我不让你们来这里,花朝家可能会找到你们学校里去,那时候会更加危险。一,你们这次抓的连环杀手擅长布置人心陷阱,搅乱事情脉络,不要被他动摇内心。二,这次你会历一大劫,一人杀你一人帮你一人背离你,你要处理得当,不能乱了阵脚。三,从你们下车的那一瞬间,就有人已经盯上你了,万事小心。但是记住,你是棋子,也是执棋者。”

“你知道一切秘密,为什么却让我自己找寻真相?”巽瞬间压缩空气,想要抓住那只喜鹊,可是柯洛先他一步飞走,空气旋转着爆开一阵红色的漩涡,无数羽毛出现又消失,一只黑色的喜鹊从漩涡中冲出,身上的红羽尽数散去,纷纷消失。但是有一片羽毛固执的不肯消散,于是风带回来一片坚硬的红羽,落到巽手上,和那天她递给他的如出一撤。

巽捏紧那枚锋利的羽毛,坚硬的边缘几乎要划伤他的手掌。他缓缓地蹲下,抱住膝盖。喃喃地说了什么之后他站起身来,向那家叫做水手的小旅馆用力地跑去。路边的黑猫盯着他身后,尾巴有节奏地一摇一摇。晦暗银色的海洋照亮他的影子,那是由犹豫彷徨而转变为坚定不渝的少年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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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心的电话仍旧打不通。他想着是不是快该把他给辞掉,再另找一个帮手。

巽偷偷把红羽藏了起来。知道这一切都是柯洛做的之后他就不是那么憎恨夏衣榛了,剩下的只有警惕和冷漠。封绪仍旧天天找夏衣榛的茬,问月一直在动小手脚,但始终没有影响到夏衣榛。那个扑克脸的白头发只是一声不吭的把看起来无色无味但实际上具有强腐蚀性的“饮用水”倒掉,把书包里面还没裂开的虫茧掏出来,把自己要坐上的椅子用能力修好,把里面带毒的钢针拿出来扔掉。他没说什么,任凭问月满怀着怒气做这些把戏,没有揭发也没有报复,平静的就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巽很服他这一点,问月无孔不入的致死致残小东西太多,他都能发现然后默默的清除,换成巽或者封绪的话可能早就拎起那人的领子了。

正事要紧。他这样劝自己。

管理司的小姐姐穿着学生裙戴着兔子耳朵,笑眯眯地检查他们的通行证。花朝城一点也不像它的名字那样新鲜可人,蓝灰色的天,地上翘起砖瓦一角,树木伸出病怏怏的绿色蜷缩的叶子来。现在时间还早,街上人不多,风冷的很。悬浮着的监视器在低空缓慢的飞行,它们梭形的身体还未真正醒来。马路上新画的标记十分新鲜,那是透明的颜料,干透了之后就会变成像镜面般光滑的固体,带着荧光一闪一闪。

他们要找的人是一个惯犯。不清楚年龄不清楚性别不清楚长相。只是有一个连环杀人案,被杀掉的都是长得漂亮娇小的女高中生。一开始是两个月一个,后来变成一个月一个,两周多一个,现在一周就死掉一个人,监控器拍不到那人的身影。而且有目击者说,那人似乎是个男人,肩膀很宽,却穿着女生的衣服。本来这是应该是警察局什么的来管的,人类也好三千舍也好,可是域横插一手,把任务给了他们。

巽手里拿了那个红黑两色的纸叠成的兔子。临行前学院的集讯者亲自给了他们这个讯息,巽感到很意外。

集讯者一般都不会出门见人的,他们的感官的灵敏程度都是普通三千舍的几百倍,稍稍有一点强于阈值的刺激就会让他们受不了。他们看不见任何事物,但是听觉和触觉无比灵敏,是三千舍中的特殊者。有的三千舍说他们是变异个体,也有三千舍说这是人为的后果。那个长着白色羽毛耳朵的集讯者住在巨大的黑色鸟笼里面,他的眼睫毛还有头发都是白色的。巽独身一人走过去,作为组长接受任务,封绪,问月还有夏衣榛都不被允许进入。那个房间是黑色的,墙上爬着白色的植物藤蔓,蜿蜒着伸展到整个地板。那个集讯者慢慢转过头来,用没有焦距的银色瞳孔盯了巽许久。它用歌唱一般的嗓音对他说话,仿佛是神祗看到一只将死昆虫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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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弃一切。不然,你必死。”

