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部消了肿,逝川终于不用憋在屋子里等小二端饭菜进屋,在房内好一阵折腾,一派风度翩翩的模样,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折扇,拿在手里喜滋滋的出门去了。
半个时辰后,逝川瞅着一醉楼的招牌,不是想象中的富丽堂皇,与普通小酒家并无二致,如此‘简陋’的小酒楼如何能屹立二十年不倒?他狐疑地多看了两眼这两层高的楼层,忽然,发现了什么,他凑近大门仔细看了两眼,不禁感叹:“这可都是好东西!”
他认出了那极其珍贵的紫檀木,整整一栋酒楼都是用的紫檀木!
情不自禁走进酒楼里面,桌椅、屋柱、珠算 ……简直就是一个紫檀木造出的世界!不知道能不能顺手捎带一块出去。
逝川眼里勾出一丝精光,紫檀木不能在日光下暴晒,一醉楼何以屹立二十余年不倒?其中必有别的秘密。
打扫的小厮正玩得开心,见有生人进来打扰,有些不快:“我们最近不开张,你到别处去吧!”
逝川见那小厮趴在地上,玩得不亦乐乎,他顺势走了过去,只见地上放着一个竹筒,竹筒里面有两个蛐蛐儿,小厮手里正拿着一根竹枝,兴致勃勃地逗蛐蛐儿玩,嘴里还不住地叫道:“好!好!咬它!咬它 ……”
冬天哪里来的蛐蛐儿?
“哎,小弟弟,你这蛐蛐儿哪来的?”逝川也跟着小厮趴在地上,凑在跟前问他。
“捉来的啊。”小厮头也不抬,只觉他的问题问的可笑。
逝川露出自以为人畜无害的笑,问:“那 ……在哪儿捉的?”
小厮正要回答,又闭上嘴巴,瞅了逝川一眼:“我又不认识你,为何要告诉你啊!”
逝川的笑僵在脸上,并不气馁,他在身上好一阵摸索,最后从袖子里掏出一颗碧色玉珠,用三根手指夹着。小厮见了漂亮珠子,眼睛都直了,逝川故意捏着玉珠在他面前晃了两晃,**地道:“如果 ……你告诉我这蛐蛐儿是在哪儿捉的,我就把这玉珠送给你,好不好?”
“好!”小厮使劲点点头。
“那你说,这两只蛐蛐儿是在哪儿捉的?”逝川边说边捏着玉珠在小厮面前晃**。
小厮的眼珠随着玉珠左右转圈,“在造酒房。”
“造酒房?哪儿的造酒房?”逝川意识到哪里不对劲,收起笑容,神情严肃。
玉珠还在对方手上,小厮只得老实回答:“在我们一醉楼的造酒房啊,每个酒楼都有一个造酒房,你下面是不是还要问我,造酒房在哪儿啊,我告诉你吧,我们一醉楼的造酒房就在一醉楼后院的地底下,最近要造很多酒,他们都去帮忙了,我留在上面打扫。你问完了么?问完了可以把这可绿珠子给我了吧。”小厮心想,这些并不是什么秘密,说出来也没什么事,而且还能得到这么漂亮的珠子。
逝川一阵哑然,良久嘴巴才合上,笑了两声,“ ……问完了,来,给你吧。”
一醉楼就是一醉楼,连这么一个小厮都能说得人哑口无言,还怕招揽不来生意?
小厮得到玉珠很高兴,也不再玩蛐蛐儿,改玩玉珠,逝川顺势问了一句:“你这两只蛐蛐儿能给我不?”
“给你了,拿去吧。”小厮颇大方地回答,这两只蛐蛐儿他已经玩两天了没有什么新鲜感,等哪天想再玩的时候可以让小伙伴从地下带上来两只,反正造酒房里这些蛐蛐儿有很多。
得到蛐蛐儿,逝川拿起竹筒端详着,用竹枝捅了其中一只蛐蛐儿,蛐蛐儿的叫声清脆。
“你怎么在这儿?”清冷的声音将逝川和小厮的目光一并吸引过去。
亓蓁一身素衣,缓步而来,小厮咧开嘴笑了:“亓姑娘!”逝川摸了摸鼻子,正思考要怎么回答,众所周知,这一醉楼近几日都不开张,客人不会无趣到来吃闭门羹。来这一醉楼的名头也要想上一番,太不符合他的性格。这时亓蓁已经来到楼下,径直走到他眼前,静静地望着他,是错觉么?逝川竟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一丝疑惑,跟凤鸣子那家伙经常有的神情一模一样,更添天真可爱。
“原来你住在这儿啊,让我好找!”逝川惊喜道。
他不经意地往阁楼上望了一眼,一共八间房,传言尊主与另外三个家主暂时安住在一醉楼,身边各带一人,或护卫或亲近之人,想来这八间上房就是特地为他们安排的。
亓蓁自是不信他的话,只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逝川反问,展开折扇扇了两下,额前发丝迎风飘扬,有种跟她周旋到底的意思。
昨夜议事,尊主一夜没合眼,今早好不容易得空休息,下面却吵吵嚷嚷,亓蓁这才下楼看个明白,没料想来人竟是让她一直怀疑身份的逝川,她不想多言扰了尊主休息,只问:“找我何事?”
