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大侠传-第22回 起贪嗔葬身火窟 耐辛苦卖技长途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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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回 起贪嗔葬身火窟 耐辛苦卖技长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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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服筹喜笑道:“好玩倒是好玩的,但是你的身子怎么可以缩小呢?”

小翠子转脸望着妇人,笑道:“这是不能随便说给你听的,教会你了,自然知道身子可以缩小。”

曾服筹道:“钻进去了,又得钻出来么?”

小翠子格格的笑道:“不钻出来,不要在坛子里过一辈子吗?”

曾服筹觉得自己问错了话,不由得红了险,半晌不好意思开口。小翠子却挨近身,问道:“你是男子,为甚么也学女子的样穿破耳朵,带这么一只耳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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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服筹道:“这耳环是从我两三岁的时候就带上了的。因有人说我的左手有断纹,若不穿破左耳,将来是要打死人的;又有人说我小时若不破相,不能养大成人,所以穿破左耳,套上这么一个耳环。”

妇人见二人说话很投机,便吩咐道:“你们只许在院子里玩耍,不许跑到外面去。”

说时伸手在小翠子眉心上戳了一指头,说道:“你刚才为甚么事挨打,记得么?老娘于今把他交给你,他若跑到外面去了,老娘只剥你的皮。”

这一指头戳得小翠子苦着脸又要哭了,妇人举起巴掌一声吆喝,吓得小翠子双手抱头,连忙闪躲不迭。

妇人拖住曾服筹的手问道:“你可知道你应该叫我甚么?”

曾服筹翻眼望着,想了一想,说道:“叫你伯妈好么?”

妇人只一抬手,耳光早已打下,并恶狠狠的啐了一口,骂道:“你见了鬼啊!谁是你的白妈黑妈?老老实实的叫我一声娘,还不知道老娘高兴不高兴应你呢?”

这一下耳光,打得曾服筹脸上发烧。

可怜曾服筹何尝受过这般凶恶的待遇,只得一面用手摸着被打的脸,一面偷眼看妇人的满脸横肉,都变成了紫色——在很厚的白粉之内,透出紫色的油光来,俨然和猪肝上敷了石灰的一样;连两只眼睛都是紫色的筋纹密布,彷佛喝醉了酒似的。这种形象,在曾服筹的眼里,也是平生第一遭见着,原是要流泪哭泣的;因见小翠子为指头戳的要哭,险些儿又挨几下,也就不敢哭了。

妇人见曾服筹打了不敢哭,怒气好像消了些儿,仍拖住曾服筹的手,改换了和缓的声口,说道:“我瞧你这个孩子倒也聪明!你若从此听我和你爸爸的话,我不但不舍得打你,并且给好的你吃,给好的你穿。你瞧这就是你的爸爸,你以后无论在甚么地方得叫他爸爸。若有人问你爸爸姓甚么,你就说姓武;你从此也要改姓武了,不许你再说姓刘的话。如果乱说,我便打死你,记得么?”

曾服筹见妇人指着那汉子要他叫爹爹,不由得登时想起自己的父母和义父刘贵来,只痛得心如刀割。但是他生成的聪明机警,心里尽管十二分的不甘愿,然自知此身既落在这般恶党手里,不依遵是难保不真个送了性命,因此只得答应记得。妇人接着道:“你记得就叫他一声看看。”

曾服筹不敢踌躇,即开口向那汉子叫了声爹爹。汉子似乎很高兴的应了声道:“我的好乖儿子!”

妇人也笑嘻嘻的将曾服筹搂在怀里,又指着**三个男子,说道:“这是你大哥武大,这是你二哥武二,这是你三哥武三。你以后就叫武四。你要知道,你爹爹不是等闲的人,在湖北、河南一带,少有不知道武温泰的。你爹爹的本领,硬软都有。三百多斤的大牯牛,你爹爹和牠斗力,高兴要掀翻在地,一点儿不费事的就掀翻了。你生得聪明,我和你爹爹都欢喜你,愿意传授你种种的本领。你若能学得和你爹爹一样,随便到那里也不愁少了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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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服筹听了这些话,心想:“他们说带我到桃源去,却教我跟他们做儿子;去桃源的话,不待说是骗我的了。不过我于今既落到了他们手里,他们绝不肯放我逃走,我即算能悄悄的走脱了,到了桃源县,一时也没有力量去寻仇报复。小翠子说她会舞刀会打拳,我若学会了舞刀打拳,正是将来报仇用得着的,不如且顺从他们;等到我年纪大了些,本领也会了些,再去桃源县报仇,也不为迟。”

