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为南枝-Chapter 10 终章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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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 终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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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头昏脑涨得厉害。不知道烛九从哪里得来的一壶酒,竟有这般的烈性,我睡到日上三竿之时,窗外红日正当头,洒进房间的阳光把被子也照拂得温暖。

我翻了个身,手悬在半空之中,意识清醒得很,却不愿意睁开眼来。

突然手上被人一握,放在了床榻之上。

我睁开眼,正对上烛九的眉眼。

他柔情地看我:“怎么不装睡了?”

我坐起身子,不满地看他:“你在我房间里做什么?”

他跷腿坐在床榻边的木凳上,语气柔软:“昨夜里风大,我来看看要不要替你合窗。”

我看去窗边,窗户正大开着,奇怪地问他:“那为何窗户又是打开的?”

他听了好笑得很,往我跟前凑了些:“我合了窗,又听见有人说热得很,接着就丢了被子又要扯动衣衫,所以我又打开了。”

我恼怒,咬牙说道:“且生真是不敢,要劳烦钟山大人替我做这档子闲事!”

他伸手在我脸上拧了一把:“我自是愿意的,你大可以放心地谴使我。”

他说得轻轻巧巧,我却耳根子发热得很。

我俩就这般僵持着,他笑着,我恼着。

久久之后,他终于轻笑了一声,声音依然软得很:“果然拿你没法子。”说完便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合上门的时候,他往廊间走去,那里是一排木栏,然后低声说道:“这天地,又要变化一番了。”

我好奇,欲言要问他。

他说:“夫诸大抵是快要回来了。”

而后,真的合上了门。

营帐一别后,算来已有了半年的时间。夫诸来瞧这端倪,实在是久了些。

一番洗漱之后我便摇身下了楼,烛九坐在窗前,正同店小二说着什么。

等我走近些,店小二起先说得起劲儿的模样不见了分毫。

我咳嗽一声,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给我腾出了位置。我在他面前坐下,看了他一眼,他又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嘴里问着:“姑娘为何这般看我?”

烛九抢先接了话:“你去厨房里端些饭菜来,且姑娘多半是饿着了。再用姜头煮些热汤来,给她醒醒酒,这下脑子怕还不大清醒,看谁也不欢喜。”

店小二得了话,甩着肩上的抹布便往厨房走去,一边不乐意地离开一边又朝厨房里正掌着勺的胖厨子喊着:“大李头,快快煮些姜头汤来,晚了的话店里就要被砸了!”

在钱柜前正打着算盘的客栈老板听了此话往这边看我,眼神里探究着是我动手还是烛九动手,一脸防备。

我转头低声笑着,烛九也跟着乐。

我正了正脸色:“你笑什么?”

他端起茶杯,轻快得很:“看你乐意笑,我也乐意。”

这一日,街上的行军又多了些,比起前两日来,足足加了一成的兵力。

店小二端上姜头汤时,我不禁问他:“这几日城里为何多了这般多的行军之人?”

流波山之战已过去了半年之久,赢仗歇兵后,帝君大喜,放宽了城税,百姓高兴,日日走在街上也是意气风发得很,逢人便夸赞帝君体恤民苦,实乃明君之举。丹朱仗败,退回了丹水。听说日日消沉,夜夜灌酒,苦得三苗族的战士受了军罚,讙兜一怒之下,斩罚了将领,这才安生了好些日子。

可现下这模样,却大不似安乐模样。

店小二忧心得很,眉头一皱,口中一叹,恨得牙痒痒,怒色而言:“那该死的丹朱不知又从何处得了兵力,预谋再攻回帝城来。帝君不敢松懈,命姚大人领了一众士兵,日日守在城里,若见了可疑之人,便将其绑了回去。这些日子已经有好些精壮男子受了罚又被放了出来。如若不是丹朱,我们何苦的要受这份罪日日担忧,真是苦哦。”

正说着,街前又行来一队军马,为首的人脸上肃色满容,冷若冰霜。身子摇晃在马上,单薄的身子被银色军装罩住。

我遥遥看他,心里依然**起一浪。

我许久未见他了,从别人口中倒是听闻不少,说他年少有为、英勇骁战。

这些话我曾经同样用在他身上,可今时不同往日,我心里满满的恨意,就这样被拉动着。他曾经在战场上率领千军万马,踏过敌军的千万尸骨,现在却踩踏在我的一颗真心上,鲜血淋淋。

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盖住了我的眼睛。

我听见烛九说:“不要看他。”

我魔怔般地闭上双眼,在两层屏障之下,那人的面容真的就模糊了。

等他那只手从我眼前撤下,我着了些光亮,眼间一颤,再睁开时,夫诸已坐在了身前。

一身的白衣,头发束得好看,看起来谦谦有礼似哪家公子一般。

我惊喜问他:“你这下可将事都办好了?”

夫诸点点头。

我又问他:“那等你歇息两日我们便回南禺山好不好?我想姑姑想得紧。”

又想到这不过近三年的时间,我在这人世遭遇的一切,我心里苦痛得实在不堪,我想回南禺山,倚靠在姑姑的膝边,同她好好说些话。当初她同我交代的那句话我并未放在心上,所以现在受了伤,我就想往她的身边靠去。不过是因为我知道,不管我犯了什么样的错,不管我把自己弄得是怎样的伤痕累累,她都会安抚我,轻轻唤我一声“生儿”,却再拿我没有办法了。

可是夫诸却久久不回我的话,我盼望得急切,又问他:“你说好不好?”

