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侠义英雄传-第六十二回 推牌九彭庶白显能 摆擂台农劲荪演说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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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回 推牌九彭庶白显能 摆擂台农劲荪演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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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毕起身,一面拉着我往外走,一面招呼那三人道:‘明天见!’

出了总会之后,我非常耽心,恐怕庶白兄为我的事被他们暗算,庶白兄摇头说:‘没有妨碍。’

我力劝他明晚不可再去,他倒大笑说:‘岂有此理!’

我见他既决心明晚再去,只得连夜把上海有名的把式。都邀到舍间来,共有二十多个,我将情形告知那些把式,教他们准备,装着是赌客一道儿同去,万一那些白相人和庶白兄动起手来,我这里既有准备,大约也不至于吃眼前亏。我是这么做了,也没说给庶白兄听,我知道他要强的脾气,说给他听,甚至倒把事情弄僵了。世间的事,真使人料不着,我以为第二晚必有一场很大的纠纷,谁知竟大谬不然。这晚我和庶白兄一进那总会的门,那三人都穿戴得衣冠齐整,一字排班在大门里拱手迎接,个个满面是笑,将我们让到里面一间房内。看那房间的陈设,好象是总会里一间很重要的内帐房,房中已先有五个衣冠楚楚的人坐着,见我们进房,也都起身拱手相迎。倒是昨天发言的那人,指着我二人向那五人介绍我二人的姓名履历,他说出来竟象是老朋友,于是又将五人的姓名履历,一一给我两人介绍。有两三个是多年在上海享有大名的,此刻都在巡捕房担任重要职务,见面谈话之间,都对庶白兄表示十分钦佩之意。庶白兄见三人如此举动,丝毫没有要寻仇的意味,这才重新请教三人的姓名。三人各递了名片,对于昨夜的事并竭力认错,要求我两人不可搁在心上,以后好结为朋友,长来长往,彼此有个照应。他们既这般客气,我们当然不再计较,后来他们真个常和庶白兄来往,凡是庶白兄委托他们什么事,他们无不尽力帮忙,因此小苏州一类的人,多知道庶白兄的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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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惕安听了,笑向彭庶白拱手道:“原来先生有这般大本领,将来霍元甲开擂的时候,想必是要上台去一显身手的。不知霍元甲已定了开擂的日期没有?”

彭庶白道:“这些小玩意算得什么,霍四爷才真是大方家呢!常言:“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兄弟不过少年时候,曾做过几年工夫,近年来因人事牵缠,精神也自觉疲萎了,全没有在这上面用功,手脚简直荒疏得不成话了,如何还敢上擂台去献丑!今日曾到霍四爷那里,听说已定了在二十日午前十时开擂,并委派了兄弟在台上照料。这是上海从来没有人干过的事,又经各种报纸上竭力鼓吹,届时一定很热闹的。”

柳惕安屈指算了一算道:“二十日就是后天,内地各省交通不便,消息更不灵通,纵然有各新闻纸竭力鼓吹,无如内地看报的人太少,练武艺的又多不识字,这消息不容易传到他们耳里去。即算得了这消息,因为交通不便,也难赶到上海来,我逆料后天开擂,能上台去比赛的必不多。”

彭庶白点头道:“我推测也是如此。远在数百里或数千里以外的,果然不易得到这消息,不能赶来比赛,便是往在上海附近,及上海本埠的,开台之后,去看的必多,但真肯上台去动手的,决不至十分踊跃。”

盛绍先道:“我国会武艺的人,门户习气素来很深,嫉妒旁人成名,尤其是会武艺人的普通毛病。寻常一个拳棒教师,若到一个生地方去设厂教徒弟,前去拆厂的尚且甚多,何以象霍元甲这样摆擂台,并在各报上大吹大擂的登广告招人去打,倒没有真个肯上台去动手的呢?你这是如何推测出来的?”

