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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却不出声,只是猛地抬手,两只手紧紧地抓住她的两个手腕,不让她再乱动。
他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那线条优美的弧度,再往下便是傲人的曲线,他眸中的火热又深了几分,再抬头时,看她的眼神甚至有几分痛苦。
“我说了不要靠近我。蠢菇。”
“我就靠了又怎样?”她双眼通红地叫嚣。
“这个洞里布有魔障之气,这种魔障是心魔释放,会引诱人内心中潜藏的欲望和戾气,而且修为越高的人影响越大。他是要我做出肮脏事,才好找借口把我杀了。”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我想把你这朵蠢菇从头到脚吞到肚子里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以为他在嘲笑她,怒气冲冲道:“我老早就想跟你说了,什么菇不菇的?不要老叫我‘蠢菇’,我是紫姑,不是蠢菇。此‘姑’非彼‘菇’,只能看不能吃。”
“还没听懂?真是笨得无可救药了。”帝君皱眉,也有些恼怒,咬牙切齿道:“爷就说明白一点吧。我现在非常想把你按在地上云雨一番,你要是不想就滚远一点,不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让人心烦。”说完,放开她的胳膊,继续闭目打坐。
面对暴走的帝君,坑三姑娘足足愣了两秒钟,才体会出他话里的意思,然后麻利地“滚”到了墙角,一动不动装起了蘑菇。
两个人都不说话,洞里的气氛变得僵硬起来,心魔的魔障越来越旺盛,连坑三姑娘这么低的修为都受到了影响,开始烦躁不安,她抬头看帝君,帝君似乎更加糟糕,面色铁青,眉心泛黑,唇色却艳丽得似蔷薇盛开,整个人透着一种妖媚的吸引力。
坑三姑娘不受控制地走过去,又开始抓着他摇晃,边摇晃嘴里还嘟囔着:“好难受,我要出去,我要出去,你快点想想办法。”
帝君睁开眼睛,双目透出不正常的赤红,看着面容越发艳丽,衣衫被自己扯得不甚齐整的坑三姑娘,猛地站起来,将她压在了墙上。
“我告诉过你,不要再来招惹我了。蠢菇。”他喘着粗气低吼:“饿得快死的人,就不挑食了,菇也好下饭的。”
“那就不要再忍了啊夫君。来吃我,来吃我。”坑三姑娘神智似乎有些不清醒了,说着伸手摸了摸帝君的脸,仿佛看到了自己在人间时的夫君,“夫君,我好想你。”
帝君坚守着最后一丝理智,捏着她的下巴,问:“心魔由心生,我承认我对你抱有欲望,才会如此无法自持,可我还是要问一句,何紫姑,大蠢菇,你愿意吗?愿意让我吃掉吗?”
“愿意啊,当然愿意。”她使劲点头,不太明白自家夫君怎么这么扭捏起来了。她点着头,娇笑起来,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主动吻上了他艳红的唇。
这个吻就像导火索,逼散了他一直坚守的理智,内心的欲望汹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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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客为主,捕捉着她的芳香,无尽索取,又顺着那诱人的曲线一路向下,在她身上点燃一簇一簇的火苗,那些火苗灼烧着她,也将他吞噬殆尽。
这样的欢愉似乎只存在在前世,衣衫褪尽,她身体的曲线,灼人的温度,都是那样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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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潮褪去,坑三姑娘躺在冰凉的地面上,许久才找回失去的焦距,然后猛地从地上跳起来,胡乱地往身上穿衣服。
而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则早已衣衫整齐地盘腿坐在另一边,静静看着她。
从未有过的暧昧尴尬在两个人中间弥漫,周围静得有些可怕,将悉悉率率的穿衣声凸显得尤其刺耳。
“你有没有好一些了?”帝君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口了,却是一副极别扭的口气,“本君好了许多,似乎可以抵御心魔的魔障了。”
是啊,身体是恢复正常了,说话却不正常了,这官方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在感谢她的献身,让他败了火。
坑三姑娘咬着唇,悲愤欲死。
她能说什么呢?