看出她想打发自己,逝川只笑笑,“没事,就想看看你好不好,现在看到了,我也就安心了。”
不理会他的油嘴滑舌,亓蓁定定地看着他:“那现在看到了,什么时候离开?”
那小厮见姐姐不喜欢这个生人在这儿,护在亓蓁面前,使劲全力摆摆手,“我们最近几天都不营业,你赶紧走吧。”一脸嫌弃的模样让逝川脸上有些挂不住,他们刚刚还聊得很愉快,现在变脸变得这么快!
一大一小都不待见,逝川耸耸肩,拎着装着蛐蛐儿的竹筒转身,故作潇洒地离开。
脚跨过房门的瞬间,他忽然转过脸,冲着一脸清冷的女子露出个大大的笑脸:“我就住在昨天那个茶馆,随时恭候亓姑娘大驾。”脚下未停,一个转身,就不见了踪影。
小厮抬头看了亓蓁一眼,竟从她的嘴间看到一抹笑意,他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赶紧揉揉眼睛,亓蓁的嘴角依旧噙着很浅的笑意,很浅很浅 ……所以距离她很近的他才能看到。
回到房间,逝川将竹筒放在桌上,找来一根银针和一块白布,夹起其中一只蛐蛐儿,那蛐蛐儿雄壮地叫起来。他拿起银针往蛐蛐儿腹部一扎,立即有黑色血水儿涌出,顺着血水儿,那血水流在白布上,一滩漆黑,隐隐地有些腥臭味儿,他凑近白布闻了闻,腥臭味极浓。
逝川眉头轻锁,注视着已经发黑的银针,左手搓着下巴,神色凝重,陷入思索中……事情恐没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黑色血水流尽之后,那只蛐蛐儿的身体竟没有一点空壳留下……
四大家族经过一夜的议事之后,各司其职,黄家荆氏负责中原及西域的所有参加武林大会的人士,即日起开始入记参赛人士名册,并安排参赛人士的入住情况。青家高氏负责武林大会的场地安排,包括各路人物落座的详细位置。赤家屈姓负责保证在大会召开前的风平浪静,剔除一切扰乱武林大会的因素,紫家项氏则负责拟写书帖并协助其他世族。
逝川走后,亓蓁便离开一醉楼召集屈家弟子,本来她也是打算做这个,在楼下碰到逝川是个意外。
城东三十人、城南五十人、城北二十人,同时城楼附近五十十余人,剩余几百人交与屈桓安排。过后,亓蓁又到郊外唤出屈家影卫,哨声一响,几十个蒙面黑衣人从天而降,悄无声息,如夜间鬼魅。
为首的单膝跪地,余下所有影卫均单膝跪地,亓蓁转过身,眼睛里是如同看死物一般的寒冷,声音格外冰冷,如严冬冰雪,带着肃杀,像是从千万尸体的修罗地狱里走出来一般,“凌钢、凌厉负责城南,烁易、流光负责城北,城楼交给火燎,其余所有人由寒鸦带领留在城东,听我号令。”
命令下达完,那批影卫瞬间消失在原野,没有一丝声响,空****的原野中只留下亓蓁一人,仿佛那批黑衣人从未出现过。
年仅十九岁就能接掌屈家影卫,亓蓁的修罗面孔,也只有这些影卫曾见识过。
这些影卫各个能以一抵百,光靠在明面上的屈家子弟维护安宁,她不放心。屈家影卫,由她亲手挑选并加以训练,用来同手中剑一样,暗中由他们看着,会省下不少麻烦。
距离武林大会还有十二天,荆家一大早就派了两名弟子到城楼张贴告示,告示刚贴上,便有一大群人围观,特殊时期,啻陵城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引得一大批人的注目。
九章恰好领着弟兄们路过,见人潮拥挤,让一个属下前去打探,不一会儿,那个下属回来禀报:“老大,是武林大会的告示,说是准备参加武林大会的都要先去报名,已经有很多人去了,老大,咱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