那堵墙很是诡异。它被漆成砖红色,上面有七个大小不一的孔洞。浅色的颜料在上面绘出眼眉一样的问路,看起来像是小孩子无心随意而成的画作,其实那都是有规律可循的。封绪敲了敲那堵墙,里面似乎混合着金属与不可言述的蜂鸣声。它高不可测,不知从何处而来,仿佛地域冒出的一众魂魄。

“别动。”夏衣榛用右手把封绪扯回来。他左手戴上了一只黑色的手套,上面银色的链子发出细碎的磕碰声。

“你干什么?”

夏衣榛没说话,他突然用力按向那面墙的某一个地方,那极细的链子突然伸长,“叮叮叮叮”砸到那七个孔上面,本来应该钉到表面的链子全部钻了进去,夏衣榛整个人被银链吊起,上升到那孔洞的高度,距地面十米左右。但是从巽他们这个角度来看,夏衣榛更像是飞上去,而不是被左手的力道提上去的。他左手套上面的链子像是活着的蛇一般缠绕,绞紧他的手臂,另一端咬进墙里。夏衣榛蹬在墙上,低头对他们说:

“你们,离开我刚刚站的地方。”

那地面突然弹开了,一个浑身漆黑的孩子缓缓升上来。夏衣榛跳下来,单膝跪地作为缓冲,站起来向那个孩子走去。那孩子闭着眼睛,眼睛周围的纹路和墙上的相同。他穿着红黑色的袍子,头发已经拖到地上,有一轮弯月悬在他的头顶。

“我需要知道这附近的一个人。不清楚任何身份信息,只知道杀了不少女高中生,作案有规律,而且喜欢Cosplay。”夏衣榛看着那个孩子:“你有线索么?”

那孩子转身,指向那面墙之后,用封绪他们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一段话,然后鞠躬,退到墙里面去了。那面墙像水一样将那孩子包裹进去,连同那轮弯月,一起吞没了。

“你刚刚做了什么?”封绪走过去想摸那面墙,伸出手去顿了一下,又缩回来了。

“我只是问了一下犯人的线索。这面墙叫做[罗妙衣],是父亲留给我的,算是情报网一类的东西,本体在这里,但只要有墙的地方都能进入。”夏衣榛把左手的手套脱下来,装进背包:“它刚刚说犯人行凶的时间大约是晚上11点到12点,经常穿颜色鲜亮的衣服,经过的固定场所是两条街之外的一座公寓,在12点之后消失。”

“陷阱?”

“还是说,是老巢一类的东西?”问月弯腰系鞋带:“这里不是有很多场地都有是重合的么?杀完人之后切换场地跑路再方便不过了,不是么?”

“是的。但是罗妙衣目前还不清楚犯人的行动轨迹,以及公寓里面究竟是什么。”夏衣榛挥手,那面墙像气泡一般碎裂,消失在空气中,却发出齿轮转动的节奏声。

“去一趟就好了。”巽开始活动手腕:“打不过就跑嘛。我们还有封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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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绪一缩脖子想要逃跑,被巽拎着领子拽了回来:“这家伙之前说带我们大家一起逃走,就算拼死也要让我们完好无损的活着回来,说话还算数么?”

“巽爷你说什么?瞎扯的能力真是越来越强了……”

他们俩都没意识到,越到大敌临头的时候两个人就会变得出奇的一致。人越是紧张就越喜欢开玩笑,越是要死了越是要谈论生命。在看不到希望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寻找那么一根被水浸烂的枯黄稻草,然后假装笑着说:“看,这不就有救了么?”