说刚才她有点脑残了,将他当成了她的夫君,才会如此主动?不能这么说吧?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尽管长相性情都不太相同。
那么这么一来,她就真得是被白上了啊。
悬崖在哪里?她要去死一死。
她捂着胸口,有进气没出气地发着呆。
过了一会,帝君有意无意地凑近了一些,说:“本君做过的事情一定会负责任的,况且,事前也征求过你的同意。别摆出一副遭非礼的表情,愉快一点。”
别自称“本君”了,你已经很久没对着我自称“本君”,现在这样简直太可疑。
她红着脸,连声哀求:“帝君,求你别说了,快点专心疗伤,清理了余毒,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再说。”
“好吧。”帝君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补了一句:“我是怕你想不开。”
这安慰失足妇女的语气和台词,真是要了命了。坑三姑娘将头埋在双膝间,彻底没脸抬头了。
帝君不再说话,专心打坐清理着身体里的心毒,而坑三姑娘一直坐在墙角当蘑菇。
就这样过了一天一夜,坑三姑娘睡得迷迷糊糊的,只觉得洞里的温度越来越高,热得她汗流浃背,她睁开眼睛一看,就见帝君盘腿闭眼,周身烈焰燃燃,隐隐有只通体湛蓝,嘴含火焰的鸟儿从他身体里飞出来,在黑暗的洞穴里舒展着身体,那般绝妙优雅又孤傲不可一世的美丽身姿,着实太迷人了。
坑三姑娘睁着眼睛看着那只鸟儿,眼睛一眨不眨,竟有些着迷了。
这就是她刚刚上天时喂了虫子的鸟儿,帝君的元神。
那鸟儿舒展完身体,仰头向天,发出一声悦耳的长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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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长啸震天动地,响彻了九霄,外面似乎有鸟儿在呼应,一声一声传远,此起彼伏,非常壮观。
鸟儿长啸过后便收敛着翅膀,重新回到帝君身体里,帝君周身的火焰也随即熄灭,他睁开眼睛,舒了一口气,看着坑三姑娘道:“不用担心了,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
坑三姑娘愣愣地点点头,整个人还沉浸在刚才的壮观景象中没回过神来。就连后来帝君走过来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这么反常的动作都没做反对,乖乖地坐在那里,任由他揩油。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外面响声震天,梧桐和白果带了大批的亲卫队闯了进来,从外面打开的机关。坑三姑娘和帝君走出去,才发现,他们被关的地方是一个山洞的密室,而这个山洞竟然就是发现辜河长公主的地方。
梧桐和白果带着卫队包围了这座山,里里外外搜寻了一日,也没找到那个黑袍的男人。
“野兽都知道受着猎物,他竟然没有守在这里?没道理他的智商这么低。”帝君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吩咐梧桐和白果:“回别苑。”
跟在一旁的坑三姑娘一直没出声,努力缩着脖子降低存在感,在帝君吩咐回别苑时,更是悄悄转身,准备开溜。
“蠢菇,你去哪?”帝君突然转身,一把拎住她的衣领,不悦道:“吃完了想跑?”
到底是谁吃谁了?怎么说得好像占便宜的是她一样。
坑三姑娘脚步卡在那里,跑都跑不了。
帝君眯了眯眼睛,将她拖回来,“我现在有事要忙,忙完再跟你好好谈谈我们的事。在这之前,你哪里也不许去。”
就这样,坑三姑娘被帝君拖回了别苑。
帝君回到别苑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辜河长公主,但是房间里空空如也,辜河不知去向。询问了别苑的婢女,她们也只说,听到房间里有男人的声音,就进去看看,结果一开门就发现长公主不见了。
帝君皱了皱眉头,脸色沉了下来,问坑三姑娘:“你知不知道月城壁现在在哪里?”
“他应该在客栈……啊……”坑三姑娘惊叫起来,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跟月城壁的约定,他们说好了第二天一起回麝月山的。她被关在山洞里一天一夜,早已过了约定的时间了。
“怎么了?”帝君问。
坑三姑娘老老实实地将跟月城壁的约定说了一遍,帝君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拧成了川字。
“去客栈。”
帝君带着梧桐白果和坑三姑娘一起赶到客栈,却没找到月城壁,只找到了惊慌的小白。
小白看到坑三姑娘,惊喜得眼泪都流了下来,扑到她怀里说:“姑姑,我还以为你丢下我,自己和月叔叔回麝月山了呢。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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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不要你呢?”坑三姑娘安慰着惊慌的小白,问道:“月叔叔不在客栈吗?”