心里如此一想,便不觉得落在匪人手里为可怕了。

原来武温泰是河南人,也会些在江湖上借以餬口的武艺,不知从甚么人又学会了些法术。他这老婆是湖北沔阳人,姓周,小时候名叫芙蓉。十七、八岁的时分,白衣裳;专靠打九子鞭、唱小曲子,沿街乞食,沔阳人替她取个绰号叫白蛇精。因那年沔阳收成荒歉的人都分散去各邻省、各府县逃荒,周芙蓉便逃到了河南境内,凑巧遇见武温泰,两情相洽,就结合成了夫妇。

打九子鞭、唱小曲子这类技艺,单独显演出来,是不大受人欢迎的,每日讨不了多少钱,仅能不至饿死而已;一和武温泰结合起来,夹杂在武温泰所演的各种技术之内,正所谓相得益彰了。

他那三个儿子虽没一个是他们亲生的,也不是拐骗得来的;都是逃荒的因自身且不能养活,将小孩遗弃在路上,不顾而去,他夫妻见着了,就收养做儿子的。像这种残酷的事,不但在数十年前的荒歉年中常有,就是现在天灾人祸最烈的地方,也到处有遗弃的小儿女。

惟有小翠子是他夫妻亲生的女儿。因他夫妻都是生成的下流种子,性情粗暴,两人心里虽极痛爱这个女儿,待遇却甚凶横;稍不听话,总是开口就骂,动手就打。勒令小翠子练习武艺,及各种当众显演讨钱的技术,都非常认真;所以小翠子的年龄虽只八、九岁,到各地显演技艺,极能受人欢迎。

许多官宦世家有喜庆事件的时候,预先约定武温泰去演种种技艺,给众宾客赏鉴,一般人都称武温泰这团体为武家班。这回也是因华容地方有个绅士人家娶媳妇,特地约了武家班前来凑热闹的。这日喜期已经过了,武温泰正打算次日带了班底到湖北去的,想不到遇了曾服筹。

他这团体寄寓在这家饭店的后院一间又小又矮的房子里,曾服筹坐在大门外乞食,原不容易遇着,只因小翠子走到前面来添饭,正看见饭店里伙计在门口骂曾服筹。曾服筹面貌本来生得异常俊秀,在小翠子的眼中看了,不知不觉就发生了一种最纯洁的怜爱之心,也不暇思索,便将手中添了待自己吃的一碗饭送给曾服筹吃。

若将饭交给曾服筹之后,就回身到里面去了,武温泰便不至无端跑到大门外;曾服筹吃了饭就走,也没有这种不幸的遭际。小翠子偏要立在旁边,看着曾服筹吃;武温泰见小翠子添饭许久不来,他夫妇恐怕小女孩子在生疏地方容易走失,所以跑出来探看,于是曾服筹就交了不幸的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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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武温泰夫妇即带了曾服筹及一干人,离了华容的饭店,一路向湖北走来。白天按着程途行路,黄昏落店,就传授曾服筹的技艺。任凭曾服筹又聪明又好学,无奈武温泰所传授的技艺,都是使身体上极感受痛苦的。

第一次就拿出一个斛桶,放在地下,教曾服筹的身体向后仰转来,后脑与脚跟相连,用双手抱住自己的大腿;由武温泰用木棍拦腰挑起,纳入斛桶之内。尽管年轻人身体柔软,然一时何能柔软到这一步?做得不好,木棍便立时没头没脑的打下来了。

还有与小翠子同做的种种把戏,小翠子是曾经练习过的;曾服筹初学的人,自然记了这样,忘了那样,不能和小翠子一样熟悉。武温泰脾气暴躁,稍不如意,便是一顿打。好在曾服筹生性聪明,身体更活泼,种种凭人力做的把戏,费不了多少工夫便学会了。

一路行行歇歇,遇着人多的市镇,也临时择一处公共的场所,奏演些技艺讨钱;不过奏演的时候,武温泰和周芙蓉最居重要,余人只配配角色而已,并不教曾服筹出场。每奏演一次,也能收集一、二串钱,足敷沿途的路费。

这般忽行忽止的,约莫经过了二、三十日,才走到一处很繁盛的城市,一行人在一家小客栈里住了。曾服筹独自立在房门外,向街上望着,心想:“此地必已是桃源县了。我实在没有亲戚住在这里,他们若问我亲戚的居处,要亲自将我送到亲戚家去,我却怎生办法呢?”