问月帮他俩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走到两人中间,把他们隔开了。

“那今晚收拾一下就去吧。我来带路。”夏衣榛转身走。

“今晚不行。”巽看着记录本:“发现尸体的间隔是一周一次,现在距上一个案子才过了五天,那人暂时不会有所行动。”

“今晚必须去。”夏衣榛停步,转过身来,他的脸上是个冷静的怀疑,仿佛之前一直觉得巽很聪明,今天才发现他是个傻子一样。

“你没发现吗?他作案的日期。第一次和第二次之间相差了34天,第三次与第二次相差21天,然后是13天,8天……”

问月眼睛一亮。

“没错。斐波纳契数列(Fibonacci Sequence),又称黄金数列。虽然只是倒着的,但是看来那个人是个有强迫症的数字疯子,又喜欢布置陷阱,非要做一些有规律的事情。”

“女装大佬?”封绪一闪,人已经在五米开外的夏衣榛那里了。他双臂环在脑后,对着夏衣榛笑:“抓住他之后是不是就可以杀了你咯?”

夏衣榛没有笑,他撇了一眼巽,眼睛又淡淡的转回来,停留在封绪身上。他举起那本厚厚的速写本,封面有擦不掉的脏污痕迹,里面画着无数的机械,野兽甚至七十二柱魔神,都是他之前练习留下来的画作。夏衣榛眯眼,看着比他矮了小半头的封绪,眼睛里是漆黑的湖泊。

“你可以试一下。”

四个人分食物和水,分武器。在速递网站买了几块四人份的回城,用小锤子仔细的沿缝隙敲开。大冷天的,问月换上了弹性很强的长袖T恤,牛仔短裤和棉质的长袜,把运动鞋的鞋带打了个死结。巽在细细的楼梯扶手上面坐着,细小的风围绕在他身边,掉不下来,他盘着腿抱着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封绪在门口检查自己的外套口袋,那个衣服的侧兜看起来小的似乎装个钥匙都能掉出来,实际上里面的空间能装下一辆重型卡车。

钥匙孔发出声音,木门吱呀一响,夏衣榛背了一个巨大的画夹从外面走进来。那画夹从他后脑勺一直延伸到腿部,高120cm,宽90cm,厚厚的保护壳是藏蓝色的,上面画了三个细长的金色叶片,扭曲着呈“川”字形排布。黑色的带子年代古老,似乎随时都会碎裂,化为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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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的空间不大,只能容一个人直直的经过,两个人就需要侧一下身子了。但是封绪没给他让路,依旧背对着夏衣榛叮叮当当的往兜里面塞东西。嗔在他头顶喵着,一人一猫都没往门口看一眼。白头发的男生也不恼,也不进来了,斜倚在门口。

“收拾好了就出发。快到时间了。”

巽从楼梯上跳下来,活动了一下脚腕,盯着夏衣榛背后的画夹。

“那是什么?”

夏衣榛依旧盯着什么地方,没理他,转身出去了。他说话的声音和轻轻的脚步声在楼道里面空****的反射,像是对什么事物的无力叹息。

“一幅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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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车和行人都很多。便利店,服装店,路边卖多肉和小金鱼的小摊,买意面的小店热气腾腾的冒出白色的雾气,大型超市灯火通明,里面人群爆满。巽大大松了一口气。他以为这个被称为“机械迷城”的城市冷血又无情,人人脸上都带着金属的光泽,说话都能听见齿轮的声响。至少不是这样亲切又朴实。虽然那些人说着一口流利的外语,不带翻译机的话他几乎一个字也听不懂。