“一天都不在。他没跟你在一起吗?”小白抬起头抹了抹眼泪,反问。
“没有。”坑三姑娘茫然地摇摇头,回头看帝君。
帝君的脸色却已变得铁青,暗暗叫了一声:“糟糕了,我们被月城壁的魔魂耍了。”
“被他耍了?”坑三姑娘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我一直以为魔魂对付我,是为了辜河,现在才明白,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月城壁。”帝君面色凝重看着坑三姑娘:
“我一直很奇怪,魔魂口口声声为了辜河,才对我下毒,将我撸走,可为什么连你也一起撸走?而且还将我们关在一起。心魔之力的作用他不是不知道,将我们关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他也一清二楚,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只能说明他是故意为之,表面上是为了帮助辜河,其实是为了借由我们两个人的事刺激辜河,让她的心魔彻底成熟。彻底成熟的心魔之力可以摧毁任何仙者的道心,让其堕入魔道。他要摧毁月城壁的修炼仙道的道心,将他彻底魔化,与自己合为一体。他要成为真正的魔族皇子,成为真正的月城壁。原来这就是他的野心。辜河被他利用了,月城壁现在恐怕也已经对你失望透顶。一箭三雕,好计谋。”
……
麝月山上,辜河跌坐在地上,一身的红衣如池塘中凋零的红莲,美得哀凉。
她面前的石卓上放着一个水晶球,里面清楚地映出一对纠缠中的男女的身影。
男人赤红着眼睛将女人压在墙上,哑着嗓子说:“蠢菇,你愿意吗?”
女人娇媚道:“愿意,当然愿意啊夫君。”然后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不算光亮的山洞里春色无边,男人粗重的呼吸和女人的娇喘声此起彼伏,如一首动人的音符。可这些音符落在辜河耳中,却刺耳如催命的魔咒。
“江月朦,你个贱人!不要碰我的炎郎……啊啊啊……”她受不了地抱头尖叫,猛地冲过来将水晶球扫在地上。
水晶球落地,摔成无数碎片,而那些影像却未停,而是变成了千万个在她面前晃动。
她抱着头大叫,一股黑气从她身上逸出,周围的树木开始枯萎。
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站在她的身后,用充满了迷惑的声调慢慢说:
“你费尽了心机,修成魔仙,扰乱轮回,跟着他来到凡间,掐死了江月朦的转世,让炎景予不得不带着她的魂魄去拜指仙山,在指仙山上忘掉了一切。可是这又如何呢?他们重新相遇,又重新相爱,他的心里从来没有你。你为他浪费了几千年的时光,你可以很她们的。恨他的无情,恨她的夺爱。你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天帝都将你捧在手心里,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恨他们吧,用你的心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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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河在这样**的声音里,越来越痛苦,最后只能趴在地上,尖叫着,喘息着,周身都被黑气包围,柔美的五官变得狰狞。
黑斗篷的男人的声音还在继续,那种声音就像一杯充满了**毒酒,甘甜芳香,却散发着致命的危险。就像他在朝圣山上,**着那个濒死的酒仙族的男人将心脏献给他一样:
“你恨他们吗?可你没有能力报仇,你即便修炼成心魔也胜不了炎景予,杀不了江月朦。所以,将你的心进献给我的主人吧,只有主人能够帮你复仇。你这颗成熟的心魔之心,是主人最好的营养品,能令他找回魔族皇子的尊严,回归魔族,掌管魔族,扫平三界。”
他用这样的声音说着,然后走到辜河身边,将她抱起来,动作轻柔地像是捧起一朵即将凋零的花,雪白的手轻轻来到她的胸前,慢慢插入她的胸膛。
鲜红的血液流了一地,辜河却并不反抗,而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挖走自己的心脏……
那颗心里有她漫长仙途里最美好的回忆。
枯草连天的荒原之境,男人守护着茧中的女子,手中火焰幻化的长剑劈杀了一个又一个的魔怪。他的白衣染上鲜血,如天边的朝霞般热烈,他的背影不动如松,似永恒的承诺般迷人。
那漫长而寂寞的一千年,她都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心就是这样一点一点送出去的。
她苦苦寻他,却得到了他要成亲的消息。
她赶到炎天,看到帝君府邸,遮天蔽日的红色缎带,他一身喜服骑着雪白的灵兽去接他的新娘,清俊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喜色。
她接受不了,拦住他的去路,只换来他冷冷的一问:“你是谁?”