他这下变了脸色,苦涩地同我说道:“恐怕还要再留些时候。”

我不解地看他,他和烛九并排而坐,两人的神色各异,各自变化着。

他俩应该是知晓了什么,却有意瞒着我。我端坐在他俩面前,等着他俩之间谁能同我说道说道。

可还没等到他俩开口,刚才那支队伍终于走到了尽头,方向是直往帝都城门去的。旗帜扬在半空中,将士们个个面露肃杀之色。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要变天了。”

天头团云翻滚着,带起乌泱泱的天色来,雷鸣作响,时有蛇电从天头划过,亮起一片。

突然间大雨骤下,雨帘冲刷着街上的一切,小摊贩们迅速收拾着临时搭起的摊子,急匆匆地往家里赶去。

那碗姜头汤我迟迟未喝,再端起时已经凉透了,也省得我还要作势吹上一吹,我细细抿了一口,昨夜的酒意早就散了去,可这姜头汤熬煮得确实不错,我咽下一口,汤液淌过喉咙往下,却莫名其妙地堵在了一处儿。

我咳嗽了两声,烛九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你先上楼歇息着吧?”

这味道实在辛辣得很,我嗓子辣得有些疼,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并不要紧。

夫诸一直望着窗外,他在看什么我并不知道。只是我同他认识了这些年,还是第一次见着他脸上连着变化了好几番的神色。

他这人平日严肃惯了,很少露笑。那时候师父初次见他,本要同他亲近的,却没想到也在他这儿吃了闭门羹。索性此后师父再见他时,也不大乐意同他讲话了。一日我跟师父坐在戏台子前,台上唱的是威猛善战的将军在上战场前同心爱的人告别,将军是厉色之人,连临别前的情话说得也是别扭,看着怪让人难受。等到将军上了马,师父同我说:“你们山上那夫诸小子,便是我见过的面无神色的第一人了,这个将军在他面前只能称第二了。”

如若让师父见了夫诸现在这般模样,一定会悔得狠狠抽自己两嘴巴来收回那句话。

见他这番模样,我料想定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扯着夫诸的衣衫一角问他:“你莫要瞒我,可是出了什么大悲之事?”

如若不是什么大悲大痛之事,他定当不会是现在这模样的。

他正眼看着我:“且生,你可还记得混沌之地?”

我当然知道,那是烛九当年没能开出的一角,是众神畏惧的地方,是神罚之处,是我当日为了送姚重华登上帝位逆天改命后只能栖身的一处地方。

可我不知道他为何这般问。

“你要做什么?”

他却并不回答我,只是同我身后的烛九交代着:“你带她回南禺山吧。”

我心里陡然一惊,我诧异他为何要同我说起混沌之地,又诧异为何他只让烛九带我回南禺山。那他呢?他要去什么地方?他不打算,同我一起回去了吗?

我不依,手上使力抓紧他的衣衫:“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同我说清楚!”

他站起身在我身旁坐下,他仔细将刚才被我抓皱的衣衫抚平,一脸的无所谓同我讲:“你不必挂心……”

然后我只觉眼前一黑,便什么事也不知道了。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客栈里已经是空****的一片了,大雨刚刚冲刷而过,夜色撩人,现出条条火红来。屏障将我罩了起来,我手一挥,轻松破解开来。

我走出了客栈,街上亮着点点灯火,夫诸不在,烛九也不在,只剩下我一个人,在这夜色里慢慢前行。我一路往前走着,什么事都想不真切,我只记得昏睡前,夫诸说起的混沌之地,还有我问起姑姑时,他的沉默不语。

我心里又泛起酸疼来,一直不见消散,最后瘫坐在地上,四下打着滚。这一下烛九不在了我身旁,没有人能再给我灌些灵力,我疼得大声着喊:“烛九……烛九……”

等叫出口的时候,我已经是神志不清了,我忘记了自己叫的是谁,只是一直傻傻念着那两个字。

意识渐渐消散,风吹了过来,像是把我的几缕魂魄给吹散了开来。

我看见自己躺在一尊神石像前,旁边的黑影精怪围着我,拉扯我的头发,撕裂我的衣衫,然后是山摇地动,那尊神石发出耀眼的光芒,我不禁伸手遮住了眼睛。等那阵光芒散去,那团黑影精怪也不见了踪影。地上的那个我依然安详地躺在那里,而身前却站立着一个人,他面对着地上的我,然后俯身而下,细细端详着我的样子,我听见他问:“你是且家的孩子对不对?”

可是地上的那个我早已经失了神智,根本无法睁开看他,更不要说开口答他。

那人在地上的我身旁撑地坐下,他说了好些话,却都是喃喃之语,根本听不清。等他说完,他又伸手放在我的额间,在我身上灌了好些灵力。山下渐渐传来的脚步声让他回了神,他靠近我的耳边,这一声不再是喃喃之语,而是故意说给地上的那个我听的。

他说:“我给你万万年的生命,我们不单单只有短短时间,还有千年、万年、万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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