不像三千舍一样,人类的地界总是语言不通,结果在不同的地方住的久了,三千舍们的口音也变得不同。耶稣的故事里面说,人类在建立巴别塔的时候太过团结,引起神怒,于是上帝便打散了所有的人,使他们语言变得不通,于是人们便渐渐分居在世界各地。知道这个故事的人,有的埋怨上帝将他们分开,但是没有人想过,如果人们心中没有一丝怀疑的话,怎么会开始建塔想要登入天堂。上帝以彩虹与地上的人们定下约定,不再用大洪水毁灭大地。但是有人说:“没有理由要把我们的将来以及我们的子孙的前途寄托在彩虹上呀。”于是开始建塔,巴别塔高耸入云是不假,但这宏伟不是出自人类的团结,而是怀疑。人类还是怀疑这些约定和虚无缥缈的东西,怀疑一道彩虹是否真的能够保护他们。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想要做些什么使自己安心罢了。

怎么一不留神想起巴别塔来了。

他又不信这些神话故事,要活下去还是要靠自己,精神信仰什么的,他不需要。

四个人慢腾腾走在街上,像是出来逛街的中学生,中途还拐进了一家挂着彩色装饰画的小店里面吃空心粉。三个男生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一边拿叉子吃面。问月砸中了游戏机里面的棕色小熊,抱着玩偶开心地跑回来继续喝蓝莓果汁。这家店里面的墙上挂着绒绒的布毯,廉价的玻璃吊灯发着璀璨的光,让人很容易陷入美好困境。路过的人看到他们靠在巨大的玻璃窗旁边或安静或嬉闹,少年的脸颊反射着暖色的灯光,也不由得感叹起生活的美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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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美好光景在巽心里存在不过一瞬,就有冰冷的栏杆将他生生分开,让他冷静,回到原来那个皮糙肉厚没有感觉的人。那栏杆挡在所有暖光前面,提醒他:假象,万物皆是假象。于是他变得百毒不侵,只差在脸上贴上一个“生人勿近”。

他其实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拐过街角,沿着马路一直走,走过斑马线。在第二个路口向左拐,看见了那个违反地球引力的消防栓。夏衣榛走上前猛然踹了它一脚,这力道要是放在奶奶家门口的砖墙上的话,他家可能早就拆迁了。但是那个消防栓却像人一样打了个哈欠,一边伸懒腰一边变长,最后变成两米多高的一个红发男子。

那人走了过来,步态阴柔,说白了就是娘炮。在二次元混的风生水起的封绪被突如其来的冷风逼的后退一步,感觉鸡皮疙瘩全都站起来在他脖子上欢快地跳舞。

“何事……?”

夏衣榛规规矩矩地鞠躬:“我们想去这附近的[沐月陵],向您请求通行证的使用权。”

“押金两千,每人一小时三十。”

那人眯眼数了一下他们的人数,歪头笑起来,露出一口细小又尖利的牙齿。他把四枚散发着冰冷光泽的徽章递给夏衣榛,接过后者递来的沉甸甸布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愿夜色保佑您。祝您玩的愉快。”

那徽章从正面看只是一只蝴蝶而已,但是移到光线下,稍微偏那么一点点头看过去的话,那蝴蝶翅膀上面的花纹全部变成了狰狞的藤蔓,缠绕绷紧一个挣扎着的鸟,那鸟张开翅膀与蝴蝶重合,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三人跟着夏衣榛进了一个窄小的楼道,里面的楼梯灰扑扑的,只有半米宽,看起来只能容一个人侧身经过,绿色的扶手脱落了表皮,不怀好意地呲着牙笑着。

夏衣榛随意地把徽章别在衣服上,走上台阶。

“什么意思?”封绪捏着徽章,并没有戴上。

“字面意思。”夏衣榛收回正要踩上第二个台阶的脚,回头露出不耐烦的表情:“[通行证],不懂吗?你们不会没有使用过通行证吧?辉虫幼虫,可以探知到进入场地里面的三千舍一瞬间所有的身体情况,化成另一空间的数据保存下来,因为坊主的喜好被制器师制作成各种形态。[沐月陵]是花朝城处于另外一个空间的重合场地,要进入那里必须使用通行证。”