彭庶白笑道:“我是根据我个人的心理推测的,也不见得将来事实一定如此。我想开台以后,上去打的不能说没有,不过多半是原来在上海,或是适逢其会的,上去的打赢了,擂台便得收歇,若打输了,跟着上去的便不免有些气馁。年轻好胜又没有多大名的,方肯上去,过了四十岁的人,或是已享盛名的人,是不会随随便便上去动手的。由表面上看来,上海是一个五方杂处的所在,各种人材聚集必多,在这地方摆擂台,确非容易,然实在细细研究起来,倒是上海比内地容易。这其中有个道理,兄弟在此地住了多年,已看出这道理来了。刚才绍先兄说,寻常拳棒教师,到生地方教徒弟,前去拆厂的甚多,那是什么道理呢?门户习气和嫉妒旁人成名,虽也是前去拆厂的原因,但主要的原因,还是发生于地域观念,觉得我是一个会武艺的人,我所属处的一带地方,应由我一人称霸,他处的人到我这里来收徒弟,于我的权利、名誉都有损失,因此就鼓动了自己的勇气。前去拆厂。上海的情形却不同,现在上海的人口虽多,只是土著极少,客籍占十分之八九。住在上海会武艺的人,这种地域观念,人人都很淡薄,所以倒比别处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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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绍先道:“我自恨天生体弱,又从小处在重文轻武的家庭之中,不曾练过武艺。

我若是一个练武的人,就明知敌不过霍元甲,我也得上台去和他打一打,不相信他真有这么大的牛皮。打得过他,自是千好万好,打不过他,也算不了什么。他摆擂台,将人打败是应该的。”

彭庶白笑道:“你因不会武艺,才有这种思想,如果你是一个练武的,便不肯说这话了。”

柳惕安见坐谈的时间已久,起身作辞,彭庶白坚留不放,说已预备了晚餐,柳惕安觉得彭庶白很真挚,也就不推诿。晚餐后,盛绍先约柳惕安二十日同去张园看开擂,柳惕安自是欣然答应。这时汽车初到中国来行驶不久,上海的各国领事及各大洋商,不过数十辆,中国人自备汽车的更少,一般阔人都是乘自备的双马车。盛家特别欢喜闹阔,已从外国买来了几辆汽车,盛绍先这回到彭家来,就是乘坐汽车来的。他因见柳惕安仪表俊伟,又听得彭庶白说武艺了得,有心想结交,定要用汽车送柳惕安回一新商栈。

柳惕安推辞,盛绍先道:“我知道了老哥的寓所,后天好来接老哥一同去张园。”

柳惕安推辞不了,只得辞了彭庶白,和盛绍先同车回栈。

二十日才八点多钟,盛绍先就到一新商栈来了,一叠连声的催柳惕安快穿衣服同去。

柳惕安道:“十点钟开擂,如何要去这么早?”

盛绍先道:“老哥哪里知道,上海人最好新奇,凡是新奇的玩意儿,看的总是人山人海。我昨日听得张园帮着布置擂台的人说,前天报上一登出今日开擂的广告来,就有许多的人跑到张园去,要买票预定座位。我平日在这时候,还睡着不曾起床,今早六点多钟,我当差的去张园买入场券回来,说已到不少的人了。我恐怕去迟了找不着好看的座位,所以急匆匆的用了早点到这里来。”

柳惕安笑道:“这擂台有一个月,何愁没得看,好在我此刻没有旁的事,既承你亲来见邀,立时便去也使得,不过呆呆的在人丛中坐等几点钟,却是一件苦事。”

说时已穿戴好了衣冠,遂同盛绍先出来,跨上汽车,如风驰电掣一般的,不要几分钟就到了。

因盛绍先已买好了入场券,柳惕安跟着进去,看场中果已万头攒动,围着擂台三方面的座位,都已坐满八九成了。进场后就有招待的人过来,好象是和盛绍先认识的。直引到插台正面底下第二排座位之间。柳惕安看这一排的座位,都有人坐着,连针也插不下了,心想如何引我们到这里来?只见那招待的人,向坐着的两个人做了做手势,那两人即时起身,腾出两个座位来。招待的人笑向盛绍先道:“若不先教人把座位占住,简直没有方法可以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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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绍先胡乱点了点头,一面让柳惕安先坐,一面从怀中摸出一张钞票,递给那招待的人,并向耳边说了几句话。招待的人满脸带笑,连声应是去了。