曾服筹心里正在踌躇,小翠子忽凑近身来,说道:“爹爹做了一套新衣给你,也做了一套给我,你曾看见么?”

曾服筹摇头,道:“我没有看见,为甚么到了这里,还做新衣给我?”

小翠子道:“你不相信吗?爹爹曾说过好几次,说你身上的衣服太龌龊不堪了,走出去简直是一个小叫化;到别处还不要紧,就是到刘知府那里去庆寿,若衣服太不像个样子,把戏就玩得好,也讨不了赏钱。你知道你就在这里要出场了么?”

曾服筹听了,愕然问道:“要我出甚么场?”

小翠子道:“我听得爹爹说,这地方叫湖北襄阳府。襄阳府的刘大老爷从明日起庆寿三天,我们巴巴的赶到这里来,就是为要给刘大老爷庆寿。你一路学会了的把戏,这一回,一件一件都得使出来。做官的人看了高兴,是有赏的;赏起来不是整两的银子,便是整串的钱,比在街上玩的好多了。”

曾服筹听了这些话,心里不由得有些着急起来,翻起两眼望着小翠子,只是作怪。

曾服筹自从与武温泰见面,经武温泰伸手在他头顶上抚摸了一下之后,心里时常胡里胡涂的;即偶然明白一时半刻,思量思量他自己的身世,才一觉得着急,便不因不由的忽然忘乎其所以然了。寻常未成年孩童的脑力,本来多有不能继续使用的;惟曾服筹不然。在通城读书的时候,他的心思记忆力,已和成年人一样;经武温泰抚摸了那一下,每日总有几次神智不清的时候,对于自己身世,记忆力也渐渐薄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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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正翻起两眼望着小翠子,小翠子看了这神气,也莫名其妙。正待问时,只见武温泰走过来,举手在曾服筹头上拍了一下,道:“你这小子心里须明白点儿,你吃我的、穿我的,我还传授你许多技艺;你心里若不思量,应如何好好的报答我,便是没天良的东西,永远不能讨昌盛的了。知道了么?”

这几句话一到曾服筹耳里,就彷佛受了军令的一般,口里连声答应知道了,心里真个觉得是应该努力图报。温武泰接着说道:“跟我来!我给新衣你穿。”

曾服筹、小翠子同回到房里,周芙蓉拿出两套新衣来给两个孩子穿上,笑道:“佛要金装,人要衣装。我们这一对孩子,若长是这般打扮出来,有谁见了不爱?就打起灯笼火把四处寻找,只怕寻遍天下,也寻不出第二对一模一样的来。”

武温泰也很得意的笑道:“倒像是你我的一对好儿子媳妇,只可惜年纪还小了一点儿。”

曾服筹此时已略解人事,当即望了小翠子,又似乎有点儿不好意思,连忙低下头去。小翠子却是毫不理会的样子,只管看着自己身上穿的新衣,嘻嘻的笑。

这夜武温泰督率众人,演习了几场把戏。次日,武温泰对曾服筹说道:“我今日带你去见见市面,但是你得听我的话,当众演起把戏来,丝毫不能错乱。你三个哥子挨打的时候,你是曾看见的。出场演得不好,我不会当时就打给人家看;等到收场回来,连皮都得剥下他们的。你从来没出过场,这回是头一次,须得小心仔细。”

曾服筹虽在路上挨了无数的打;然武温泰所教给他的把戏,他都已学习得心领神会了。教他出场,他并不觉得可怕;倒很欣喜的向小翠子说道:“我学习的都有你做配角,你我两人在一块儿不离开,我若忘记了,你就在旁边提醒我一句。”

武温泰不顾二人说话,自去督率三个儿子,挑的挑,扛的扛,带了卖解人应用的器具;周芙蓉就率领着曾服筹、小翠子两个。一行人出离了客栈,弯弯曲曲走过了几条街,到一处悬灯结彩的大公馆门首。武温泰教众人在门外等着,独自走进大门里面去了;一会儿随着一个跟班模样的人出来,招手教众人进去。

曾服筹一面跟着周芙蓉走,一面看这公馆内的排场,真是富丽堂皇!平生未尝见过这般景象。跟班引一千人到门的一间黑暗、不甚光明的房里,对武温泰说道:“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听候上头呼唤,不许胡乱跑到外边去。”

武温泰慌忙陪笑应是。不知在这公馆里玩了些甚么把戏?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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