“你怎么知道那座公寓在沐月陵?”巽把徽章别在斗篷的下摆,此时它正随着风一摇一摇。

“[罗妙衣]告诉我的。”夏衣榛转过头去不再言语。

四个人一个一个的踏上台阶。当最后一个人,巽完全踩上去的时候,夏衣榛拍了三下绿色掉漆的锈铁扶手,那台阶突然缓缓的水平翻转起来,一层一层台阶交叠着扭转,完成之后,方向由斜向上完全变成了斜向下。楼梯扶手由残破的绿色变成了大大的红木扶手,台阶宽度也从不到一米变成了两米多宽。然而四个人虽然呈现了倒立的姿势,却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这也就意味着台阶上面的重力改变了,他们不会被花朝城里面的人所看到,进入了另外一个场地,沐月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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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月惊讶地一跳一跳,想要去碰刚刚他们进来时的大门,被封绪拽住了。

“空间转换,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掉入缝隙里面的[虚无]喔。还是小心为妙。”

问月一下子就蔫了,小心翼翼地跟着夏衣榛向上走去,巽感觉有点好笑,还是没有发出声音。他望向门口,黄色的小灯泡照亮房门前一片小地方,什么东西的影子在上面划过,像幕布后面上演着离合悲欢,朦朦胧胧。

夏衣榛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走到那个公寓的时候,十一点的钟声刚好敲响。猫头鹰扇着巨大的翅膀从上空经过,掀起一阵不小的狂风来。

风很冷,问月哆哆嗦嗦捂住双臂,巽要把自己的斗篷给她,被她拒绝了。

“不要紧。进门就不冷了。”

那公寓很是怪异。像一个矮胖子,不高却很宽。公寓一共有8层,但是第一层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大门。巽数了下,每一层有21个房间,整栋公寓零零散散的开着一些灯,但是总的来说还是灭掉的灯比较多。

“女装大佬的公寓?”封绪搓了搓手,不知道是因为风冷还是什么:“这么多房间我们要去哪里找啊,过了一个小时这个房子可就消失了。”

问月摇头。夏衣榛低头思索,没有吭声。巽问他:“你那罗妙衣没告诉你这些么?”

“它不知道具体情况。而且说真的,能提供给我们这些信息就已经很不错了。普通的情报网根本做不到这一步,可能还没靠近就死了。”

“呵呵。”

夏衣榛瞥了一眼封绪,后者把双手插进口袋,眼睛眯起来看楼上的灯火,没看他。

“我们先进去吧。”问月冷的受不了:“只是进大门又不会有什么,之后我们可以一层一层的找,四个人待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好吧,这么干看着也不是办法,只要不走散的话没什么问题。那我们就先上去,再……”

“不用。”

封绪转头看巽,后者说完那句话之后,脸上浮现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巽打了个响指,语调轻松畅快,像是要赢了游戏的孩子:“准备一下,我们去顶楼。”

“为什么?”

巽的嘴角微微地弯起来,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只是一个小圈套罢了,你说这个人擅长数字与陷阱,我就稍微留意了下。这个窗户的布局,其实是摩尔斯电码。”

他指那几扇拉着窗帘还关着灯的房间:“仔细看的话,这样的房间一共有十处。除此之外还有拉着窗帘开着灯的房间,和没有窗帘的房间。除掉第一层没有房间之外一共7层,7×21=147,是整个电码的字符数。”

“什么东西?”

“从顶楼开始看的话,房间的布局是这样的:亮,拉窗帘亮,暗,暗,暗,暗,拉窗帘亮,暗,拉窗帘暗,暗,亮,亮,拉窗帘亮,亮,亮,亮,拉窗帘亮……到了最后是一个亮着灯的房间,结束。如果灯亮表示横,灯暗表示点,拉窗帘开灯表示字母间隔,拉窗帘熄灯表示单词间隔的话,翻译过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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巽用手指敲着徽章通行证,哒哒的响声和公寓上开灯的频率完全一致:“—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quot;The world does not leak because death is not a crack.&quot;夏衣榛面无表情:“泰戈尔的《飞鸟集》。但你为什么凭这句话就让我们上顶楼?”