柳惕安看这擂台,只有三尺来高,宽广倒有三丈,全体用砖土筑成,上面铺着一层细砂,中间摆着一张方桌,几张靠椅。上海许多名人赠送的匾额、镜架、绸彩之类,四方台柱上都悬挂满了,只是台上还没有出面。盛绍先对柳惕安说道:“听得庶白兄说,霍元甲这回摆擂台,所有一切的布置,多是由农劲荪作主的。就是这个擂台,看去很象平常,却费了一番心思研究出来的。平常用木板搭成的,无论如何牢实,经两个会武艺的人在台上跳跃的时候,总不免有些震动,木板相衔接之处,很难平坦,两人正在以性命相扑的当儿,若是脚下无端被木板或钉木板的铁钉绊这么一下,岂不糟了!若和舞台上一般,铺上一层地毯,不是把脚底滞住不灵,便是溜滑使人立不牢脚。那农劲荪是个极有经验的人,知道台太高了危险,两下动手相打,难保不有掼下台来的时候,自己打不过人,或受伤,或打死,皆无话说,万一因从台上跌倒下来,受伤或死,就太不值得了,所以这擂台只有三尺来高,便是为这缘故。”

盛绍先说到这里,方才那招待的双手捧着一大包点心、水果走来,交给盛绍先。盛绍先让柳惕安吃,柳惕安看三方面座位上,东、西洋人很多,不但没有在场中吃点心水果的,交头接耳说话的都没有,说笑争闹的声音,全在中国人坐得多的地方发出来,不由得暗自叹道:你霍元甲一个人要替中国人争气,中国人自不争气,只怕你就把性命拼掉,这口气也争不转来。心中正自觉得难过,盛绍先却接二连三的拈着饼干、糖果让他吃,并说:“这是真正的西洋饼干,这是道地的美国蜜柑,不是真西洋货吃不得,要讲究卫生,便不能图省钱,真正西洋货,价钱是大一点,但是也不算贵。你瞧,五元钱买了这么一大包,还算贵吗?”

柳惕安只气得哭不得笑不得,暗想彭庶白如何与这种人要好,还说他没有纨袴习气?一时又苦于不能与他离开,初次相交的人,更不好规劝,只好自己紧闭着嘴不答白,一会儿又掏出表来看看。

好容易听到台上壁钟敲了十下,座中掌声大起,只响得震耳欲聋。一个年约三十多岁、体格魁梧、身穿洋服的男子,在如雷一般的掌声中,从容走到擂台前面,向台下观众鞠了一躬。盛绍先连忙对柳惕安说道:“这人便是农劲荪,能说外国话,替霍元甲当翻译。”

柳惕安连连点头道:“我知道,请听他演说。”

只见农劲荪直挺挺的站着,等掌声停了,才发出宏钟一般的声音说道:“今天霍元甲先生的擂台开幕。兄弟受霍先生委托,代表向诸位说几句话,请诸位听听。霍元甲从小在家学习祖传的武艺,平日受若祖若父的教训,总以好勇斗狠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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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津经商若干年,和人较量的事实虽多,然没有一次是由霍元甲主动要求人家比赛的。