他不认得她。
一千年的守护,他竟不认得她。
她跌坐在路旁,如风中吹落的枫叶,静静坐在那里,看着他去迎亲,带了大红的喜轿回来。
仙乐袅袅,百鸟齐鸣,炎天帝君大婚,是何等的盛世?
她看着从她面前经过的喜轿,看着轿中的女子因为耐不住憋闷,偷偷撩起帘子偷看外面,与她对视时,还调皮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她看着那个没有礼数的女子从她面前经过,走进那扇她日思夜想的大门,突然之间怒不可遏。
她就是输给了这样的女人!
这个女人凭什么得到炎郎的爱?凭什么成为她的妻子?
她不甘地痛哭着回到钧天,把自己关在府里,好久都没出过门。
后来她断断续续得到消息。
那个女人背叛了炎郎,被炎郎诛杀在了诛仙台上。
她大笑,笑得畅快淋漓。
所以,当那个还只是团黑影,没有修炼出实体的魔魂找到她,问她要不要跟自己合作,并许诺可以让她与他在人间做一世夫妻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一世夫妻,虽没有想象中的百年恩爱,但也足够让她欢愉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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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爱他啊。
可是谁能懂呢?她绝望而深沉的爱情。
……
那些片段从脑海中闪过,她闭上眼睛,在心脏离开身体的那一刻,尖锐而绝望地叫了一声:“炎郎。”
她柔美的五官迸发出惊人的艳丽之美,如盛开的焰火,极盛之后便是飞速的枯败凋零,灰飞烟灭。
黑斗篷男人看着怀中化成点点尘埃的身体,默默勾起唇角,笑得如花般艳丽,他说:“爱上炎景予,是你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
黑斗篷男人双手捧着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虔诚地来到大殿,大殿之上的正坐上坐着一个人,月白的锦衣勾勒出他姣好的身形,艳丽的五官如月下盛开的蔷薇,这样美好的人,即便是他,也会不由得心生倾慕。
他走到座位下,单膝跪地,奉上那颗心脏,虔诚道:“吃了它吧,我的主人。”
月城壁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虽然坐得笔直,但似乎没有意识。
他捻了一个诀,将手中的心脏化成缕缕烟雾,顺着正坐的人的唇进入了他的身体。
烟雾消失之后,月城壁慢慢睁开眼睛,眸中的清亮和无辜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妖异的黑色雾气,和双眉之间黑色的纹路交响互相,显得异常魅惑。
他看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那张脸,勾起唇角笑了笑,“你得逞了。”
魔魂依旧单膝跪地,回以同样的笑容:“我们一切都是主人的。当然,还有她们。”
随着他的话音,殿外走来两个黑衣的年轻女子。女子走到他的面前,单膝跪地,道:“主人,我们回来了。”
“薄云、流雾。”月城壁走下座位,来到她们面前,蹲下身,轻轻拍了拍薄云的头,语气温柔,仿佛在呵护一朵刚刚盛开的小花:“回来就好,以后好好跟着我,哪里也不许去。”
“是,主人。”面对着月城壁的温柔,薄云欣喜若狂,连连称是,“主人只要不再赶薄云走,薄云愿意为主人赴汤蹈火。”
“很好。”月城壁摸摸她年轻姣好的脸,勾起唇角,魅惑笑道:“薄云,你真美。”
薄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被夸奖的幸福充斥着她的心,她幸福地流下泪来,壮着胆子紧紧抓住月城壁的手,道:“薄云的一切都是主人的。”
魔魂还跪在地上,幽幽地笑。
大殿之外狂风骤起,卷起地上的枯枝,抛向天空,似乎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暴雨。
山中有多情的精怪在幽幽地唱:
清清月光,段段愁肠,为斯人,鬓成霜。冷冷月光,难洗忧伤,心荒芜,夜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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