“那是因为我把里面所有特殊意义的词都挑了出来:World,Leak,Death和Crack。”巽眯眼看公寓大门,那黑漆漆的大嘴欢迎任何误闯的小羊羔,它们新鲜可爱,活蹦乱跳,又任人宰割。

“四个单词的首字母是W,L,D和A。改变一下顺序:D,L,C,W。用希伯来暗语来解释的话,每个字母所真正代表的意义都向后推三个字母,那么DL就是go,C对应F,是floor,而W对应Z,zero。强行翻译一下就是:去零层。”

“零?”

“对,但是你别忘了,我们数电码的时候可是从上往下的。而且这个场地的重力也是相反的不是么?那个人真正的意思是,让我们去顶楼。”

巽抛出徽章,又反手把它接住了。他的身上有什么东西截然改变了,从愚钝变为狡黠,圆润变为尖锐,模糊不清变为黑白分明。深色的影子溺死在暗色的夜里,藤蔓被柔软的棉花刺的遍体鳞伤。星球,鸽子,毒药与蜜糖,齿轮与大海,狮子与穿上盔甲的稻草人。风裹挟着什么动物的呜咽穿过少年的斗篷,想在那里找出一丝一毫的犹豫,然而它们毫无破绽。

问月愣在原地,也忘记冷了,她微微张着嘴巴看着班长,感觉似乎是第一天认识这个人。封绪低头微笑不语,白色的灯光一盏一盏的亮着,通过心脏电流和视网膜,模糊成一个一个晦暗不明的点。

夏衣榛颔首。

“先生说的很对。是我小看你了。”他挥手,白色的头发使他看起来像一个耄耋老人,然而背影露出的清晰锐角却是凌厉少年。

“我们去顶楼。”

他们进去公寓大门的一瞬间,有两个身影从旁边的树丛中显现出来,一坐一立。仔细看去的话那坐着的女子背后是鸟雀搭成的椅子。

“嘲巽那孩子,没辜负我的一片心意啊。”

“妄自托大。什么你的心意,他是我学徒,帮他打理好一切的也是我,你不过是顺我这片水推了个舟而已。”

“好好,鹤先生所言极是。”男人打趣着,把手里的丝线扯回,那上面是一只透明的小虫子。他轻轻的把虫子上的线绕下来,拿出一个小木盒子,把小虫放进去。

“按照预测的,他们上了顶楼之后会被分到四个不同的房间里面,房间的具体情况未知。这个恕我不能干涉,因为这个案子本身就不可预测,目前种种都是集讯者告知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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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先生不想说些什么吗?您辛苦设了这么多圈圈绕绕的东西,其实您是希望那小子恢复记忆的,不是么?”

女子盯着那片公寓好一会,这才缓过神来,幽幽地叹气。

“此行凶险啊,虽然我也清楚总是这样看着不好,总该放他出门历练历练的,可是狼崽子不在身边,心里也紧的很。”

“性命危险是绝对不会出现的,域已经打点好……”

“不是的。”柯洛轻轻笑起来,她的笑声像是纤手细细的敲打小铃,把泉水鸟鸣揉碎在春风里。

“我是害怕,狼崽子咬了人又不好收拾,太过任性不知收敛,给别人添乱呢……”

域斜起一边嘴角苦笑。

“夏衣榛这一着棋,鹤先生下的妙。那小子能力很强,又仰慕嘲巽,再好不过了。”

柯洛摇头。

“是他自己要求的。一开始我是不同意的,可是这个孩子很是固执。因为他不服气,自己的父亲败给了这样一个人。”

柯洛站起身来,红色衣裙化作飞鸟翅膀,包裹着陆离光影纷纷离去,只有她的声音还停留在原地。

“菩提川叶月……的儿子,旧人新事,残局又奕,你说说,我怎么能不好奇呢?”

*The world does not leak because death is not a crack:世界并不会流逝,因为死亡并不是一个罅隙。出自泰戈尔《飞鸟集》第222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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