由霍元甲自己主动的,除却在天津对俄国大力士,及去年在上海对黑人大力士外,就只有这一次。前两次是对外国人,这一次也是对外国人。霍元甲何以专找外国大力士较量呢?这心理完全是因受了外国人的刺激发生出来的。外国人讥诮我国为东方病夫国,元甲不服气,觉得凡是中国人,都要竭力争转这一口气来,所以每次有外国大力士到中国来献艺,元甲不知道便罢,知道是决不肯轻易放过的。但是诸位不可误会,以为夹杂得有仇外的观念在内,这是丝毫没有的。元甲这种举动,无非要使外国人了解,讥诮我国为东方病夫国是错误的。去年冬天与英国大力士订了约,今年二月在上海比赛,元甲的意思,终觉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外人的讥诮诚可恶,然我国民的体力和尚武精神,也实在有提倡振作的必要,因此不揣冒昧,趁着距离比赛期问的时日,摆这一个擂台。一则藉此结识海内英雄,好同心协力的,谋洗东方病夫之耻辱;二则想利用传播这摆擂台、打擂台的消息于内地,以振作同胞尚武的精神。在元甲心里,甚希望有外国人肯上台来比赛,所以用外国文字登广告。并说有金杯、金牌等奖品,有意说出些夸大的话来,无非想激动外国人。若论元甲生平为人,从来不曾向人说过半句近似夸张的话,凡曾与元甲接谈过的朋友们,大约都能见信。其所以不能不同时用中国文字,登中国新闻纸上的广告,为的就想避免专对外国人的嫌疑,这一点是要请同胞原谅的。这里还订了几条上台较量的规则,虽已张贴在台上,然诸位容或有不曾看见的,兄弟将规则的大意,向诸位报告一番。”

说时从衣袋中掏出一张字纸,看了一看说道:“第一条的大意是:上台打擂的人,不拘国籍,不论年龄,但只限于男子,女子恕不交手;第二条是每次只许一人上台,先报明姓名、籍贯,由台主接淡后方可交手;第三条是打擂的只许空手上台,不能携带武器及施用暗器、药物之类;第四条是比赛的胜负,倘遇势均力敌,不易分别时,本台曾聘请南北名家多人,秉公评判,第五条是打擂的各凭本身武艺,及随身衣服,禁用手套、护心镜及头盔、面具之类;第六条是打擂的以铃声为开始及停止之标准,在铃声未响以前,彼此对立,不得突然冲击,犯者算输,不得要求重比,遇胜负不决,难分难解之时,一闻铃声,须双方同时停止,不得趁一方面已经停止时进攻,犯者亦算输;第七条是打擂时打法及部位,原无限制,但彼此以武会友,双方皆非仇敌,应各存心保全武术家之道德,总以不下毒手及攻击要害部位为宜;第八条是双方既以武力相见,难保不有死伤,伤者自医,死者自殓,不得有后言。规则就只有这八条,第二条当中有一句与台主接谈的话,台主便是霍元甲,接谈虽没有一定的范围,但是包括了一种签字的手续在内。本台印好了一种死伤两无异言的证书,台主和评判的名人,当然都签了名在上面。上台打擂的人,也得把名签好,方可听铃声动手。从今日起,在一个月内,每日上午十点钟开始,霍元甲在台上恭候海内外的武术家指教。兄弟代表霍先生要说的话,已经完了。此刻兄弟介绍霍先生与诸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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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又向观众鞠了一躬,如雷一般的掌声又起,便有一头戴貂皮暖帽、身穿蓝花缎羊皮袍、青素缎马褂、年约四十岁的人,大踏步走出台来。柳惕安看这人身材并不高大,生得一副紫色脸膛,两道稀薄而长的眉毛,一双形小而有神光的眼睛,鼻梁正直,嘴无髭须,使人一望便知是个很强毅而又极慈祥的人,和农劲荪并肩立着。农劲荪对观众介绍道:“这便是台主霍元甲。”

霍元甲这时方对三方面的观众鞠了三个躬,慢条斯理的说道:“我霍元甲没有念过书,是一个完全的粗人,不会说话,所以请农爷代我说。这打擂台也是很粗鲁的事,古人说得好:“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种事,不能不有个规矩,我特地请了这张园的园主张叔和先生来,做一个见证人,要打时请他摇铃。

刚才农爷已说过了摇铃的办法,我很望外国的武术家大力士,肯上台来指教。农爷会说外国语,有外国人来,我就请他当翻译。”

霍元甲才说到这里,台左边座中忽有一个人跳起身来,大声说道:“不用多说闲话了,我来和你打一打。”

众看客都吃了一惊,不知这人是谁,且俟第六十三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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